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州封城之后, 许多修士被迫滞留于此,引发了他们很大的不满,但对于南句国来说,司马良的地位举足轻重, 所以不惜得罪修士,也要筑起结界以防凶手逃逸。
参加鉴宝大会的修士中有不少脾气高傲的,也曾试图突破结界,但一来这结界是聚集永宁侯府所有修士之力筑成的, 单凭一人之力, 很难离开。二来永宁侯府对这些赴会的修士陪尽好话,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只道是为了找出凶手, 并无针对其他修士之心。三来禄州知府言明,这城只封三天, 等三天之后朝廷所派的修士赶过来,查明真相,便可解禁。
这三天里, 只许进不许出,即便不算外地的粮食用度源源流入,本城的存粮也已经够用, 百姓生活上面倒不至于有什么不便, 只不过坊间流言蜚语的疯传却是难免的了。
有的说永宁侯是让自家小妾给杀了, 有的说杀永宁侯的是一个元婴修士, 想要夺取他身上的修为, 还有的说永宁侯家中宝贝太多,又独霸禄州一城,犯了南句国君的忌讳,国君派人暗中杀了他,明面上又摆出要找出凶手的姿态,以掩人耳目。
流言沸沸扬扬,让真相越发扑朔迷离,殊不知凶手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一袭白色纱裙,身材高挑,飘然若仙,头戴白色纱帽,将脸悉数遮住,看上去就像一个不愿意暴露容貌的女修,竟引来不少男修注目,若不是碍着她旁边的周印,只怕立马就上前搭讪了。
从走出客栈的那一刻,云纵已经感到自己的装扮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馊主意,那些或好奇,或仰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芒背刺,让他有种杀人的欲望。
但一言既出,他的傲气不容许自己反悔,只好冷着脸走下去,将周围一切目光都无视掉。
似乎察觉到他的紧绷,周印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是眼神无疑透露出淡淡的愉悦,难得多话起来。
他问云纵:“以你身上的灵石,买下白玉烟罗草绰绰有余,为何要偷盗?”
云纵道:“先前我不知鉴宝大会会出现这种东西,后来到了司马良手上,他就更不可能卖给我了。”
周印:“为何?”
云纵:“我曾杀了青古门一个长老的儿子,他与青古门关系匪浅,也认得我。”
周印:“所以你在拿白玉烟罗草的时候被他发现?”
云纵:“不,这次鉴宝大会他搜罗的那些法宝灵药,都是给青古门准备的。镜海派两名长老带着镇派之宝投奔青古门,却是半路失踪,不知去向,所以司马良暗中受命,也有想以鉴宝来引出那两个人的意图。”
那镇派之宝,如今就在周印的须弥戒里,两个长老却是早就化作骨头渣了。
换句话说,这种消息,青古门必然密不外传,这人却能知道得如此清楚,他的身份势必然不是什么散修,更不会是小门派的弟子。
只听得云纵淡淡道:“司马良辟了个内室,专门蓄养那些从良家抓来的女人,加以训练,然后送入青古门,给那乐仙老祖当炉鼎,他正在内室玩得开心,体力消耗过度,根本没注意到我拿了白玉烟罗草,所以我就杀了他,反正也是顺手。”
周印:“……”
两人路过卖零嘴的摊子,周印停了一下脚步。
云纵:“怎么?”
他见周印的目光落在那梅花糕上面,不由挑眉。“你喜欢吃这个?”
“没有。”周印移开视线。“只是以前养了一只鸡,它很喜欢吃这个。”
这个人会养鸡?
鸡吃梅花糕?
云纵嘴角抽搐,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一个场景:周印蹲在地上,拿着食物碎屑丢在地上,面无表情地对鸡说,吃吧,吃吧,吃吧……
结界是由永宁侯府十位筑基修士和三位结丹修士联手所筑,沿着城墙一路将整个禄州城包围起来,水泼不进,针扎不入,插翅难飞。
来参加鉴宝大会的修士,要么是散修,难以单凭一己之力突破结界,要么是不想得罪青古门或者南句国,愿意多等几天再走。
站在城墙之下,可以看到一层若有似无,轻薄近乎透明,如水幕一般的结界,随着阳光照耀而反射出微微的天蓝色。
“若是我没有受伤,灵力全盛时期,未尝不能破开这种结界。”云纵的手抚着城墙上的砖石,嘴角带起一抹冷笑,并不将这道结界看得如何高。
“如果破开,这道结界会直接牵连到下禁制之人的感应,届时那么多人追上来,我们不可能应付得了。”
云纵沉吟道:“你可会土遁术?”
“不会,不过十三个人要维持这样庞大的一道结界并不容易,在某些地方,防守必然会很薄弱,可以利用这个弱点来突破,为我们出城之后争取更多的时间逃命。”
“我看过了,这道结界只对人起作用,飞鸟鱼虫并不受影响,我们可以通过内城河出去,要容易很多,务求用最短的时间出去,否则我的伤势不足以支撑太多灵力消耗。”
周印嗯了一声,又提出一些突破结界时需要注意的地方,两人一面往回走。
下榻的客栈离城门颇远,需要穿过繁华市集,于是云纵不得不又一次面对那些投注在他身上的灼灼目光。
周印没有与他并肩而行,反倒有意无意落后了半步,而且微微低着头,在旁人眼里,周印俊秀文雅,看起来就像是云纵的仰慕者之一,云纵还不理会他,实在没有太大的竞争力可言。
“这位姑娘可是想出城而未得?如今城门被封,着急也无用,不如找一处坐下来慢慢歇息,我作东如何?”一名结丹初期的中年修士走了过来,拦路拱手,彬彬有礼,目光从云纵的纱帽上掠过,似要看清底下的容貌。
女修的地位虽不如男修,但貌美的女修还是有许多人趋之若鹜,愿意奉承讨好的,更何况这白衣女子是难得的金丹女修,若能结成双修道侣,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这样明显的搭讪让云纵彻底黑下脸,凛凛杀气几乎要透过纱帽直射出来,让那人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他自然不能开口说话,一开口就要露陷,更不能出手伤人,否则更要打草惊蛇,只好忍了气,听而不闻,继续往前走。
那人见他不说话,还想再上前,周印看够了戏,终于出声:“她是我的道侣,道友有什么事,不妨和我说。”
那人嗤笑:“你一个筑基修士,人家看得上你?”
周印道:“可能因为我生得好吧。”
云纵忍无可忍,抓了他的胳膊,用了点法术,两人转眼消失。
“你适可而止了,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客栈厢房里,云纵一把将纱帽扯下来,面色带了几分狰狞杀气。
周印瞥了他一眼,甚至还难得地笑了笑:“我只是帮你圆谎而已。”
云纵冷笑,伸手抓向他后背。
周印略略一避。
衣袖卷出的灵力将他腰身缠住,另一只手扯住他的肩膀,往自己这边带过来。
周印伸手拍向他手腕。
两人一拉一扯,顺势倒向身后的床榻,云纵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下面。
周印道:“不要在大白天做这种惹人误会的动作。”
云纵面容扭曲:“我警告你……”
话未落音,门口响起敲门声。
“客倌,您要的热水来了。”
云纵尚且来不及阻止,便听周印道:“进来。”
那店小二将门推开,一脸灿烂笑容在看到两人情状时僵住。
“客,客,客倌,……”
“把东西放下,你可以出去了。”
周印面无表情地吩咐,又对云纵道,“都让你不要在大白天做这种事情了。”
云纵面容扭曲。
店小二干笑:“那,那小的出去了,客倌你们继续,继续!”
……
是夜。
禄州城中有一条内河,穿过整座城,流到城外,汇入杨柳江。
月光下的河水碎雪鳞波,轻流淙淙,河边草木繁盛,在夜风的吹拂下摇曳不止。
在水中的两人,因由灵力罩住周身,衣物并没有被浸湿,顺着水流往东游去,就是出城的方向。
果不其然,水下结界的威力要比地上薄弱许多。
只见云纵从掌心封印处抽出无常刀,轻轻往结界处一划,刀身笔直狭长如剑,刀锋若有红光,水流碰触刀尖,霎时分为两半,结界轻轻颤动,欲裂未裂。
周印二话不说,将灵隐剑刺入他刚才划出的开口,往下划开,剑锋所到之处,结界终于彻底裂开,再也无法阻止两人。
“走!”云纵低喝一声,当先游了出去。
周印紧随其后,二人一路无话,直到出了城外,才离开水路,改走陆路。
云纵道:“刚才结界破开,有人跟在我们后面出来了。”
周印:“是谁?”
云纵:“不知道,应该也是想出城的人,只要与我们无关,就不用管了。”
二人刚才破开结界,都费了不少灵力,此时却是无法使用飞行法宝了,只好挑了附近的林子歇息下来,轮流打坐恢复体力。
不远处传来一阵声响,很快越来越近,大有转眼便至眼前之势。
云纵脸色微变:“刚才那人被发现了。”
说话之间,对方一前一后,紧追不舍,已经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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