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归家夜谈
一路走着我想起昨日所做的梦境,那壮硕老头和我说的乱世多精怪我懂,给我开了灵眼,我也明白就是昨天在水中能识破水鬼真面目。但说我身份天地不容,不妖不人不鬼不神,我便不明白了,我不是人还能是什么!看来昨日他一定认错人了,不过白白开了灵眼让我心中还是窃喜不已,以后遇险时候也知道有没有鬼魅作祟了。想了一会,我决定这件事不对任何人说起,就算是母亲和祖父也不谈起,以防他们担心。
路上我嘱咐他俩回到村子后,不要把潭中经历说出,就说昨日遇到豺跑得不知道方向了,但被白狐所救,就在那里睡了一晚。他俩怕把潭中差点死去的经历说出去被父母打骂,也就答应隐瞒了下来。
走了足足将近一个时辰才摸索着回到了昨日遇到白狐的地方,思索起来白狐要带我们去东北方向,我们仨人豁出去便往东北方向走去。走不多时一道黑影窜到我跟前,吓了我一跳,以为野兽来袭。细一看发现是我家那只大黑,大黑看在我后便汪汪直叫,低头舔着我的鞋子。
随着狗叫声,我听见有人走过来的声音,边走边叫着我们仨人的名字,我们心中大定,看来终于能回村子里。交换了一个眼神,示意不要说出水潭的事情后,我们快步向人群跑去。村子里来了好几十人,拿着猎枪、钢叉,带着猎枪找寻我们三人。
我直接扎到了母亲的怀中,享受母亲那温暖的怀抱,昨夜差一点就看不到母亲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阵后怕。正享受时候,一双大手拧住了我的耳朵,父亲冲我吼道:“小兔崽子,昨天去哪里了!还敢半夜瞎跑,害的村子足足找了你们宿,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说着手中的猎枪向我抡来。
母亲一把把我扯到了身后,也不说话。就那样看着急怒的父亲。不一会,父亲就败下阵来,我知道父亲对母亲一向宠爱,从不和她发脾气。父亲狠狠的瞪了我两眼,便走开了。祖父走向前来,摸了摸我的头,直言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长出口气,知道这顿打算逃了过去。
转眼向路哥和狗子看去,他俩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自己父亲脱下鞋往屁股蛋上打去,啪啪直响。路哥一副不要紧的样子,咬着牙还冲我一笑。我们在父母和村民的带领下回到了村子。临分别回家时互相挤了挤眼睛,示意有一些秘密只能我们自己知道。
到家后,父亲直接给我关到了屋子里,扬言三天不许出去,不许吃饭。我知道他其实是在紧张我,关心我。晚饭母亲给我送了进来,炖了一锅乌鸡,说给我去去惊,还还神。父亲偷偷看到母亲给我端菜进来,但并没有说什么。吃晚饭后,我躺到了床上,母亲细心地给我掖好了被角,嘱咐我别多想,好好睡一觉。
半夜时候祖父走到我的床前静静的看着我,咳嗽时给我吵醒了。看见我睁开了眼睛,祖父坐在我床头,给我讲起来昨夜的经过。原来昨夜是母亲去我屋子查看我被子盖没盖好时发现我没在床上,开始以为我半夜去厕所了。但等了半天也没看见我回来,去院子叫了我几声,才发现我出了院子。当时已经是大半夜了,母亲当时就有些慌张,因为我们这常有野兽偷着下山。
母亲去屋内叫醒了父亲和祖父,三人去隔壁路大爷家想问问路哥知不知道我去了哪里,因为平时我俩形影不离的。结果发现他也不在家,一下子害怕起来,生怕我们出什么事端。连着去了几户人家,问小伙伴我们的去向,才得知我和狗子白天打赌半夜去坟地的事情。这一下给家里人吓了个半死,三年前坟地出事似乎还历历在目,现在半夜连成人都不敢随便去,没想我们三个半大的小子这般胆大。
这一折腾村子不少人都知道我们半夜去了坟地,拿上猎枪就和父亲一起去找我们仨人。大半个村子的人都拿着家伙去找我们,众人跑到坟地后,只见四周阴森森,静悄悄的,并没有我们踪迹。村子里得人都有些惊慌,尤其是我们三家,生怕孩子出了事。
一部分人回村子找更多的村民,剩下的人就三五成群,拿着家伙在附近呼喊着我们的名字。找了小半宿也没找到我们仨人,村民都有了不好的预感,附近经常豺狼出没,我们仨恐不是被狼叼走了吧。但一直没发现血迹,众人期盼着我们没事。
到后来祖父才想起来用猎犬搜寻,刚忙把家里大黑拉出来,拿出我平时穿的衣服让它嗅了嗅,大黑原地转了几个圈后,认准一个方位直着跑去,众人在后边远远的追着,小半个时辰才发现我们的踪迹。
祖父没有讲找我时候父亲的焦急和母亲迫切紧张的那种心情,但那种平缓的语调,却让我心中自责不已。到现在我心中全是紧张后怕,差一点就再也回不来了。祖父讲完后,攥着我的手对我道:“虎子,咱们老张家三代单传,血脉的延续大过天!你可千万不要再这样了,如果你出事我是在无言愧对列祖列宗呀!”说着说着竟流下浑浊的泪珠来。
我握着祖父的手,低低的恩了一声。没有给祖父大声保证着什么,但我决定以后一定不会身犯险境,一定会给老张家留根儿。父亲说关我三天,果真第三天早上才放我出来,我如同笼中飞鸟般的冲向了村中央山神庙前那块大石头,那块石头经常有岁数大些的老头在那里讲些志怪传说,我们这些小孩子听得津津入迷,经常父母过来拧着耳朵才知道回家中吃饭。现在那块石头已经成为村里孩子会合的一个地儿了。
到那里一看,石头旁已经围了一圈小伙伴,狗子和路哥也在那里。三天不见我他俩人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用说准是回去挨了一顿好打。看到我过来,他们一下子围了上来,七嘴舌的问我那天夜里发生的事,说问狗子和路哥他俩谁也不说,还是让我给大伙讲讲呗。
我诧异的看了狗子一看,这小子平常最爱出风头,这次竟然什么都没说。狗子冲我笑了笑道:“那天彻底服你了,你不来我也不好随便说些什么,还是你给讲吧。”看来那夜狗子是真真儿的被我弄服了,想到这里心中不由窃喜。
看了看围着我追问的小伙伴,我清了清嗓子,讲了一出我们仨人智斗绿毛凶的戏码,小伙伴虽然明知到是假的,但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一直讲到晚上才回家。从这天后我发现自己俨然成为了伙伴中的领头,连狗子都对我言听计从的。村子渐渐知道我们仨遇到豺狼被白狐所救,想到上次白凶也是白狐给弄败了,救了母亲的。一时间纷纷夸白狐通人性,村里打猎也慢慢没有人在猎杀白狐,就算白狐皮一块顶得上普通皮毛好几块,也没有冒大不韪杀害它们,都说有灵性的东西,还是不杀为妙,不然就算作孽了。这件事后白狐在村子里出现也慢慢多了起来,村子和它们之间处得很和谐,到后来它们还救了村子几次。
这次夜里去坟地的经历在众人心中已经过去了,但那日做得梦,大树化成的老头儿对我说的话却一直在我脑中回想。虽然不太明白他对我身份的误会,但我发现我真的拥有了一双灵眼。
在我将近九岁那年村里一名六十多岁的老妇得了肺痨而死,生前每天从哪也咳嗽到天亮,每次从她家门口过都会听到沉闷的咳嗽声,那时候得那种病就是天天煎中药喝,喝了一点多的药,看了好几个郎中也不见好,病情一天天的加重,一天上午悄悄的去世了。村子比较小,每逢有个红白喜事,大家就凑到一起随份子,来往得人都说赵老太太走了算是享福了,终于不用继续受肺痨那番折磨人的罪了。
祖父带着我拿了些鸡蛋、米面去她家里,她家并不富裕。连年的吃药把家里的钱早就花的差不多了。那天他家里人来人往乱哄哄的。她家正堂屋里摆了一个大灵堂,棺材停在了中间,前面放一个火盆,来往的人不停给烧着纸。我却发现在众人口中已经死去的赵老太太就坐在灵堂中的椅子上,一身黑布衣裳,面色苍白,眼神呆滞的看着在灵堂内忙来忙去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