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迷惘期
这天晚上,经过吴航的提示,连乐乐倒是想起了不少高中时候的事,躺在床上睡不着,就给韩涛一件一件的讲。其实高一看篮球的事,她本来是不想说的,太糗了,但是和韩涛背靠着背躺着的时候,她的嘴好像就没把门的了,不知不觉就提到了这件事上。
“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特别丢人,不懂还瞎嚷嚷,那次真是害得我以后的高中三年都不敢再大声说话。”连乐乐说完,半天没听到韩涛出声,忍不住动动肩膀,碰碰韩涛,“你睡着了?都不理我?”
“没有,”韩涛回答得倒是很快,连乐乐爬起来想去看他是不是在偷笑,结果韩涛猛的一翻身,连乐乐猝不及防的整个人就扑到了他的怀里。
“你说什么没有,是我没有特别丢人,还是你没有睡着?”闷在韩涛怀里,连乐乐还没忘记问。
“都没有,”韩涛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插进连乐乐的头发里,忽然问她,“当时你为什么那么激动呢?现在也不看你爱看什么球赛。”
“真想知道?”连乐乐抬起点头,维持呼吸,然后韩涛就拿下颌来蹭她的脸,可能是到了夜里的缘故,韩涛的下颌冒出了胡子茬,扎在脸上痒痒的,连乐乐赶紧拿手捂住脸,“说了你不能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韩涛反问她。
“先说不生气,然后再告诉你,不然不说了。”连乐乐觉得捂住自己的脸不得劲,于是该为按住韩涛的脸,不让他乱动。
“嗯,我生气。”韩涛点头,胡子茬又扎得连乐乐的手掌痒痒的。
“那时候小,刚进高中,第一次看篮球比赛,觉得我们校队一个高三的学长投三分球特别帅。”连乐乐想想,觉得说给韩涛听也无所谓,她对那个高三学长充其量是暗恋萌芽状态,因为她当时觉得自己做了糗事,以后看见那个学长都绕路走,如今连人家的名字都没一点印象了,应该不算什么,说给韩涛听,也是让他对她有个全面了解,其实连乐乐是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会爱看帅哥,会犯傻气。
“就这样?”韩涛的声音微微上扬。
“嗯,就这样,我做了这么糗的事,怕被笑话,那天之后,看见高三的人,我都恨不能绕出几里路走。”连乐乐点头,非常郁闷的说,“你怎么不笑,我们同学现在说起来还笑话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从小就傻得挺无药可救的?”
“那不是傻,只是很可爱,”韩涛不假思索,然后忽然又说,“你现在还喜欢看篮球吗?”
“不看了,那之后我也不看篮球,这样才能忘了自己曾经那么犯傻过。”连乐乐赶紧摇头,她现在忙呀,好容易休息了就想睡觉,对任何体育运动都是没爱的。
“这样呀?”韩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遗憾的味道,隔了会才说,“我好想没和你说过,其实我也会打点篮球什么的,下个周末,还约了人准备去打球,以为你会乐意去帮我助威呢。”
“你打篮球?”连乐乐抬头,“你投球准吗?”
“一般般吧,业余水准,肯定不专业。”韩涛想了下说,“要是你不愿意去看球,那我就和他们说,不去玩了,陪你逛街去吧。”
“逛什么街,也没东西要买,”连乐乐赶紧说,“你去打球吧,我去看球,我给你加油。”
“一言为定,”韩涛笑了,在连乐乐额头上亲了一下,把她放回床上,这一夜,连乐乐没再做什么奇怪的梦,不过倒梦见灌篮高手了,流川枫啪啪的拍着球,她等着看投球,结果他就啪啪的在地上拍,就不投篮,连乐乐怒了,自己在梦里告诉自己,现在是做梦,他不投球也不能惯着他,咱换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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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星期日韩涛的篮球赛越来越近的,连乐乐却失去了看球的兴奋劲,因为她遇上了点小小的麻烦,起因就是一条简单的新闻线索。
那不过是看起来很简单的男女情感纠纷,男人打来电话,诉说与女友相识的经历,他说自己是开饭店的,认识了一个来饭店吃饭的年轻女孩,然后互生好感,短暂同居过,这期间,女方的家人都来他们饭店吃过饭,算是认可了他们的关系,但是前几天女友忽然不见了,他打听之下才知道,女友在他饭店里认识了一个大老板,然后跟人跑了,还带走了他不少钱,他几次*****友,想让她回心转意,结果这一天,女友的家人却说他骚扰他们,然后一怒带人冲到他的饭店,把饭店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
连乐乐觉得,可能是天气太热,让她的判断力受到了影响,按照男方提供的女方电话拨打后,对方关机,她就给两个人化名,然后写了稿子。结果稿子见报之后,那个男人的前女朋友却带着家人找到报社,说稿子里写的全部不是事实,她没有和开饭店的男人成为男女朋友,他们一直只是普通朋友,男人喜欢她,但是因为男人曾经想拉着她去吸毒,所以她和家人都坚决没有同意,如今这篇稿子见报后,对她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她觉得活着都没什么劲了,被人说得这么不清白,死的心都有了,要连乐乐承担由此而生的全部后果。
“化名了,根本没提你的真名真姓,怎么能说对你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呢?”连乐乐试图和她们平心静气的沟通。
“化名也没用,认识我的人一看就都知道是我。”女人说。
“那不就证明这都是新闻事实吗,不然他们怎么一看就是你?”连乐乐反驳。
“不是事实,我告诉你,这全不是事实。”女人拍桌子,“你根本没采访我,就听他怎么说怎么是呀?那你怎么不听我说,我也说个事,你也随便就能给我登在报纸上吗?”
“你可以说,只要是新闻,”连乐乐无语,似乎每个来报社闹,说新闻不真实的人都会说这句话,也奇了,他们是怎么一起想到的呢?
“我不和你说,找你们领导来,我投诉你,你和那个人什么关系呀,他怎么说你怎么写,我怎么说你怎么不写?”女人和家人一起提高的音量,于是这小小的一角就成了办公室视线关注的焦点。
连乐乐部门的主任过来了,女人坚决要求给她登更正,恢复她的名誉,连乐乐无奈,又给那个男人打电话,半个多钟头后,男人来了,对于他们是不是男女朋友,有没有同居,女人有没有和别的男人等等焦点问题,他们分辨了半个多钟头,女人和家人气哼哼的走了,然后自此之后,几乎每天都给连乐乐打电话,或是哭或是骂,今天闹着要死,明天闹着要活。
“我郁闷了,”再又接到女人拿不同手机打来的电话之后,连乐乐欲哭无泪的抓着松松,“你说就这么一小事,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
“那女人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松松无比同情连乐乐,他们干记者这行,最怕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来闹,说见报的新闻不是事实。这点上,报纸和电视比,先天就不占便宜,电视有画面,谁说的一目了然,一般也闹不到记者这里,而且电视画面几十秒就、一两分钟,唰的就过去了,有点误差也不大容易被人捉住把柄。但是报纸不同,它一天印刷几十万份,一年两年的,有心想找都能找到,所以来闹事的人就比较多。
这件事回到家里,连乐乐也和韩涛说了,韩涛问她,“没采访到女方,为什么不等两天,她的电话通了再写稿呢?”
“没法等,新闻有时效性,他的饭店被砸是新闻,这是新闻引申出的东西,如果我不写,其他家报纸采访到了,登了,我就是漏新闻,一样要挨罚的。”连乐乐叹了口气,新闻这东西,一日一了,不写不行,有些风险,无可避免。
“那既然这样就别闹心了,也不是你的错。”韩涛安慰她,“回到家就别想单位的事情了,什么职业都有风险,新闻这种事还不是严谨的科学,它很多时候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的,人心隔肚皮,说的是真是假,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咱们也不能因为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话是这么说没错,”连乐乐叹气,最近她好像进入到了一段职业迷惘期,首先是对新闻不像过去那样由衷的喜爱了,什么样的事情都很少能让她觉得有激情有感觉。这算是老新闻人的悲哀了,她干了将近十年了,什么人什么事都见过了,今天的新闻和前几天甚至前几年的新闻都没什么根本的区别,每天都有车祸、火灾,恶性伤人时间,跳楼,求助等等,这些稿子,每一个类型她都写过成百篇大同小异的报道,再写的时候,真是觉得无聊到想吐。再有就是体力上也渐渐跟不上了,新闻算是地道的青春饭,人的年纪稍稍一大,体力就明显跟不上新闻发生的节奏,每一天早晨,她出门的时候都觉得累,好像一夜里的觉都白睡了,白天有了事情能稍微精神点,到了晚上却更累,看电视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只想躺在床上睡觉。
“你最近很低落呀,”韩涛让连乐乐枕着他的腿躺在沙发上,“累了?”
“嗯,特别累,”连乐乐点头,“你都不知道,我觉得我不止身体累,心也很累,干得久了,我都觉得我不大相信人了,那些被采访对象和我说什么,我都觉得他们好像说的不是真的,被骗怕了,他们拿记者当枪使,我们为了一条新闻,心知肚明还是得忍着,你说图点什么呢?就是那点工资。”
“别想太多了,”韩涛摸摸连乐乐的头发,“工作是为了更快乐的生活,如果工作不能让你更快乐的生活,那你想想,你还喜欢这份工作吗?还喜欢就调整一下心态,不喜欢咱就转行,要不你在家,我养你也没问题。”
“不要,”连乐乐马上摇头,她对新闻这份工作情感复杂,爱恨交织,也不是没想过放弃,事实上,她最近几年有很多次想过放弃了,干不动了,心也被磨得坚硬了,这些变化她都不喜欢。加上报社一年一年不断有新人近,旧人出,很多当年一起奋战在新闻最前线的人都改行或者转去报社的考评、编辑等等的二线部门了,只有她还在每天每天的重复差不多一样的工作,这也让她挺灰心的,可是不干记者干什么呢?连乐乐想了又想,她没什么专业特长,不懂技术含量太高的活,不干新闻,她也不能就在家呆着,还得天天找工作。现在她三十岁了,不尴不尬的年纪,老不老,年轻不年轻,转行一切得从头做起,先不说别的单位能不能给她转行重新开始的机会,就是她自己一想到进了新单位,得像孙子一样从头干起,每天打水扫地,就觉得挺吓人的。何况她还没有结婚,如果一旦失业了,那简直就是要命,她会被连爸爸和连妈妈念叨死,呜呜……
“连乐乐,说句实话,”韩涛的话打断了连乐乐的胡思乱想,她看向他。“我觉得,我还是比较喜欢你犯傻时候的样子。”韩涛一本正经的说,“你职业起来,太严肃了。”
“女人本来就是这么矛盾的,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连乐乐摸了摸脸,她变得严肃了吗?也对呀,她现在想的就是有关后半生的严肃问题,这些年无论怎么辛苦她都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早点攒够钱准备退休吗,这是多严肃的问题。
“看来好像来不及了。”韩涛笑笑,把连乐乐拖进怀里,轻轻摇晃,“你不用这么辛苦,要是累了就休息休息,*****人是干什么的呢?就是为了让他干活,赚钱,然后让你自己享受。”
“别说的我跟地主老财似的,这不是□裸的剥削?”连乐乐笑了,话说,韩涛的工资卡和存折交到她手里之后,她真是觉得很紧张,钱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放着,韩涛的钱她也没动过,反正也是韩涛承担了大部分买生活用品和食物的工作,她没什么用钱的地方。
“是我心甘情愿被剥削,”韩涛亲亲她,抱她回房,他还要看一些资料,看着连乐乐心情好点了,人的疲惫感又上来了,韩涛就哄着,让她早点睡,休息好。
韩涛的篮球赛在周末如期举行,连乐乐起得很早,把前一天准备好的牛奶面包反复检查了一下。然后被韩涛笑她太过紧张。
没法不紧张呀,运动着的韩涛,和连乐乐熟悉的韩涛很不一样,他们打篮球有固定的地方,是一所大学的体育馆,到了现场连乐乐都有点傻了的感觉,体育馆里居然早就坐了不少人,全是这个大学的学生,而且女生居多。
“你们这是什么比赛呀,怎么这么多观众?”连乐乐跟在韩涛身后,看着韩涛和几个同样个子高高的男人打招呼。
“就是玩,一群老男人了,活动活动筋骨,不过这次的对手很年轻很有人气。”韩涛把连乐乐拖到身前,给她简单介绍了他的几个伙伴,然后说,“我们常在这里打球,校队就说来场友谊赛,本来早该打了,但是一直都忙,拖到现在。”
比赛很快开始了,连乐乐坚持要坐在观众席上,她有一点点害怕球这种东西,主要是读书的时候经过操场,没少被足球误伤,所以怎么看都觉得坐在篮筐下面的运动员位置上,脑袋好像不太安全。
韩涛自然是顾不上她了,事实上,比赛一开始,他的眼中,大概就只剩下球了,整个人在篮下灵活得好像一尾游鱼,重要的是,他的三分球极其精准,一连串的动作更是行云流水一样,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流畅洒脱。
连乐乐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她是真没想过韩涛的篮球打得这么棒,然后也觉得,他投球的姿势,看起来很有些眼熟。不过搜索记忆,连乐乐觉得自己认真看过的篮球赛屈指可数,实在没什么可能看过韩涛打球,也就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要认真看球了。
结果这一认真看球,连乐乐就有点小小的妒忌,因为她发现现场的观众倒戈得非常快,韩涛每投进一球,场上的欢呼声都一浪高过一浪。而坐在她身边的女生已经开始议论起了韩涛,张口闭口都是那个投三分球奇准的帅哥如何如何。
第一小节结束的时候,韩涛回到休息区喝水、擦汗,居然有年轻的女孩主动过去,拿着相机,看似要和他合影。
“我还没和韩涛合照过,”连乐乐有些不高兴,如果她二十岁的话,大概会冲到看台边上,让围着韩涛的小女生统统走开,那是她的男人,别人多看一眼都很罪过。可是她偏偏三十岁了,吃这样的飞醋,估计只会让人笑话。忍了,忍字心头一把刀,她安慰自己,然后干脆闭目养神,图个眼不见心不烦,直到第二节比赛开始。
第二节的精彩程度比第一节有过之而无不及,韩涛的节奏调整得很快,带领着他们这一队不断突破对方防线,比分一路飙升。
场上的奋战,也让台下的观众异常兴奋,他们呐喊之余,也顺便做了不少别的事,比方说打听信息,然后八卦。是以,很快的,连乐乐就听身边的长发女生说,“我听我同学说,那个三分球帅哥是个医生呢。”
“嗯,我也听说了,”另一个短发女生看了眼手机上的短信,开心的拉着伙伴说,“他们打听出来了,三分球帅哥不仅是个医生,还是脑外科医生呢,单身未婚,姓韩,呀,条件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还是单身,哈哈,大家都有机会了。”
“得了吧,你的消息不准吧,”又一轮欢呼过后,长发女生说,“我同学刚刚问过那一队的替补队员,人家说,韩医生有女朋友,今天还来了呢。”
“那怎么没看见她坐在那边的队员休息区,她不该坐在那里吗,给男朋友拿着水和毛巾什么的?”短发女孩不服气,说完这句话,正好又一小节比赛结束,她干脆的说,“我们去问问韩医生不就知道了?”
“去就去,”长发女孩一甩头发,两个人还真的绕道下了看台,连乐乐彻底囧了,她都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直接到这个地步。
到比赛结束,两个女孩也没再回到座位上,倒是更多的人涌到球场上,闪光灯咔嚓咔嚓的,很像NBA的赛事结束时,球迷争相和喜欢的球星合影的场景。当然,大牌明星是不是会和粉丝合影,这个场景连乐乐没见过,纯粹想象。
第二十八章原来是你
这样的混乱足足持续了半个多钟头,韩涛和队友杀出重围的时候相对苦笑,一场纯粹锻炼身体对抗的比赛,胜负反而变成其次的,这最后的结局不能不说是很出乎意料。
连乐乐仍旧坐在看台上,韩涛提着装衣服的袋子凑过来的时候,她皱着眉头,直说,“你身上汗味好大。”
“这不是运动的必然结果吗?”韩涛不以为意,偏偏就要坐在连乐乐身边,然后问她,“怎么样,自豪吗,你有这么文武全才的男朋友?”
“小声点,”连乐乐却把手指往唇边一比,示意韩涛降低声量,“你都不知道这些小女生多萌你,要是让她们听见偶像说的话自恋到如此程度,那得多打击人呀。”
“自恋吗?实事求是吧,”韩涛一笑,伸手搂住连乐乐,不顾她的抗议把她按在怀里,“我怎么听着你从刚刚开始,说的话就酸呢?”
“我酸什么,我有什么好酸的?”连乐乐看看韩涛,忽然抬手反搂住了韩涛的腰,“男人是我的,借她们欣赏欣赏而已,让她们看得见摸不着,馋死她们。”
“不用这么狠吧,”韩涛大笑,拖着连乐乐起身,在她额头上轻轻亲了下,“走吧,比赛结束,我们回家,我保证,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不仅不让别人摸,看也不让他们看。”
“嗯,”连乐乐点头,然后忽然问韩涛,“你们最后赢了还是输了?”
“呃?”韩涛无语,“你没看比赛吗?”
“看了,”连乐乐很无辜的说,“你的三分球投得太漂亮了,我就看着你来着,没顾上看比分。”
“那你记住我就好了,结果不重要,”韩涛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偷笑还是该郁闷,只拖着连乐乐下了台阶,一路出了体育馆,上了他们停在停车场的车。自然,一路上,不少女生都对着他们行了长时间的注目礼,上车的时候连乐乐叹了口气说,“这个地方不适合我们来,好像一块猪肉丢进狼群的感觉,太危险了。”
“这个形容很特别,”韩涛想了想,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我从小到大外号不少,但是叫我是猪肉的,你大概是第一个,估计也可能是最后一个。”
“……”连乐乐闭嘴,韩涛的侧脸从她的位置看,真是很完美,每一根线条都如雕刻一般,恰到好处的存在着,不锋锐,也不过分圆润,她决定不和他抬杠,春光正好,坐在车里欣赏风景,看看美男,不亦说乎。
“你没什么问我的吗?”开了一会车,韩涛趁着等红灯的时候转头来看连乐乐,后者不大自然的挪开目光,假装盯着车窗外的某处。
“比如呢?”连乐乐咳了一声,镇定的又重新看着韩涛。
“问问我什么时候学打篮球,参加过什么比赛,怎么打得这么好?”韩涛说,“总之,你不觉的应该问我点什么吗?”
“嗯,你投球的姿势,和上次说的那个高中的学长很像,很像而已,当然,你比他投得更准更漂亮。”连乐乐不知道韩涛为什么要让她一定问点什么,只能胡乱的说了一句,天地良心,韩涛想她问的话题,她是真没什么兴趣也不想问的,细追究起来,她不知道韩涛的事情还多了呢,他在什么地方上了小学中学,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初吻是什么时候和谁,还是不是处男……这些问题,她才更想知道,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已。
“很像吗?”韩涛的手不轻不重的搭在档位上,“连乐乐,你还记得你这位学长叫什么吗?”
“不记得了,”连乐乐赶紧摇头坚决表明态度,一边想着自己真是的,什么不该说就偏说什么,韩涛打球是韩涛打球,又扯上学长干什么,他不会吃醋吧?
“连乐乐,你有时候真是……”韩涛欲言又止,到底笑了笑没说什么,开着车子回家,钻进浴室洗澡,然后拖着连乐乐逛超市,采购了一堆食物。
晚上连乐乐抱着一袋薯片看电视,她也难得这么轻松,韩涛则一直呆在书房,对着电脑敲敲打打。
“乐乐!”忽然的,韩涛叫她,连乐乐赶紧穿上拖鞋,啪嗒啪嗒的走过去,“帮我找本书,在书柜里,红色封皮的,第二只柜子的第三排。”韩涛头也不回的往书柜的方向指了指,连乐乐偷眼看着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字,知道韩涛恐怕是因为白天打球逛超市给她做饭,浪费的时间太多了,晚上要开夜车,心里有点心疼他,赶紧跑过去帮着翻书。
韩涛的书柜很整洁,每一本书都分门别类按书皮的颜色整齐摆放,第二只柜子里都是他的专业书,大部分都是外文的原文书,连乐乐认不出其中的几个专业术语,只按颜色去找。幸好,韩涛的记性好得惊人,书真的在第三排,连乐乐用力一抽,还带出一个红色塑料封皮的薄本。书递过去了,连乐乐好奇就看了看着这个小薄本,这一看就觉得发现新大陆了,居然是韩涛的高中毕业证书。
“韩涛,你原来和我一个学校呀,”她惊喜的说,“天呀,这世界上怎么又这么巧的事,你居然和我是校友,嗯,你比我大两岁,应该比我高两届,呀,我高一的时候你高三,你说,我们是不是没准都在学校里见过,可能是上间操了,体育课了,或者是厕所门口,不过那个时候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擦肩而过,多小言的情节。”
“是吗?”韩涛放开鼠标,转身看着连乐乐,“你确定,我们擦身而过的时候,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
“那难道,你认识我?怎么可能?”连乐乐凑过去,和韩涛眼对着眼,韩涛的五官很出色,这样的男生高中的时候应该就很出众了,怎么可能认识名不见经传的她,完全不可能呀。
“连乐乐,我开始怀疑,你有选择性失忆症了。”韩涛苦笑,把连乐乐拖进怀里,“我暗示得这么明白了,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
“想起来什么?”连乐乐思索了一下,忽然恍然的指着韩涛,见鬼了一样的说,“你该不会想说,我说的那个投三分球特准的学长,就是你吧?”
“不能是我吗?”韩涛没什么玩笑的表情,反而很严肃,他说,“我的三分球投得不准吗?”
“准,”连乐乐点头,还是觉得很难以消化这个事实,韩涛=高三的学长=她萌了一个星期的帅哥=因为闹笑话以后恨不能再也不让他看到她、但是她还想看到他的帅哥,这个地球是圆的,这个世界是小的,可也不会圆得小到这个份上吧?
“所以你真是迟钝到可以了。”韩涛叹了口气,想戳一下连乐乐的脑袋,只是手指碰到她的头发的时候,那力道就使不出了,只能改为摸了摸她的头,“我就知道,我不说的话,你就永远都想不到。”
“现在也没想到,你当时怎么认识我的?”连乐乐有点晕了,这世界瞬息万变,难道韩涛当年就暗恋她,知道如今,可是怎么可能呢?她要不是买房子,他们恐怕总也不会遇到的呀?
“那年的篮球赛其实我不想参加,”韩涛想了想,决定给在某些方面过于迟钝的连乐乐介绍一下事情的始末,“我小时候喜欢打篮球,主要是听说打球能长高个子,我爸妈总担心我长不高,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时刚升入高三,其实功课挺紧的,我就不想参加比赛了,不过那年市里有个政策,就是篮球赛能取上前三名次的,可以在高考的时候加分,我的同学们都很想得到这个加分,经不住他们的鼓励,我就参加了比赛。”韩涛回忆了会说,“那天比赛会输也是意料之中的,我们组队比较仓促,训练不够,对手的篮球队是体校的代表队,本来就受过专业训练,平实也配合有素。篮球和跑步什么的又不一样,不是一枝独秀就可以的,得保持个人能力的均衡,所以会输很正常,反正我们得不到第一,也有第二和第三可以争取,所以大家对这场的胜负都没看得太重。”
“这样呀,”连乐乐垮下脸来,“那我当时是不是特别傻?”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好多次了,”韩涛笑了,将头贴在连乐乐的背上,“我没觉得你傻,当时裁判的判罚确实不是特别公正,听说他也是体校毕业的,心里肯定多少有点倾向性,不过我们都怕他下一场再吹黑哨,只能选择忍了,没想到你忽然跳出来质疑,当时我就觉得你很特别,嗯,特别勇敢,把我们想说的和想做的都做了。”
“别安慰我了!”连乐乐不好意思得恨不能当一只鸵鸟,把头插进沙子里藏起来。
“真的没骗你,后来你哭了,我们当时都想去安慰你,可是那个时候,男生和女生走近了,麻烦特别多,我就没去,现在想想,这事还是挺后悔的,”韩涛说,“比赛后来结束了,咱们学校得了第三,同学们都很兴奋,我当时就特别想知道你是谁,为了这个,还拜托了好几个人。”
“然后呢?”连乐乐愣了,韩涛还曾经打听过她?这真是一个想一想都觉得特别幸福的事情。
“打听你的名字不算太难,也不简单,”韩涛想了想,把连乐乐抱得更紧些之后说,“那个时候课程挺多挺忙的,我们高三的学生连课间操都不上了,所有的时间都被老师利用起来,你们放学又早,那几个月我记录过,我一共遇到过你十五次,每次你都低头看路,从来不左顾右盼,我站在你面前,和一截树桩子没啥区别。你都不知道,当时我可是很受伤的。”韩涛说得可怜,“当时我好几次想叫住你来着,说句话也好,认识一下也好,最后都没开了口,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以为你很讨厌我呢。我也有胆子这么小的时候,没想到吧。”
“可我还是觉得很神奇,”连乐乐想了想,心里甜甜的,很想笑出声来,不行,她想,她得趁着还清楚的时候,把所有事情都弄清楚,“我们就同校几个月,你高考之后上了大学,后来我也上了大学,咱们居然还能在买房子的时候成为邻居,这简直太神奇了。”
“这有什么好神奇的。”韩涛笑了,“告诉你个秘密,你买房子那天,我正好四处看房子,你和高中那个时候基本没有变化,我一眼就认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