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凛让顾念打电话给陈庄,帮他们联系了几个本城小有名气的算命师傅。
但无一例外,那些所谓的大师根本无法看出发生在雍凛和顾念身上的离奇遭遇,两人白白折腾一天,最后失望而归。
雍凛坐在自己的公寓里,穿着睡衣,面无表情盯着原本属于顾念的那双白白嫩嫩的长腿。
假如这双腿现在不是长在他身上,也许他会更有欣赏的心情。
雍凛腾地起身,走到浴室门口,不耐烦地敲门:“洗个澡还要在里面睡一觉吗?”
这间公寓的面积原本足够辟出三四个房间,但之前雍凛考虑到自己一个人住,顶多再加个偶尔过来的女朋友,就让人改成两个宽敞的房间,浴室也只剩下一间。
里面的歌声戛然而止,但水声还在哗哗响着,顾念明显没听见他说的话,在里头大声问:“有事吗?”
雍凛怒道:“你洗快点儿!”
顾念:“这还没过十五分钟呢,我这是为你的身体负责,当然要好好洗。”
雍凛顿时更糟心了。
他不知道顾念为什么对这件事的反应远比自己要来得平淡镇定,明明她的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
浴室里的顾念,正一面涂抹沐浴露,一面对着镜子咋舌。
除了去做变性手术,这世上不是谁都有机会能够在一生中同时拥有不同性别的体验的。
在最初的震惊和无措过后,顾念很快冷静下来,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悲痛欲绝没有用,那就先好好度过眼前的难关。
雍凛常上健身房,身材保持得很不错,皮肤覆在薄薄的肌肉上,匀称有致,宽肩窄腰,以前毕竟是旁观者的角度,再脸红心跳也是因为爱情和激情,但现在,顾念看着镜子里的性感身材,觉得雍凛会养成有点儿自恋的性格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是无知少女,自然也就没必要扭捏害羞,借着这个机会,顾念大大方方欣赏了一回,顺便里里外外研究了一下男人的身体构造,仔细洗了个澡,然后才擦着头发走出来。
“我洗好啦!”
雍凛眼皮一跳,放下手机:“你说话的语调能不能注意点儿,别把以前的习惯带出来,陈庄听见了会当你鬼上身。”
“好吧。”顾念耸肩,虚心受教。“我洗好了,该你了。”
雍凛起身往浴室走——这两天为了商量办法,两人都在雍凛的公寓里休息,当然,是分房。
顾念叫住雍凛:“你洗的时候,请不用……太过仔细。”
雍凛以为她是出于尴尬,也没在意。
顾念看他不理解,只得将话说白了:“刚才洗澡,我发现你下面的……呃,好像仔细修剪过了,虽然我知道你肯定是好意,不过真的不需要也帮我这么做的。”
其实从前两人没少亲热的时候,但顾念不可能仔细盯着人家下面端详,刚刚洗澡的时候她才发现,雍凛原来真不是一般的闷骚。但好笑归好笑,她没兴趣让雍凛给她的身体也来个如法炮制。
雍凛:“……”
他面无表情瞪了顾念三秒,转身进了浴室。
胸部让雍凛别扭得不行,作为男人去抚摸是享受,但当这长在自己身上,就并不那么美好了。
他草草洗完,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习惯性只在下半身围上浴巾,准备出去再穿浴袍。
顾念正在客厅抱着电脑熟悉雍凛的日常工作内容,见雍凛裸着上半身走出来,顿时如同千万匹羊驼在脑海中奔腾而过。
“你就不能把衣服穿上吗,那是我的身体!”
雍凛看了她一眼:“你自己的身体,还害羞什么?”
顾念没好气:“容我提醒,你现在的身份是顾念,一个正常女性!”
雍凛不情不愿将浴袍套上,皱着眉头:“胸前那么重,你平时怎么不觉得累?”
顾念吐吐舌头,冲他扮了个鬼脸:“习惯就好!”
她将沙发上的浴袍丢给他,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化妆包,打开来,一一拿出里面的瓶瓶罐罐,给雍凛展示。
“这是洁面乳,这是柔肤水,这是润肤霜,还有防晒霜、粉底液、腮红、眼影、眉笔、眼线笔,平时在家,每天洗完澡,那几瓶护肤品要按顺序擦一下,擦完之后最好再轻轻按摩,让它们能充分渗透肌肤……”
雍凛终于没忍住,直接打断她:“我不会抹这些东西的!”
顾念无辜道:“我不是故意为难你,上班的时候必须化妆,哪怕是淡妆,否则会被视为失礼。”
她也感觉到了,现在的雍凛仿佛一只随时可能炸毛的猫咪,也许一夕之间变成女性这件事让他无法接受,在他冷静得近乎淡漠的伪装下,其实已经到了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边缘。
雍凛的心志比顾念想像得更加坚忍,他很快平静下来。
事情到了这一步,两个人都不乐意见到,雍凛很明白,假如自己不肯合作,那么顾念也可以给他捣乱,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
但如果他们一直无法拿回各自的身体……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雍凛脑海里一闪而逝,他几乎不愿意去想象。
“你给我抹,我不学。”这是他能够接受的底线。
顾念笑逐颜开:“没问题!那咱们先敷个面膜吧,这是清洁毛孔的,只要一周一次,这是补水的,还有……”
雍凛:“……”
经过这么一件事,雍凛很怀疑自己以后会不会对女人不举。
隔天一大早,两人起床,经过一阵兵荒马乱的准备,在楼下吃了早餐,顾念开车将雍凛载到她工作的商场外面,不忘交代:“我几个同事你应该大概都认得面孔的,邹艳红的英文名是Ada,她很八卦,话留三分,不用和她说太多,不认识的照铭牌叫就好了。”
雍凛反问她:“我的工作你大概都熟悉了?”
顾念迟疑片刻:“装装样子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陈庄那么聪明,我怕会被他看出端倪,你真的不准备向他坦白吗,以后有他帮忙掩饰也会更方便些。”
雍凛睨她一眼:“换了你,跟你说这种事,你会信吗?”
顾念语塞。
她只会把那人当成神经病。
商场是早上十点开门,现在才九点三十分,不过已经有人来得比雍凛还早,见雍凛进来,主动和他打招呼:“HI,Nina,谢谢你周六帮我代班。”
雍凛对顾念的同事并没有多少印象,显然也叫不出这人的人名,就只是点点头。
对方半点不介意他的冷淡,又凑近一些,压低了声音:“听说新一轮内聘信息上很可能有你要的那个职位。”
雍凛根本就不知道顾念想要什么职位:“是吗?”
对方别上铭牌,雍凛看了一眼,原来对方叫余千惠,英文名Sunny。
余千惠道:“我也是听人说的,不过应该是真的,你先别外泄。”
雍凛点点头,跟她一起进了工作间换衣服。
然后雍凛又发现了另外一个让他感觉别扭之极的地方——M&J的工作装是西装裙。
这两天虽然已经意识到两性身体的巨大差别,但当裙子穿在身上,内裤挡不住下面凉飕飕的感觉时,雍凛还是很郁闷。
“我穿的裤子也是黑色的,跟上装正好搭配,能不能不换裙子?”他忍不住问那个同事。
“这是统一着装,”对方无情地给予了否定的答案,还好心提醒他:“Nina,你忘了换鞋子。”
雍凛不能再故意装看不见了,只好从鞋柜里拿出顾念平时放在公司的高跟鞋换上。
顾念他们这一行需要长时间站立,所以鞋跟不可能太高,但完全平底也是不行的,雍凛踩着四五厘米的鞋子走出去的时候,必须将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鞋子上,才不至于跌倒。
值班同事陆陆续续来了,所幸还有铭牌可以认名字,雍凛不至于让人以为他失忆了,但他脸上表情淡淡,跟顾念平时笑口常开的态度有很大区别,许多人看在眼里,心里难免有所揣度。
看见Sunny往门口的方向走,雍凛下意识想跟过去,被后面的同事扯住,差点没摔个后跟头。
被他面色不善看了一眼,邹艳红有些发憷,心说顾念这是中了什么邪,一边道:“你跟着她做什么,咱俩搭档的!”
雍凛想起顾念交代过的,没说什么,跟着邹艳红在楼梯口站着。
工作日上午没什么客人,又不能玩手机,只能闲聊来打发时间了。
邹艳红就问雍凛:“你今天脸色不好,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跟John说一声,提前先回去?”
雍凛:“我没事,谢谢。”
冷淡疏离的语气令邹艳红有些不快,随即又笑了:“别客气,都是同事,互相关心是应该的,昨天没轮到你值班,你可能不知道,有位女士到我们门店里来买东西,也提起你了。”
见雍凛没接话,邹艳红继续道:“那位女士姓张,应该是认识你男朋友的长辈,她原本是M&J的贵宾,不必亲自上门来选的,这次好像是听说你在这里上班,就顺带过来一趟。”
张?
雍凛微微皱眉,想起自己母亲好像的确有个姓张的牌友,也是那些富家太太团的一员。
邹艳红:“我看她像是对你的模样很好奇。”
雍凛有点印象了,这位张太太有个女儿,年纪比他小两岁,前两年从国外回来,两家有意撮合两个小的,雍凛跟女方见过一面,并不感兴趣,后来女方约了两次,他也没搭理,就这么不了了之。
这个圈子没什么秘密可言,张太太显然从别处听说雍凛交了女朋友的事情,很好奇顾念一个家世普通的上班族,何以能勾搭上雍凛这么一个品味刁钻的金龟婿。
邹艳红拐弯抹角暗示,期待雍凛的反应,可惜现在在顾念身体里的是雍凛,大男人不屑去琢磨女人之间的心思,听了也没多想,只是点点头,哦了一声。
问不出想要的八卦,邹艳红很失望,看了雍凛缺少笑容的表情,暗自撇嘴。
不过就是攀上高枝,又不是自己能耐,有什么好嘚瑟的?
雍凛没兴趣揣摩她的心思,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自己踩着的那双高跟鞋上,只觉得脚跟阵阵发疼,心想当初发明高跟鞋的那个人到底脑子有什么毛病,怎么会想出这么折磨人的玩意儿,那种踮着脚走路的感觉甭提多难受了!
他浑然已经忘了自己曾经也很喜欢欣赏纤腰细腿的漂亮女人穿着高跟鞋走路的风景。
好不容易熬过半天,又熬到下班,在工作间弯腰换鞋的时候,雍凛简直有种签了上亿合同的舒爽。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仅仅是开始。
下班出来,他第一时间给顾念打了个电话,那边没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拨过来。
电话那头,顾念的声音闷闷传来:“你不是说周三才有会吗?怎么今天就有了,我开了快一天的会,脑袋都要炸开了……”
雍凛:“你现在在哪里?”
顾念:“在办公室,中途借口上洗手间偷溜出来的,会还没开完,我不在,他们没法进行,我还得回去,可他们说的很多我都听不明白,也不敢贸然开口,只能从头到尾装高深莫测……”
她一吐槽就是一大串。
看来大家都不好过。
雍凛忽然感觉脚趾和脚跟其实也没那么疼了:“陈庄呢,他有没有怀疑你?”
顾念:“好像没有,我装病,说这两天不太舒服。”
雍凛:“……”
这借口太烂了,精明如陈庄肯定是怀疑了。
但怀疑归怀疑,再聪明的人也想不到灵魂互换这种事情上来。
雍凛:“都开了什么会?”
顾念简单说了一下,雍凛把几件事的解决方案和决策方向告诉她,有些事情可以让陈庄拍板的,就可以适当装哑巴,到了她不得不开口的时候,也不至于不知所措,令属下跟着慌乱。
末了顾念告诉他:“这个会估计要开到九点了,我又不好走人,你自己先回去吧。”
“好吧。”雍凛本想去公司见她,但现在过去,他也不可能掺和到会议里去,反而会让别人觉得老板公私不分。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身体很不舒服。
那头顾念搁下电话,重新回去开会,大家果然都在等她,百无聊赖交头接耳的小动作在她进来的那一刻消匿无踪,人人正襟危坐,打起精神迎接她。
这种众星拱月的微妙感觉从未有过,顾念在重新主位上坐下的那一刻,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古往今来,大多数男人都要追求权力。雍凛如今的地位,不说能够决定别人的身家性命,但让一个人丢掉工作或升职加薪,对对方的生活施加影响,却也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在许多人看来,雍凛手下无数员工,是雍氏前途无量的未来CEO,她却只是一个普通的门店店员,如果非要有一个人必须作出让步,那肯定是顾念。
顾念的思维有些信马由缰,但陈庄很快把缰绳拉了回来。
“雍总?”陈庄提醒他。
顾念回神,模仿雍凛平时故作高深的表情,颔首:“继续吧。”
陈庄看了她一眼,继续主持会议。
有了雍凛的首肯,顾念底气多了不少,会议效率一下子提升上来,不过最后还是开到了十点半才结束。
等到散会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精神恍惚,脚步轻浮了。
隔行如隔山,比起坐在那里开一整天的会,她还宁愿在门店里站一整天。
霸道总裁不好当啊!
她拿着文件回办公室整理,陈庄后脚就跟了进来。
“雍总,您没事吧?”
顾念心里咯噔一声,强打精神:“怎么了?”
陈庄:“您今天表现与平时不太一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帮您约刘医生?”
这人的洞察力实在是太好了,完全对得起雍凛开给他的工资。
但自己再怎么模仿,肯定跟平时的雍凛还是不太一样,顾念犹豫片刻,道:“只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陈庄礼貌点头,没有追问,老板的私事不在他能够追问的范围。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顾念索性半真半假道:“我正在跟女朋友谈分手的事情,所以最近有些不顺心,许多工作你就多担当些。”
陈庄惊诧:“您要和顾小姐分手?我记得上周您还跟我提过,打算与顾小姐订婚的。”
顾念没想到雍凛会跟陈庄说这件事,怔了一下,心里忽然泛起又酸又涩的感觉。
雍凛是真的想要和她在一起,否则不会跟属下透露这种事情,顾念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这样看来,她是不是太任性了?
陈庄见她情绪忽然变得低落,也不敢再说什么,就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就在顾念正在反省自己对感情的态度时,雍凛那边却快崩溃了。
今天早上去上班前,他就觉得肚子隐隐作痛,人也有些倦怠,当时没在意,还以为是灵魂互换之后身体排斥,结果下班回家洗澡的时候,他就赫然发现自己的内裤上多了一团血渍,貌似传说中只有女人才会来的生理期。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路,雍凛盯着那团血渍发了将近三十秒的呆,竭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发现自己好像应该去买点卫生巾。
他本想打电话让顾念回来顺便去买点,但当时顾念正在开会,手机放在办公室,又调了静音,一直无人接听,雍凛无可奈何,只好自力更生,硬着头皮下楼。
这间生活超市很大,卫生巾的品种也有很多,琳琅满目整整一个货架,各种牌子都有,雍凛满脸茫然,如置身异次元空间,随手抓起两包,一个写着“绵柔”,一个写着“超薄”,但都是日用,到底有什么区别?
“姐姐,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吗?”也是他的表情太过懵逼,终于引起了超市员工的注意,小姑娘主动过来询问。
雍凛尴尬道:“……这些东西,哪个牌子好用?”
小姑娘随手拿了几包:“这几个牌子都不错,前两天可以用夜用短款的,一般280mm就够了,但有些人睡觉不老实,容易侧漏,所以会买加长的,360mm这种,还有液体的,夏天会更舒服一些……”
她如数家珍,雍凛头晕脑胀。
小姑娘还在滔滔不绝:“除了卫生巾之外呢,还有卫生棉条,这个国外很流行,我们超市也新进了一些,不过用惯了卫生巾的人可能一开始会觉得不习惯……”
雍凛打断她:“每种都来一份好了。”
“好呀!”小姑娘笑逐颜开。
腹痛的感觉又隐隐传来,雍凛简直想要抓狂,他从未意识到当女人竟然这么麻烦,连卫生巾还有无数讲究。
带着小姑娘塞的满满一购物车的卫生巾去结账,雍凛收获了收银员目瞪口呆的表情。
收银员忍不住提醒:“这会不会太多了,你一个人提得动吗?”
雍凛破罐子破摔:“我家就在楼上。”
提着两大袋女性用品回到家的雍凛,迫不及待找出小姑娘口中“最方便好用”的棉条进了洗手间,一边看着说明书,一边尝试将棉条塞进指定的地方。
但无论如何努力,那根棉条也塞不进去,每次进了不到三分之一,都会以毛骨悚然而告终。
雍凛忍不住想起自己在跟顾念亲热的时候,当棉条换成另一种物事,她是否也会这样浑身不自在?
十五分钟过去,满头大汗的雍凛直接把那一整包卫生棉都丢进垃圾桶。
顾念回到家,就看见雍凛盯着桌上一堆卫生巾在发呆。
她啊了一声,马上反应过来:“是不是……那个来了?”
雍凛面色难看,顾念也有些尴尬。
两人面面相觑,顾念莫名有些心虚,不由放柔了语调:“其实这些都是身体难以避免的反应,只要习惯就好了。”
雍凛:“……”
他可能永远也习惯不了。
顾念:“……那要不要我教你用?”
雍凛面无表情:“我已经学会了。”
顾念干笑:“辛苦你了。”
其实她每天起来面对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出现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反应,也很尴尬啊。顾念一边说,一边想道。
雍凛皱眉:“这种生理期是不是会持续很久?”
顾念:“其实也没有,一般来说我五六天就结束了。”
雍凛木然:“……”
肚子还在疼,但不是那种吃坏东西的痛楚,而是好像有什么东西拖着肚子往下坠,酸软难耐,坐立不安。
雍凛:“你以前这样的时候,要怎么上班?”
顾念奇怪:“就这么上班呀!”
雍凛:“肚子疼也不请假?”
顾念无奈地笑:“虽然我们公司也有每月一天的生理期假,但一般没人会为了这个请假吧,宁可将假期留着感冒发烧的时候再请。其实我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有些女生疼得比我厉害多了,那简直是要在地上打滚,连床都下不了的,这种情况就只能请假了。”
雍凛想象了一下那种痛楚的程度,脸色越发难看。
“所以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宁可拖着病痛去上班,穿高跟鞋站一整天,跟那帮三姑六婆打交道,也不愿意辞职当雍太太?”
顾念想到陈庄的话,没有像之前那样与他争辩,只是默默起身去调了一杯红糖姜水。
“喝一点,肚子会舒服很多,明天开始应该就不那么难受了。”
亲身体验顾念每个月都要体验的麻烦,一面是隐隐的怜惜,一面又气她固执己见不肯低头,雍凛没好气地接过红糖姜水。
糖水一口口下肚,伴随着暖洋洋的感觉,肚子好像确实舒服了不少。
电话响起,是雍凛的手机,顾念看了一下号码,上面是“家里”,不由迟疑。
雍凛道:“接。”
她这才接起电话。
另一边传来柔和的女声:“阿凛啊,你明天晚上有没有空,回来吃个饭吧,妈妈有事想和你说。”
顾念下意识望向雍凛。
雍凛朝她微微点头。
他平时回家的频率不高,前两天才回去过,母亲会忽然打电话过来特意让他回去,肯定是有事要说。
顾念只好道:“好的,那我明天晚上过去。”
挂了电话,顾念反应过来,瞪他:“你家里人我一个都没见过,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雍凛:“我是独子,家里只有我爸妈,怎么叫都不可能露馅。”
顾念:“可你爸妈要是问我问题呢?”
雍凛:“我和你一块儿去。”
顾念:“不行,那样的话他们肯定会误会我们的关系!”
雍凛:“就这么定了。”
顾念生气:“雍凛!”
雍凛不耐烦:“不然你想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们多久才能换回去,我爸妈你是迟早都要面对的,见了之后你心里也有底,下回碰见,就算我不在,你自己也能应付。”
顾念沉默了一会儿:“那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生理期的状态让雍凛整个人都有些暴躁,浑身又酸软又疲倦,只想快点躺下睡觉。
顾念:“如果我爸妈打电话给你,你不要接。”
这个要求很奇怪,但雍凛没工夫多想,一口就答应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