第23章 龙楼宝殿(2)
看狸叔害怕的样子应该不是在说瞎话,难道她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瞒着我们?铁蛋听完狸叔的话,咬牙切齿地道:“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不如咱们哥俩把她捆起来,严刑拷问,不怕她不说实话!”这边封慕晴背着林小小已经从绳梯上攀爬而下,十几米的距离,就这么背着个大活人,也真够她受的。封慕晴一落地,就和我们汇合一处。见我们三人安然无恙也是长出一口气,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问道:“封慕晴,我放在你那的盒子呢?”
封慕晴愣了一下,马上恢复了平静道:“哦,那个盒子在我的背包里。”我刚要再说点什么,铁蛋在我身后咄咄逼人地问道:“那你拿出来给我们看看!”气氛一时间陷入尴尬,封慕晴看了看面色凝重的我和铁蛋问道:“现在看这个干嘛?”铁蛋扬了扬手道:“不要避重就轻,快点拿出来给我们看一下!”我怕万一这事和封慕晴无关,大家弄个大红脸。当即插话道:“也没什么,只是我们发现了一个纸人,她身上的这颗珠子和我给你的那颗一样,我们想看看给你的那个盒子有没有弄丢。”
封慕晴此时也发现了我们身后的纸人,沉默半晌,忽然抬起头双眼含着泪水问道:“老胡,你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你们认为我和这个纸人有关?”言罢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怨地盯着我。我避开她闪烁的眼神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有没有关系,你拿出来让大家看看不就得了?”铁蛋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当下向前跨出一步,一把把她的背包拽了下来,自己翻看起来。
封慕晴被铁蛋的举动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站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着铁蛋翻她的背包。铁蛋撅着屁股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先前在鬼道处我给封慕晴的那个盒子。我们俩打开一看,只见盒子中空无一物。铁蛋冷笑一声,冷不防地扑向封慕晴,一把把她按倒在地,解开皮带,不由分说地把她捆了个四脚朝天。此时大家身处险境,有些事情有必要弄明白,我也硬起心肠对封慕晴道:“说吧,这个纸人和你有关系吗?”铁蛋一把把我推开,大大咧咧地说道:“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如果现在说了,我和老胡念在咱们战友一场也不会给你用刑。”
封慕晴咬牙切齿地对我和铁蛋说:“你们两个盗墓贼,有什么权利抓我?快点把我放了!”铁蛋猛地把工兵铲子向地上一插,工兵铲子和碎石碰撞出一阵火花,冷哼道:“嘴还挺硬!”说罢就要动手。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封慕晴,我的心又软了下来。我拉住铁蛋道:“先别急,咱们还是给她点时间,争取让她坦白从宽。”
听完我的话,封慕晴伤心不已,眼泪刷刷地淌了下来哽咽着道:“胡同祖,你忘恩负义!你自己想想,这一路上我伤害过谁?你们……要动手就赶快!我没什么好坦白的!”我蹲在封慕晴面前,拿手指了指狸叔道:“我们可没诬陷你,他看见你身后一直跟着这个纸人!”正当这时,一直拿在我手中的黑色珠子突然崩裂开来,散成密密麻麻的细小虫子飞快地爬到纸人身上。这些小虫像受过什么训练一样,动作迅速、连贯,让人惊叹不已。
地上原先平躺着的纸人在小虫附体的一瞬间,忽然毫无声息地从地上坐了起来。两张大白脸蛋子上一面涂着挺大一块胭脂红,似笑非笑地正对着我们几个。
铁蛋骂了声道:“这女人一脸的邪气,被她看着我这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咱还是一把火烧了她得了!”我也赞同铁蛋的观点,被她这么盯着看心里别扭得很!我点点头,铁蛋掏出打火机就要一把火点了它。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被捆住的封慕晴,只见她也很是紧张地看着铁蛋。忽然一直纷乱的思绪无形之中好像被一双灵巧的手扯出一个细小的线头,虽然这个线头很小很小,可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我一面招呼铁蛋先别轻举妄动,一面走到封慕晴面前。不顾封慕晴刀子一般的眼神,一伸手按在她的脖子上,摸索了一下扯下来两条项链。封慕晴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手脚都被铁蛋绑了个结结实实,只能对着我喊道:“把东西还给我!你们……你们简直是强盗!”其实我也是为了证实我心里的猜想,只有弄清楚了她的身份才能分析出她到底有什么动机,虽然这样一来她也许会记恨我,但是为了她着想,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我心头一硬,不去看封慕晴的脸仔细端详起两条项链。
这两条项链通体黝黑,在烛光的映衬下闪现出丝丝幽暗光芒,也不知是什么材料所制,四周雕刻着透地纹。触手滑腻如同羊脂美玉般,凭感觉这项链肯定是佩戴多年才会有如此手感。再一看,只见两条项链坠上分别刻着苍劲古朴的四个大字,分别是“观山太保”“观山师娘”。这观山太保的项链是我们先前在鬼道中从黑衣粽子身上摸来的,而这观山师娘的项链绝对是封慕晴所有。难道封慕晴是观山师娘?如果她真是观山师娘,那么她此次来新疆只是纯粹的考古研究?
我强压飞快的心跳问封慕晴:“你是观山太保的后人?”封慕晴已经气得嘴唇发紫,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大声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铁蛋见封慕晴态度如此强硬,一挽袖子道:“看来你还真是冥顽不灵,顽固不化。我看咱们也别先礼后兵了,把礼去掉,直接上兵得了!”
我拦住铁蛋,在他和狸叔疑惑的眼神里,把两条项链重新挂到封慕晴的脖子上,又替她解开绳索。我蹲在封慕晴跟前打着哈哈道:“你看这不是一场误会嘛,师妹你大人有大量,就别和铁蛋一般见识了!铁蛋小时候让驴踢过,脑袋一阵一阵的不好使唤。”铁蛋伸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一把道:“老胡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谁是你师妹?我脑袋什么时候让驴踢过?”我把前因后果和铁蛋说了一遍,末了我道:“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中人,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我和铁蛋此次来此也只是为了求得一物,并无他念。封慕晴你没有我和铁蛋大,就暂且叫我们一声师哥吧!”铁蛋知晓原委,也是一脸的赔笑道:“你看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不是?以前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你还多担待担待。”
封慕晴也不是小气之人,不过刚才没缘由地就被铁蛋捆了起来,心中还是老大的怨气,气呼呼地说道:“谁是你们师妹?你们两个就是彻头彻尾的强盗!小人!”我和铁蛋做错事在先,任凭封慕晴怎么说,我们兄弟二人都是一脸笑容。好话说了一箩筐,封慕晴终于算是原谅了我们。我一抬头,见一脸诡异的纸人还坐在那里盯着我们几个看。我问封慕晴:“封师妹,这个东西如果真是你的,你就收起来吧!放在这里怪人的。”
封慕晴变戏法似地拿出指甲大小的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嘴里,猛然一吹,一阵好似鬼叫一般的声响顿时响起刺耳无比。说来奇怪,这声音一响,原本分散依附在纸人身上的小虫子飞快地围拢在一起聚成一个鸡蛋大小的黑色肉珠。
铁蛋看得啧啧称奇,忙向封慕晴打听这东西怎么这么听话。封慕晴收起哨子,把肉珠重新放回檀木盒子,这才开口回答铁蛋的问题。原来这纸人乃是观山一派的秘术,先用哨子的声音训练小虫,然后让小虫依附在纸人身上,用哨子吹出不同的声音来控制小虫做出不同的动作,纸人也就会做出不同的动作。先前石门后的石销就是这个纸人打开的。
我思索片刻道:“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学到的这些呢?”提到这个问题,封慕晴忽然伤心起来。这要追溯起封慕晴的身世,她父亲和母亲没有正式的登记结婚,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应该算作是私生女。从小她一直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父亲从事考古工作是个知名的教授,一年之中只能看她几次,每次他都会给她讲不少观山一派的事,这哨子就是当时父亲教给她的。不过后来她父亲和一帮人去四川一次考古中就再也没回来,她现在的工作还是找到了父亲当年的同事安排的。
铁蛋见封慕晴说得起劲,插话道:“这些话留到回北京再说也不迟,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难道你这次来这是挂着羊头卖狗肉,也想倒斗?”封慕晴鄙夷地看了一眼铁蛋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是为了破解一个古老的诅咒,才来的这里。观山太保参加了修建成吉思汗墓,待到墓室完工之际,所有参与修墓的工匠风水师全部遭到杀戮。而观山太保中有人拼死逃了出去,国师木华黎便下了一个恶毒无比的诅咒,他诅咒观山一族世世代代孤寡终生,横祸而终。想要真正破除这个诅咒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传说中成吉思汗灵魂依附着的公驼鬓,烧了它!”
听完封慕晴的叙述,我忽然有种感觉,也许冥冥之中,我们几个的命运已经注定。现在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重新书写生命轨迹。正感慨之际,狸叔忽然大惊小怪地叫道:“这五彩的小鱼怎么都死啦!”闻声望去,只见先前聚拢在岸边水中的发光五彩小鱼一只一只已经死了一片。
铁蛋摇摇头道:“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小鱼,本来我还想抓几条回北京养着呢,看来这回是没戏了!”说话的工夫,我们眼前仅剩的几条活着的小鱼也一动不动地漂在水面上,看来也是死了。随着水中的五彩小鱼莫名地死去,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过小鱼的死和我们没有太大的关联。也许是生命走到尽头了吧,自然界这种无情的规律,谁也没有办法违抗,即便是我们几个也终有一天逃不过生老病死的下场。
刚想招呼大家尽快启程,却发现封慕晴正盯着死鱼看得出神。我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看什么呢?快走吧。”封慕晴回过神来,看了我一眼道:“你有没有觉得奇怪?”听她一问,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水中成片的死鱼。死鱼还是老样子漂在水中一动不动,眼看是无论怎样都没得活了。我摇摇头道:“没看出来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小黑,你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没有?”铁蛋瞪着眼珠子看了半天,点点头道:“确实不一样了,以前是活鱼,现在变成死鱼了!”
封慕晴轻声说道:“咱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你们关注的是鱼的死活,但是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鱼死了之后身上的色彩变得更浓了?以前我也见过地下鱼,由于常年见不到阳光,它们一般都是青黑色的,像这样有诡异色彩的鱼我还真是头一次看到。”我不禁佩服封慕晴细致的洞察能力,点头道:“老人们也常说,越是好看的东西就越有可能有毒,就像越漂亮的女人越能欺骗感情一样。你的意思是,这鱼有毒,而不是水的问题?”
封慕晴不置可否,沉思片刻又说道:“其实我也只是乱猜的,人类对大自然的认知才不及千万分之一,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是咱们少见多怪了。”铁蛋接过话道:“我看师妹这话说得在理,咱们又不下水了,它死就死呗,等咱们的干粮吃没了,再回来捞上几条,我给你们做水煮鱼吃。”
正在此时,忽然岸边的水中凌空跃起一道青黑色的影子,直扑离水边最近的铁蛋而去,带起的阵阵水点发出噼啪的击水声。我暗叫不好,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速度这么快?不及细想,我猛地扯住铁蛋衣襟向后猛拽。铁蛋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差点被我拽个跟头。也就这么个工夫,只见像是小蛇一样的东西,周身泛着青黑色的光芒,龇着两只尖锐锋利的牙齿一口咬在铁蛋的外衣上。十多公分长的小蛇死死咬住铁蛋外衣之后,又一弓身体,下腹部射出一股透明液体,全部淋洒到铁蛋的衣服上。
铁蛋一挥手中的工兵铲子,锋利无比的铲刃一下把青黑色的小蛇斩做两段。铁蛋咬牙切齿地冲上去,狠狠地两脚把它踩成泥状,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他姥姥的,还想偷袭暗算你黑爷?”本来我还想看看,到底这东西是什么,奈何铁蛋出脚太快,未及细看已经变作一摊烂泥。我叹了口气,忽然发现铁蛋的外衣破了一个大洞露出黑色的潜水服来。难道这鬼东西喷射出来的液体还有腐蚀作用?
狸叔忽然大叫一声:“不好啦,快跑啦……”我应声望去,只见原本水面上的死鱼瞬间肚皮撕裂,一条条泛着青黑色光芒的小蛇般事物咕咚咕咚地跃进水中朝我们游来。一时之间,漆黑的水中就好像下饺子一般。我头皮一炸,要是这么多鬼东西朝我们一齐喷射腐蚀性的液体,恐怕我们几个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我对着众人大声喊道:“都等什么呢?赶紧撤!”
我和封慕晴一起搀扶起迷迷糊糊的林小小,铁蛋背起背包朝着背对水的方向玩命地跑起来。黑暗中我们脚下满是拳头大小的石头,脚丫子都跑得生疼,使出吃奶的劲头跑得也很是缓慢。狸叔却犹如一只灵巧的老猴子一般,跑跑跳跳的落开我们很长一段距离。耳后密密麻麻的落水声不绝于耳,越听越人,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黑压压的物体像潮水一般围拢而来。
慢慢地,脚下的路逐渐平坦起来,速度也快了不少。耳后的落水声逐渐听不到,那凶猛的黑色小蛇也被甩开一段距离。腿上就像灌了铅一样,再也迈不动步。我一屁股瘫在地上,喘着粗气。铁蛋、狸叔等人也是累得不行,纷纷倒在地上,铁蛋喘了一会儿张口问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呀?怎么刚才还那么好看,一会儿工夫就变成恶鬼了?逮谁咬谁,和狸叔一个德行。”
我努力使自己平复,吐了口唾沫道:“我上哪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去?不过看样子好像是水蛇。”封慕晴摇摇头道:“绝对不会是水蛇,水蛇虽然也在水里生活,可是它们极少攻击人类,我看这东西更像是变异了的蒙古草原上的死亡之虫!”
死亡之虫?这死亡之虫我倒是有所耳闻,据说蒙古草原上生活着一种十分恐怖的死亡之虫,外形像是牛肠子一般,昼伏夜出,专门攻击草原上的牛羊等牲畜,也会以人类为食。口中能吐出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像蜘蛛一样,把腐蚀性的液体注入猎物体内,猎物的血肉就会化作液体被它吸食。不过死亡之虫虽说凶悍无比,倒是没人见过几次。此时此地想起来,这鬼东西还真和死亡之虫有异曲同工之妙。
铁蛋坐在地上道:“这鬼地方真****,咱们一路上遇见的东西以前我见都没见过,不过就算这样也断然动摇不了我的决心,我还真就和他铆上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我见铁蛋说得悲壮,不禁好笑道:“干这事干出荆轲的气概来,恐怕你小子也算得上是古今一人了!”虽说封慕晴算是观山师娘,不过在她面前我说话还是要谨慎,毕竟倒斗这事不是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众人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大半的体力,我不敢怠慢,如果身后的那些死亡之虫真的追上来,就凭我们现在的装备是万万不能取得优势。我站起身招呼众人重新启程,铁蛋虽然老大的不愿意,不过他也不想被活活腐蚀而死落得个死无全尸,嘟囔了几句也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