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牛怀孕了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被送上了山,中午时候胡海燕也被来的人带走了,爷爷和村民知道真相后也都十分气愤,胡海燕被抓走了,他们把气撒在了张伯伯身上。
  这次孟长青没有阻止,任由他们去了。
  张伯伯被村民数落得躲进了屋子里面,闭门不再见人,村子里的人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爷爷在接下来的几天显得极为落寞,孟长青见他伤心,也去劝说了他几句,他却每次只对孟长青笑笑,道声:“我没事,你让海娃子带你到处转转去吧。”
  奶奶下葬后第三天,加上守夜的四天,刚好是头七还魂的日子。
  这天,爷爷一早就起床开始准备饭菜,中午吃饭时候给奶奶也准备了一双筷子,这顿饭吃得很憋屈。
  头七晚上,我们仨正坐在家里闲聊时候,有村民慌慌张张跑到爷爷家说道:“你们快去看看,穆万童家的牛不行了。”
  我们听了,立马风风火火赶到了牛圈旁。
  我们去的时候,大黄牛正躺在牛圈里面不停地哼着,听见声音我们的声音后立马睁开了眼睛,随后眼里滚出了豆大的泪滴。
  本来平日里都是张伯伯给人和牲口看病的,但是这会儿他却闭门不见客,对前阵子村民指责他的事情耿耿于怀。
  孟长青见村民没办法,主动请缨道:“我来看看。”
  这些日子孟长青已经在村民眼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愿意相信孟长青,事实上,道教的山医命相卜,他确实都会一些。
  孟长青到这大黄牛面前看了看,然后在它肚子上摸了几下,摸上去一会儿就缩回了手大惊道:“它要临盆了。”
  我们听了都极为错愕,村子里面的牛平日里都分开关着的,怎么可能怀孕?
  我们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疑惑,叶爷爷突然跑过来说道:“刚才穆万童打电话来了,她就要回来了。”
  听见二奶奶要回来,别人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我和孟长青呆滞了一下,但是现在还有手头的事情要做,没时间管更多的东西,只能先将二奶奶要回来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这大黄牛有气无力地躺在牛圈里面,时刻在准备着待产,孟长青自然听见了村民的议论。
  这牛一直独处,是不可能怀孕的,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事儿有怪,更别说孟长青这样睿智的人了。
  村民都在议论这牛到底是怎么怀孕的,孟长青也边在牛肚子上抚着边思考。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爷爷这时候开口说道:“他师父,你说会不会是他奶奶投胎投到牛肚子里面了?昨天晚上他奶奶给我托梦,说她本来要投到乡里另外一户人家的,但是快进屋的时候被他家狗撵了回来,之后没地方去就随便投了一个地方。”
  爷爷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可能,今天刚好是头七,这牛又刚好要生了,时间掐得刚好。
  孟长青听了也觉得有可能,就若有所思地说:“可能是牛在外面吃草的时候跟村里其他牛交配了,至于是不是叶海奶奶投胎,这个根本无从得知。你们也不需要太紧张,都先回去,一会儿让会给牛接生的人给它接一下就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暂时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不然一只牛是不可能怀孕的。
  村民各自回家,留下几个人在这里守着,他们不准爷爷呆,在这里,怕爷爷伤心,硬是把爷爷连拉带扯地带回了屋子里面。
  晚上爷爷一直不睡觉,老惦记着那牛,一直嘀咕说那牛要是生了的话,他一定要找我二奶奶把牛买过来。
  孟长青陪了爷爷一会儿,爷爷让孟长青去睡觉,孟长青好几天没睡觉,也没拒绝,上床就睡着了。
  快到天亮的时候,我和孟长青被堂屋里面村民的声音吵醒,出去一看,是叶爷爷他们。
  他们见孟长青出来,忙上前说:“昨天我们守着牛,它肚子没半点儿动静,就以为它晚上不会生,想回去装了一袋烟再回来看,可装完烟再回来,那大黄牛已经没气了,脐带拉得老长,也不见生出来的小牛犊子的踪影。”
  爷爷和孟长青听完,没浪费半秒时间直接往村下方牛圈赶去。
  我步子慢,随后才赶到,看到现场时候一股腥味让我差点儿吐出来,大黄牛肚子已经瘪了下去,一眼看去,肚子位置只剩下两张皮了,瘦弱得不得了。
  它眼睛还是瞪着的,里面依然眼泪汪汪,眼睛周围已经爬满了蚊子,看得我心里极为难受。
  在这村子里面时候,陪我最多的除了晓晓就是这头牛了,它虽然不会说话,但在我心里却一直拿他当玩伴,当朋友。
  这短短的七天时间,先是奶奶去世,再是大黄牛去世,让我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感。
  我怕过不了多久爷爷也会去世,二奶奶去世,孟长青去世,甚至是晓晓去世。想着想着就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孟长青本来蹲在黄牛面前查看,看见我掉眼泪了起身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旧事物的消失代表新事物的产生,就跟太极一样,他们只是换了另外一种活法而已,或许有一天你还可以再见到他们。”
  我听了点点头,可心里的悲恸却丝毫没有减少。
  之后孟长青笑了笑,然后弯腰在黄牛身上查看了起来,好一会儿之后才抬头摇摇头,说没看出什么。
  之后村民们猜想是大黄牛难产,小牛出来之后大黄牛就死了,小牛自己咬断了脐带离开了这里,初生的小牛应该走不了多远,村民们商量好了之后就漫山遍野去找小牛去了,他们也认为小牛是奶奶投胎,非找到不可。
  孟长青不赞同他们这样无头无脑地找,而是向爷爷问起了他前天做的那个梦的详情。
  爷爷说前天晚上奶奶给他托梦说她在要投胎的时候被一只狗撵了出来,她要随便找个地方投下去。
  孟长青听了后问起爷爷梦见那是什么地方没有。
  爷爷想了想,告诉了孟长青同乡一个村子,之后孟长青带着我马不停蹄地赶到那村子里面,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村子里面一对姓张的夫妻昨天生孩子了,但生出来的孩子却是一个死婴。
  我们找到张家,果不其然,在他家看见一条半米高的大狼狗,还在他家屋子旁边泥地里看见不少脚尖印。
  我看见这脚印之后惊奇叹道:“还真的有诶。意思就是说我奶奶投胎了,我还能再看到她?”
  “不能。”孟长青无情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你看见的已经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了,她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我哦了一声,心想只要我知道她是谁就行,不一定要她知道我是谁,她生前没好好跟她说过话,死后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如果能找到她的话,一定好好跟她说几句话。
  奶奶的去世对我的震撼太大了,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身边的人会一个一个死去,现在就连做梦都会经常梦见奶奶早上六点多钟喊我起床,而我非要赖床到十点的事情。
  孟长青见我想入非非,拍了拍我让我跟他一起走,别多想。
  他向这里的村民打听到了那死婴卖的地点,随后偷偷过去把死婴的坟挖开,将死婴手指划开一条口子取了一些血液才将他重新埋回去。
  我见了咋舌道:“你缺德不你。”
  孟长青白了我一眼,然后抬头敲了我一下,训斥我没大没小,然后自个儿忙自个儿的事情去了。
  他用这些血液在纸条上写上了八个字,我问这是什么意思,他说这是昨天那黄牛死亡的时间,也是小牛出生的时间,小牛的生辰八字。
  我对这玩意儿不懂,他现在又不肯教我,非要等我能静心止念了才肯教。
  他说了后我打了个呵呵,然后在一旁看他摆弄起手里的纸条来。
  他将纸条折成了三角形后就带着我离开了此地,一路疾行疾行返回村子,返回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砸起了孔明灯,还让村民们不要去找了。
  孔明灯扎好后他在上面画满了符文,随后将先前那张写有小牛生辰八字的纸条挂在了孔明灯上,再将孔明灯点燃,孔明灯慢慢升空,停止后孟长青并起手指念道:“清水寻人照光明,日月星光随拱照,照天天明,照地地灵,照神神应,照人人显灵,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这孔明灯开始平移起来,村里人没见过这么稀奇古怪的方法,纷纷问孟长青这是什么玩意儿。
  孟长青跟他们解释说,孔明灯又叫指路灯,也叫招魂灯,如果小牛是奶奶投胎投成的话,就可以利用孔明灯找到它,如果不是奶奶投胎,孔明灯就是一直行走,直到上面火燃尽才会停。
  村民听完孟长青解释后就跟随着孟长青一起寻着孔明灯找了起来。
  这孔明灯越走越远,才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消失不见了,孟长青见不见了孔明灯的踪迹,就停下让大家别找了,既然不是奶奶投胎,再找也没什么意义。
  村民们信从孟长青的话,纷纷回家洗澡睡觉,我跟孟长青也慢慢踱着步子往家里走。
  快要到村子方向时候,看见远处公路上两起了一束汽车的光芒。
  我们村子里面极少有车进来,有时候一年也不见得有一次,现在这车往我们村开过来,我自然能想到是二奶奶回来了。
《吾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