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M&J工作,从来不必发愁见不到明星,没有最大牌,只有更大牌,而且不是你趋奉巴结他们,是他们主动来与你交好。
沈南算是彻底体验了这句话的真谛。
这场城中名流云集的晚宴,她本没资格出席,进入M&J之后,战战兢兢捱过一年的实习期,赵思思被淘汰,她得以留下来,成为M&J的正式一员。
虽然还是最普通的助理,但这层身份仿佛镀了金,为沈南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从前未曾见过的纸醉金迷,鲜少能直面真人的大腕明星,全部朝沈南汹涌而来,饶是意志力再坚定的人,恐怕也会一下子立足不稳,更何况沈南自问意志并不坚定。
好一阵的时间里,她面对老同学羡慕的眼神,家里人为她骄傲的言语,难免也有些飘飘然起来,仿佛自己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行事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些轻浮,直到她将一件工作上的事情办砸,被顾念叫去单独谈话,面对对方了然的眼神,她忽然间打了个激灵,从那种鬼迷心窍般的感觉里挣扎清醒过来。
“做错了事情并不可怕,可怕是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聪明人很多,但有自知之明的人很难找。”顾念的语气很平和,没有责备或嘲讽的意思,但若她会像卫玛那样语气苛刻指责一通,也许沈南还不至于那么心虚。
沈南嗫嚅半天,忍不住问:“Nina,容我冒昧,这个圈子里诱惑很多,你是如何抵抗得住的呢?”
顾念笑道:“要论诱惑,娱乐圈不是更多吗?”
沈南:“所以我很少在娱乐圈里看见能够抵抗得住诱惑的人。”
顾念耸肩:“那不就是了,许多人,你看他们光鲜亮丽,难免会被这一层面目所迷惑,等到了解多了,认识深了,发现他们私底下其实另有真实的一面,不就幻灭清醒了吗?”
沈南唏嘘:“可是说易做难,我现在知道娱乐圈会有那么多人显得浮躁,因为它能名利的诱惑无限放大,在这种考验面前,很少有人能够真正稳得住,毕竟都是凡人,就算不被金钱所动,也可能为名利所动,在社会里打拼生存,谁又不希望出人头地呢?”
顾念:“其实干我们这一行的挺好,既能走在时尚娱乐的最前沿,看见那么多诱惑,又能当个旁观者,不必像他们一样在各种名利的漩涡中打转,久而久之,能够稳得住的,自然就脱颖而出了。”
沈南若有所思。
顾念:“我听说,你最近正在跟宋家二公子交往?”
沈南微微脸热:“还没到交往的地步。”
顾念双手交叉,靠向椅背,换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
在沈南看来,顾念无疑是个美人,去混娱乐圈都绰绰有余了,就算不能大红大紫,当个为人熟知的艺人总是没问题的,更何况这美人还很能干。
顾念不说话的时候,谁都以为美人的性情一定知性温婉,温柔多情,但当她处理职场上的难题时,大家才发现,美人也可以是神采飞扬,口若悬河的。
虽说跟雍凛结了婚,但以雍家的家世财力,婚后顾念没有辞职,也没有换一份更“高大上”的工作,而雍家居然也“纵容”着她,据说雍凛的母亲在公众场合从来不吝于夸奖自己的儿媳妇,态度鲜明,表示无论顾念做什么,只要她开心就好。
哪怕外界再多的闲言碎语,也无法阻挡顾念在职场上的脚步,由她经手的项目,桩桩都完成得极为漂亮,于是渐渐地也有了这样的传言:顾念是M&J公关部的活招牌。
当然这样的传言纯粹是外行话,因为以M&J的品牌地位,连明星代言人都不需要,当然就更不需要什么活招牌,是M&J成就了顾念,而非顾念成就了M&J。但不可否认,顾念的能力得到认可,甚至有明星想挖顾念过去当经纪人,别的奢侈品牌也通过猎头多次投递橄榄枝。
不知不觉,顾念竟也活成了别人眼中的“人生赢家”,感情美满,工作顺利,人脉宽广,那点儿捕风捉影的闲言碎语,倒像是羡慕嫉妒的点缀,越发衬托出她人生的圆满。
也许有人又会猜测顾念与男方门不当户不对,背地里辛辛苦苦维持婚姻,不知付出多少鲜为人知的心酸,但沈南很清楚,雍凛是真爱顾念,许多回她亲眼看见雍凛亲自来接顾念下班,也不开车,保镖远远跟着,两人就手挽着手去吃饭买东西,像寻常夫妻那样,结婚数载,感情并未消退半分,反倒更显亲密了。
这种人生,可遇不可求,羡慕也羡慕不来。
但在沈南心底,她隐隐是将顾念当成追求的目标的。
原因无它,两人同样出身普通家庭,内心深处,沈南觉得自己未尝不能成为第二个顾念。
沈南什么也没说,但顾念似乎已经看出她的心思。
顾念提醒道:“宋二以前的女友不少,性格也比较放荡不羁,这样的男人,是很难为了一个女人停留的,一个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偶尔吃吃家常菜,也许会有惊艳感,但如果让他吃一辈子的家常菜,他是做不到的。Nana,我无意冒犯,但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沈南勉强一笑:“我明白。”
其实她又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明白不等于做得到,感情从来由不得人控制,否则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爱恨情仇?
顾念忽然道:“其实,我跟雍凛是闹过分手的。”
沈南一愣,抬头看她。
顾念:“是我先提出来的。”
怎么可能?沈南脸上明明白白写着这四个字。
顾念笑了:“很难想象对么?许多人都觉得雍凛是个多么难得的对象,多金专情,稳重可靠,跟一般富豪子弟还不一样,这样的人我都不要,得多矫情。”
沈南不好意思:“我倒没这么想,只是你们感情这么好,觉得难以想象。”
顾念:“我不是在开玩笑,很久以前,雍凛也不是现在这样的性格,当时我还只是M&J门店的一名店员,他希望我结婚之后能够放弃M&J的工作,就算要工作,也要顺着他的心意来,找一份体面的、符合雍家身份的工作,我觉得这样的要求已经触及我的底线,所以思量再三,提出了分手。”
沈南:“当时你们的感情,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吧?”
顾念笑了笑:“也许吧,但说到底,是我们还学不会互相尊重和包容,也还没有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你对宋二,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了吗?假如他花心,我是说假如,你可以包容他到何等程度?假如他真心待你,想和你走到最后,却不希望你继续留在M&J,你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她的话彻底将沈南说愣了。
顾念柔声道:“Nana,我们的英文名很相似,我在你身上也看见了我曾经的影子,这也许是我们的缘分,所以我多嘴了,这些话,本来就算是上司也不应该干涉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南忙道:“不会不会,Nina,你肯和我说这些事,我高兴还来不及!”
她露出一丝苦笑:“不瞒你说,我的确有些彷徨,这两年在M&J,见多了有钱人的奢华世界,我好像也跟着迷失了,虽然内心总是告诫自己要把持得住,但你说得对,其实我跟宋二少交往,其中也有因为他外在条件的加成,假如宋修诚不是宋家子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我也未必会和他交往。”
顾念摇摇头:“你误会我的意思了。看重外在条件并没有错,外在也是一个人魅力的加成,我并没有比你更加超凡脱俗。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能够为他退让到什么地步,你想好了吗?”
沈南陷入了深思。
片刻之后,她重新抬起头:“Nina,谢谢你。”
顾念含笑:“不用谢,我很欣赏你的工作能力,同样也希望你能走得更远,但你的未来,始终掌握在你自己手里,谁也无法替你做主。”
沈南与宋修诚还在热恋期,顾念这番话如晨钟暮鼓,顿时将她从迷醉的感觉中震醒几分,回想最近在工作上的表现,她不由更加羞愧。
对顾念而言,跟沈南的交谈不过是她众多工作里琐碎细小的一环,说的人有心,也得听的人有心才行,否则她费尽口舌也是枉然。
过了半个月,就在顾念快要忘记那天的事情时,沈南忽然来找她,诚恳反省了自己前阵子在工作上的纰漏,又交上自己对下一个项目的策划方案和预期目标,内容详尽,宛若脱胎换骨。
顾念很惊讶,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南微微苦笑:“Nina,我很感谢你那天的一番劝告,你果然没有说错。”
顾念蹙眉:“我听说……宋二好像要结婚了?”
沈南点点头,神情不掩苦涩。
顾念随即了然。
宋修诚要结婚,新娘不是沈南。
果然,下一刻,沈南道:“他想在结婚后跟我继续保持关系,要我当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看着顾念惊愕的表情,沈南自嘲一笑:“不对,不是见不得光,他要我当他的情妇,光明正大,就是不可能跟我结婚。”
顾念:“那你?”
沈南:“我给了他一巴掌,让他滚,然后我们分手了。”
她的反应分外冷静,所有的伤心难过愤怒全都留在家里,并未带来公司。
顾念:“虽然我很想说你做得好,不过你要不要请个假休息两天?”
沈南摇头:“不用了,Nina,我发现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都是对的,也许我不够爱他,否则我肯定会答应他的要求。”
顾念温柔看她:“傻姑娘,你有尊严,又自爱,何错之有?他若是真心爱你,也不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沈南:“我以后会好好将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再不会出上次那种错误了。”
宋修诚的新娘是个门当户对的白富美,家境优渥,偏偏还去混娱乐圈,被捧着拍了好几部大制作,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两人这一结婚,之前宋修诚与沈南交往的那些事,也被狗仔爆了出来,沈南一下子被推到风口浪尖,有的说她被富少玩腻了,有的说她费尽心机想嫁入豪门,复制顾念的经历,结果失败了,同情的少,嘲讽的多。
沈南从别人口中,隐隐绰绰听说这些负面八卦,背后可能有宋修诚妻子的手笔,但她又能怎么样呢?交往是事实,分手也是事实,出来说话只会被歪曲解读,被黑得更惨。
她总算体会到身不由己的感受,索性将一腔精力都用在工作上,慢慢地,沈南变得越来越精干,部门里的人都说,她是顾念培养的心腹,行事作风跟顾念如出一辙,简直是第二个顾念。
“一条手机短信值得你看半天?”
雍凛从书房出来,见顾念抱着手机在那儿发呆,便在她身边坐下,将人抱个满怀。
顾念仰头对他笑了一下。
雍凛顺势吻住她,缠绵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
顾念道:“吴嘉文要升职了。”
雍凛诧异:“那他的职位由你来坐?”
顾念乐了:“你就关心这个,怎么不关心他去哪里?”
雍凛:“他又不是我老婆,你才是我老婆。”
顾念:“不出意外的话,他会调往港岛那边,至于职位嘛,从他的暗示来看,应该是我,但凡事最后没定下来,总会有变数的。”
雍凛亲了她的脸颊一口:“我家念念就是厉害。”
顾念:“如果这次我能升职,我打算把沈南提为总监助理。”
雍凛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顾念提醒道:“宋修诚原来的女朋友,他带她出席过宴会的,你也见过。”
她将沈南的经历略略一提:“我觉得这姑娘身上,依稀有我曾经的影子,所以我想帮帮她,当然她本身的工作能力也当得起我的看重。”
雍凛挑眉:“她跟你一点都不像。”
顾念笑道:“她与富少交往,我也与富少交往,你当然不是宋修诚,宋修诚没有你那么好,但她能当机立断结束一段不怎么美好的感情,也算清醒了吧。”
雍凛不以为然:“如果她真像你,一开始就不会挑上宋修诚,你的眼光要比她好一百倍。”
顾念笑不可抑:“雍先生,间接夸自己,你也太自恋了!”
雍凛:“这不叫自恋,叫自信,我不好,你怎么可能喜欢我?喜欢我的你,当然也是很优秀的。”
顾念直接绝倒:“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在很多人看来,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听到顾念嫁给雍凛的消息,那应该是欢欣鼓舞的,因为那意味着女儿不需要再从娘家拿钱补贴夫家,又或者如果娘家有困难,女儿可以毫不犹豫拿钱补贴娘家,成为弟弟的后盾和助力。
但顾家并非如此。
不可否认,顾安国夫妇心中有着根深蒂固,挥之不去的情结,对儿子的看重总比女儿要高上那么一点儿,但他们也并未因此就打着顾念的主意,他们依旧希望女儿能够幸福。
只要对象不是雍凛。
雍家出事那会儿,八卦媒体上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连带顾念的照片履历也被曝光,顾安国夫妇想不知道也难。
那时候他们担心那些闲言碎语会给顾念带来困扰,顾念的母亲黄海菡头一回反省起自己跟顾念的隔阂,主动打电话询问顾念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两人的关系的确得到一些改善。
后来雍凛苏醒,雍顾二人打算结婚,两家父母起码要见个面,吃顿饭,以免儿女结婚,亲家却还互不相识。
顾安国便显得有点不情不愿。
打从顾念跟雍凛的恋情经由媒体曝光,而非女儿亲口告诉他们,他就在家里发了些脾气,认为顾念没把他这个当父亲的放在眼里,后来顾念打电话来解释,顾安国依旧余怒未消,倒是顾恩为姐姐说了不少好话,又说了顾念既照顾雍凛还要工作的为难之处,这才让顾安国略略消气。
雍凛苏醒之后,顾念苦尽甘来,即将嫁入豪门的消息传得遍地都是,顾家的亲朋好友,左邻右舍也有所耳闻,纷纷前来打听,要么羡慕顾念高嫁,要么觉得两家门不当户不对,顾念结婚之后未必就幸福,还有的觉得顾家不知烧了几辈子高香,从哪儿攀来这样的亲家,也想过来套套近乎,沾点好处。
顾安国何等自命清高的一个人,心心念念不忘让儿女考公务员,可惜顾念不鸟他,顾恩又考不上,雍家家境再好,在他看来还不如一个公务员家庭,更何况大家话里话外,都觉得顾家高攀,双方家庭地位不平等,顾安国心里就更不高兴,别说让顾念从雍家那里捞好处了,其实这桩婚事他都未必赞同。
思虑再三,他打电话给顾念,委婉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让她考虑清楚,男女家境悬殊,对女方来说未必是好事,又说顾家不求顾念嫁得多好,只要她过好自己的生活。
平心而论他这番话不是没有道理,顾念也能听出来自父亲的关心,心里有点感动,但顾安国并不知道顾念和雍凛两人之间经历了什么,现在哪怕是天灾人祸都不能再令他们分开,所以顾念表达了自己此生非雍凛不可的想法。
顾安国就更不高兴了。
雍凛知道顾念和家里关系冷淡,但血缘关系毕竟是无法磨灭的,顾念可以耍脾气,他却不能。非但不能,还得尽量调和两边的关系,别让矛盾激化。
很久以前,雍凛内心未尝没有瞧不上顾家的想法,贫富悬殊,家世悬殊,他喜欢顾念,却没有爱屋及乌,这就是为什么第一次向顾念提出结婚时,却甚至没有考虑到提前去顾家拜访的事情。现在他自然不会再作如此想,不过顾安国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对方冷淡得仿佛女儿要嫁给一个乞丐,而不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和金融家。
雍凛啼笑皆非。
黄海菡略好一些,这种时候她反倒更能理解顾念的心情,还跟顾恩一起,充当父女两人的调和剂,功夫不负有心人,顾安国的态度终于不那么固执。
双方父母相约见面的时候,顾恩因为是晚辈,所以无需到场,虽然雍凛和顾念都有足够的权力决定自己的事情,但作为一个礼节,刘玉珊还是郑重其事,提前到场。
但等来等去,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顾念却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说是顾恩遇到车祸,在医院,所以他们过来的半路上又改道去医院了。
顾念心下牵挂,顾不上其它,忙也打了个电话给顾恩,顾恩接电话的声音却还算精神,说自己没什么大碍,就是过马路的时候没留意,被车挂了一下,正好母亲打电话给他,就顺口说了一下,谁知母亲紧张万分,当即就赶到医院去了。
顾恩又给姐姐道歉,说马上让父母去跟雍夫人见面。
顾念淡淡道:“不用了,医院离这里也不近,你让爸妈不必来回奔波了,回头我跟伯母说一声就好。”
顾恩小心翼翼道:“姐,你生气了?”
这种事,任谁都不可能高兴的。
顾恩也对父母的行为无语,但他毕竟是子女,无法强迫他们去做什么。
顾念不欲多言:“没有,你既然受伤了,就干脆做一遍全身检查,别急着出院,明天我去看你。”
挂了电话,回到包厢里面,见刘玉珊和雍凛同时抬头看自己,顾念不由苦笑。
说出去都没人信,她跟雍凛结婚,双方家人见面,爽约的却不是雍家,而是她的家人。
她又给母亲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有点心虚,告诉顾念,他们希望能陪顾恩做完检查再走,为免亲家久等,能否另外约个时间,让顾念代为致歉云云。
回到包厢,刘玉珊关切道:“怎么了?是不是半道上塞车?”
顾念将缘由略说了一下。
“抱歉,伯母,这是我爸妈的过错,今天累您久等了。”
她行事八面玲珑,自忖什么场面都能游刃有余,唯独摊上这样的家务事,只能一脸无奈和歉意。
雍凛握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却已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刘玉珊没有责怪顾念,反是有些心疼,她已经从雍凛那里得知顾念与家人的关系,先入为主,难免为顾念忿忿不平,觉得自己若是有这么一个懂事聪明的女儿,疼爱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为了儿子而冷落女儿,更何况是一辈子的婚姻大事,可见人心一旦偏了,那是五匹马也拉不回来的。
“这不关你的事,我们先吃点东西吧,既然今天见不成了,改日再约也一样。”
“伯母,对不起……”顾念是知道刘玉珊的,她这辈子除了演戏上跟丈夫闹过别扭之外,就没受过什么委屈,天生的富贵命,如今竟是在儿子的婚事上被亲家怠慢了。
自家失礼于前,顾念实在有些惭愧。
刘玉珊起身上前,给了她一个温柔的拥抱。
“我没有女儿,你跟雍凛结婚之后,就是我的女儿了,如果你妈妈比我疼你,那我这个婆婆还上哪里表现去呢?”
顾念鼻头一酸,抬头撞入雍凛温柔包容的目光,忽而觉得心头破开一缝,被融融暖阳照入,那些微的遗憾,早已被填充弥补,再无不平之意。
人生高低,如月有圆缺,无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