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祖海被青峦挤兑得烦死,跳起身掐了香烟,道:“去吧去吧,我哪里管得着你。不许给我下药,我周日的课很重要。不过我很怀疑,你约不约得到她。一准出差。”

青峦笑笑,刚开始时候一点都不能提到荷沅,一提到了祖海就闷着一张脸愤然入室。包括春节时候,他与荷沅两个都是关在自己家里几乎不出门。这一阵才稍微好一点,他提起荷沅,他只冷嘲热讽几句而已。不过荷沅倒是很久不曾联系,过了春节她又去一趟美国,还是王是观跟他说荷沅去过美国。不知道这两人这次究竟闹的是什么大事,如果只是单纯他去劝架那些,他看着,觉得祖海在与他同居这一段时间里,应该并无在外面乱七八糟现象。难道是这次吵大了,把祖海吓得改性了?但祖海是吓大的吗?

青峦进去厨房烧菜,一边拨了电话给荷沅。忍不住探头看看祖海,看他有没有偷听。见祖海又是回到阳台上闷坐,觉得怪了,究竟出什么事。“荷沅,回家了没有?周日有没有空?请你与我一起去宋妍那里。”

荷沅见到青峦的电话,不觉有点高兴,但又有点紧张,她当然知道是为什么。“我在出差,不过我周日可以回来。可能会比较累,我就不过去了。”荷沅并不是因为累而不去宋妍那儿,主要还是因为宋妍有了老容后神神秘秘,而且,她心中还有莫名的反感,她自己也不愿深究原因,总是推脱着工作忙没再去猪场。

青峦笑道:“那我也不过去,祖海提醒我要注意老容吃醋。祖海说你在出差,果然啊,你们是不是暗渡陈仓?”

荷沅笑道:“胡说八道。我一大半时间在外面,这宝往哪儿押明眼人都知道。老容看上去是个有点实力的人,青峦你可不能不知不觉得罪了老容。否则吃罪不起。”

青峦听了忍不住哑然失笑,“你们两个怎么一摸一样的警告。果然,祖海说你不是小白兔,你果然看得很清楚。你不在的话我不会去的。我问你,祖海到底为什么住我这儿?我被他烦死了,你快快领了他家去。最近这段时间,他表现很好,刻苦读书,不涉应酬,已经痛改前非,你可以放心了。”

荷沅道:“青峦,你也来取笑我了。某人住在你那儿意图还不明显吗?骗吃骗喝呢。改天我连着请你吃一周饭,饿死他。”

青峦听着大笑,又是探头看出外面,见祖海没有关心他这儿大笑的意思。倒是有点担心了,忍不住问荷沅:“我今天回来就见祖海坐阳台上吸闷烟,整个人傻傻的。以前好像没见他吸烟。出什么事了?看着他那样子我挺不舒服,你就算是帮帮我说一下原因吧。我快被祖海熏死。”

荷沅又是嗤道:“我怎么会知道,你想知道你不会自己问他,跟我有什么搭界。是不是持续有几天了?你以为他不去应酬是因为改了吗?错。他们那一行现在不景气,他不少朋友破产,你不信回忆一下,他的电话是不是也少了很多。应酬当然也少了,他那些朋友有几个还有钱有兴趣出去玩儿啊。”

青峦听着不由一笑,好像事实真被荷沅料得一丝不差。怪不得他看着好像祖海没什么,其实荷沅对祖海了解得清清楚楚,才会吵那么大的架。两人实在太熟知对方,所以吵起来才最伤元气。“但是今天祖海表现很不对,连我进门他都没有听见。你说会是怎么一回事?”

荷沅想了想,大致明白,“他遇到财务问题了,可能。最近哪家房产公司的日子都不好过,某人却还敢胆大包天地将钱投到一条收费公路的建设上去。大约是调不转头寸了。他那里需要的钱都是大额,青峦,你不用拿自己的钱给他塞牙缝。”

青峦听着又是哭笑不得,这两人一个清楚对方在出差,相信决不是押宝那么简单。一个又很了解对方遇到什么财务问题,说得估计是一丝不差,肯定是互相暗中调查,为什么还要针尖对麦芒地对立着?原则真是那么重要?尤其是荷沅最后那一句。“不行就让祖海把我们现在住的房子卖了,回去我原来的房子住去。那总够了吧。”

荷沅从青峦那儿看到过去的自己,看到祖海缺钱,毫不犹豫拿出自己的信用卡。“青峦,以前我也以为可以用自己的钱解决问题,但我现在才知道,生意做大后,靠卖车卖房筹来的钱是远远不够的。弄不好还得将房子车子保得好好的,以显示自己实力不减。某人自然会有办法从银行或者朋友什么的那里周转过来资金,最多是利息高一点,你不用替他担心。生意场上遇到周转困难,那是正常现象。”

青峦听着荷沅的回答有点郁闷,不是很相信,但想到祖海的生意据说动辄上千万,他那点积蓄估计还真是不够。但是荷沅那种态度很让青峦受不了。“你在哪里出差?”

荷沅笑道:“你既然周末两天不要我去宋妍那儿,我已经约了个太太团一起去淘旧家具。”

青峦有点生气,怎么反而他成了瞎操心的,刚刚不是说出差回来累不去宋妍那儿吗。“好了,好了,你没心没肺玩你的去。这下你把包袱扔给我,你可轻松了。玩你的,好好玩。再见。”

荷沅还是轻描淡写地道:“青峦,你信用卡号是多少,我放三百万在你那儿,你要是急了就拿去救急。但是,你认为祖海会愿意用我的钱吗?”

青峦倒是惊了一下,忽然想起荷沅以前说的,她为了给祖海救急,不得不坚持在MS上班,看来她的收入还真是很不错的。虽然不知道祖海会不会用到这笔钱,但青峦觉得荷沅这么大笔钱肯定应该有用,弄不好还可以调和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可是,荷沅的问话他不得不考虑,祖海肯用荷沅的钱吗?他想了会儿,才道:“我先把卡号给你,真需要时候你立刻打钱给我,你答应我的,不能耍赖。还有,我再问你一次,究竟为什么不去宋妍那里。我觉得你语焉不详。”

荷沅被青峦的追问搞得愣了一会儿,很久才道:“老容只是其一,其二是我的心病。不便与你讲,个人选择吧。不过如果你有空,还是去帮帮宋妍吧。”

青峦不便再问,说了句“有数,我自己会考虑”,便与荷沅结束通话。青峦深刻怀疑,荷沅与宋妍关系的冷场,会不会与荷沅祖海的关系有关。否则荷沅不会不说出来。

荷沅放下电话时候脸上只会哭笑不得,被青峦一个追问,她才硬逼着自己反省与宋妍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她极其反感宋妍拿焦大与祖海拴在一起。但是再深层的原因,荷沅还是不愿去想,绕道走开。不过她将祖海非要跟青峦捆一起住的原因却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现在赌气做给她看干什么,谁知道他哪天没气可赌,会不会跟正放气的气球一样,“few”一声又乱飞到哪儿去了。而且今天青峦说的祖海手头不灵的事,换了以前她会毫不犹豫相信,现在,她得好好想一想了,祖海这人走棋从来没有章法,好比是自学成才的高手,出招没有招式可寻,谁知道这会不会是他故意误导青峦传递给她的一个圈套。祖海说她在婚姻中用心计,谁知道是谁在用心计呢。

荷沅最近静下心来回思以前与祖海在一起的日子,发觉这婚姻生活真正是门艺术,下手重不得轻不得,凡事不能太认真,有话留几句闷心里,与在MS中国办一样得花大力气去经营。可是,她想是这么想了,心中只觉得别扭,原以为是最亲最近的两个人,什么都可以拿出来坦诚相见,原来,坦白坦诚反而是错了,原来在一起还得人心隔一张肚皮。她总之是适应不过来,别扭,她不想回家还蒙着一张面具。

不过时间不允许她多想,她得参加一个餐会,与客户老总见面。为了让外表与身份比较接近,她不得不每次以梳髻出现。用的还是那枚象牙簪子,上面的一朵金花,镌刻的是点点滴滴的回忆。

青峦做了饭出来招呼祖海来吃,见祖海还是与先前一样心不在焉,锁着眉宇仿佛还是沉浸在他原来的考虑,那样的祖海与他熟悉的祖海不一样,看来不止是荷沅已经不是过去的小白兔,祖海也早就不是过去的小伙伴,他们都成熟独立得厉害,只有他还将目光停留在以前时光。忍不住问:“是不是调不过来头寸?缺口是多大?”

祖海想都没想,应了声:“嗯,缺口还挺大,我得看看找谁解决,这年头不知谁手头有点闲钱可以借给我用一个月。”但话说到一半时候,已经意识到什么,将已经蘸了酱油的白斩鸡块放饭上面也不急着吃了,看着青峦问:“你电话里问她了?她很开心吧?”

青峦听着生气,原来压根儿是他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他来了点火气,道:“我如果说荷沅对你的状况了若指掌,知道你会拿什么办法解决,更知道你烦她插手,你怎么说?你们两个少拿我寻开心,当我是傻瓜可以一直蒙下去吗?你们两个靠着我抛媚眼给对方,以为我不知道吗?把我的房子还给我,我不给你们做传声筒了。”

祖海反而笑了,道:“别生气嘛,我怎么会靠着你拿你当传声筒呢?我在做什么自己心里有数得很。你总不能不讲义气不搭理从小一起长大兄弟,让我不得不将我老妈接来一起住,然后听她天天跟我唠叨,骂我不该气走媳妇吧?你就不能在这个危难时候拉兄弟一把吗?”

青峦看着祖海,有点有气无力地道:“荷沅说得没错,你自己会找到找钱的路子。是我瞎操心了。对了,周日不会征用你老婆,我也不会去宋妍那里。荷沅要与什么太太团去看旧家具。”

祖海听了忍不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她倒是又恢复以前的爱好了啊,很高级,很有档次。”

青峦连最后一点气都没了,只余下两者眼睛有点力气,转出两个白眼给祖海,不理他,自己吃饭。终于明白一个道理,什么夫妻吵架啊,夫妻吵架整个是比划着谁比谁没理。外人谁插手谁是傻冒。他居然做了一个季度的傻冒,悔之晚矣。

烧饭是青峦的事,洗碗是祖海的事,不过祖海总喜欢将碗扔水槽里让钟点工第二天来洗。可今天他却仔细将碗洗得干干净净,误了与人约好的八点档相亲节目。青峦不知道祖海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懒得探究,本来相亲就不是他愿意的。滑稽不滑稽,两个不认识的人坐一起拷问,还得拿出诚意,这与菜市场挑三拣四有什么不同。

两人乘着青峦的车子一起到一家新开业的有名人字画的茶馆,果然见那家兄妹已经在座。祖海其实早知这个当哥哥的意图,目前很多人已经知道他与太太分居,双方各自精彩,已经有不少人明着暗着想介绍女孩子给他。有的他推得很方便,但是这个当哥哥的说得婉转,又是他顶头税务局的要害人员,他推得也不能太直,只得将青峦叉出去。

当哥哥的一见祖海就站起来,一点没有因为多等了几分钟而气愤,当妹妹的也笑眯眯地站起来,祖海看见她的眼睛先是看向他,然后直接看上了青峦。那是当然,谁都看得出青峦比他风度翩翩。祖海有意无意地让青峦坐到女孩对面。青峦中招,还以为相亲是为他安排,只得将就。青峦一看这个做哥哥的就不舒服,对那个妹妹,只觉得面目模糊,看不出什么好处,清秀而已。怕搭理了后惹出麻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所以一本正经。

做哥哥的开场就说:“丛总,我妹妹,刚刚大学毕业,在外经贸委工作。”眼睛都没有看向青峦,青峦忽然明白,该不是祖海相亲,让他作陪吧?这一下,本来是有可无可,立刻变成了反感。

祖海笑笑道:“女孩子怎么都去外贸了?我太太做的是设备进口。我这位一起长大的兄弟是个留学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不过不做外贸,是做研究的。我们兄弟和我太太三人一起长大。”青峦听到这儿松口气,祖海没胡来,起码太太两个字还挂在嘴边。

做哥哥的与青峦握手,一边道:“原来这样,真不容易,三个都是人杰啊。这位先生贵姓?” 祖海见青峦不答,便笑嘻嘻地道:“我兄弟姓童,儿童的童。”

说话的时候,隔壁一桌来了一大群人,几个貌似有钱的中青年男子与几个年轻女孩。坐下先要茶后要啤酒,桌上摆了一桌吃的。不知谁要了骰子来玩,一时呼五喝六,非常喧嚣。男的都很是爽快,输了不与女孩计较,赢了更不计较,换来女孩亲昵香吻。

祖海不由看看斜对面的妹妹,再看看旁边的青峦,发觉这两人脸上都是挂着厌恶。他忍不住推推青峦,轻道:“某人看见那桌人是不是会说他们很低级?”

青峦知道某人是指荷沅,对这个问题有点惊疑,但还是告诉祖海实在话:“公众场合,这样子制造噪音不恰当。”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一句:“看样子男的们那年纪不会家中没有太太,与别的女孩子玩成这样,也很不恰当。而且一个有头有脸的人被这种女孩子当猪头一样地消遣,却还以为自己在玩别的女人,很让人看不起。”

祖海看看青峦,轻轻地道:“你有所指。”

青峦没回避问题,坦然道:“你今天作为旁观者看看那桌,有没有觉得他们很不堪。我说的是实话,并不是针对谁。荷沅只有比我深恶痛绝,不过她带有情绪。”

祖海不语,但是眼睛一直看着那桌。今天作为旁观者,他也觉得那桌声音太吵,动作太下作,虽然觉得可以理解,场面上大家都在那么做,不独那一桌。不过可以想像,荷沅看到这种情况,再推想到他在这种场合的作为,心中的感受只有更加恶劣。

青峦见祖海一直不说话,便对对面兄妹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三个一起长大,凑一起话最多,冷落你们。特别是祖海跟他老婆,从小闹到大,没一天安分日子,还好没让你们碰到。”

祖海听着知道青峦是什么意图,顺水推舟地笑道:“少揭我底细。你们不知道我多可怜,我老婆自己出去玩,把我推给兄弟管着。她是明知道我一大半身家都记在她名下,我性命都捏在她手里,所以才狂得不得了。我宁可跟着兄弟过日子,起码每天还有饭吃。”

青峦当即给祖海一句:“言若有憾,心实喜之。”对面的兄妹都有点尴尬。不过祖海很快便调转话头,又将桌上气氛调动得活活泼泼。

结束时候,还是青峦开车将兄妹两个送回家,告别兄妹,青峦忍不住道:“祖海,今天寻我开心了吧。”

祖海不得不笑道:“我不这么说,怎么将你骗来?谢谢你帮兄弟的忙,否则我很难做人,那个哥哥管着我们的税。”

青峦道:“早点跟荷沅和好,省得这种事再出来。你们这算是什么意思,离又不离,好又不好,万一荷沅知道你背着她相亲,还不气得吐血?虽然这次我可以给你作证说明你有苦衷。但以后呢?祖海,你这人胆子太大,豁边事太多,我看着都累死。”

祖海听着笑而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以为我冲出来就是我不要她吗?错了,是她不要我,我要面子,不能让她赶我,才自己走。我一直为复合作努力,她呢?日子过得快活得不得了。她一直喜欢那种腻腻歪歪的生活,我成全她。”

青峦瞥了祖海一眼,还是第一次听祖海说出实话。回想他们吵架那天的情况,虽然不知道确切情况,但还是劝解:“你可能误会荷沅。荷沅如果不要你,怎么会那么清楚你的动向,她知道你投资一条公路。而且,她从我嘴里知道你心情不好,立刻猜到你可能资金紧张,准备打给我三百万。你还想她怎么表现?”

祖海叹息,将手臂环在头部,道:“我们不是夫妻,可还是兄弟。换作是你头寸紧,她也一样会将钱全打给你。你不用不相信。她对我,如果是还有感情的话,不会拿那种眼光看我。我对她,也已经有点灰心了,我不明白她好好的怎么会变得那么冷。”

青峦想了一想,道:“祖海,今天隔壁桌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种事情见多了,怎么能让荷沅不寒心?何况你后来是自己主动出去玩的。你别跟我说没人跟你一起玩,你只好找酒肉朋友玩。那不是理由。我很不能想像,你对荷沅那么好,你又能去搂搂抱抱其他女人。除非你把荷沅放第一,其他女人是第二第三第四。换作是你,你受得了?今晚,隔壁那一桌,女的本来就是卖的,不提她们,男的那么下作,很让人看不起。我说得更难听一点,跟卖的人混在一起,那桌男人把自己降到什么地位了?荷沅说那是对婚姻的背叛,我看还得加上一条,那是对你自己品格的侮辱。你若是不觉得这种事低级,常在河边走,总有一天湿脚。你说我给你上纲上线,不应该将‘背叛’俩字套你头上,但你心里怎么想且不说,行动已经表现出来背叛了。我理解荷沅的心情,但觉得她操之过急,有话好说,急什么急。不过我是局外人,看得当然清楚一点,而且不掺入自己情绪。换作荷沅跟你说这些,她知道这种事的时候先得火冒三丈,跟你说的时候当然吵架一样,这种事换谁都冷静不起来。”

祖海听了不语,青峦的话很凶,虽然说的是隔壁桌的事,但祖海清楚,那是指着和尚骂贼秃。不过他相信青峦出于好意,不是存心看轻他。那么荷沅呢?他明显记得荷沅那晚森冷的目光。而且,那是在她去见了那个该死的老骆之后。他想了半天,一直到下车上楼,进了房间,才道:“青峦,我有错,我承认。但是荷沅不是像你一样的想法。她是看我不顺眼,即使我不犯这个错,她也会挑我其他的刺。”说完才想起,不知不觉把荷沅的名字说了出来,而不是一口一个某人或者她了。

青峦终于忍不住,这话他憋在肚子里已经很久。“祖海,那天我在电话里听你们吵说荷沅心中有其他人,那是真话?什么人?”

祖海瞥了青峦一眼,郁闷地道:“荷沅以为她心里将那个男人当长辈,但是哪个男人无缘无故会给一个小女人做糖心老爹?这种事不说也罢,她不会承认。那个男人手段太好,几个电话就能把荷沅收得服服帖帖,她回来横看竖看,总之我很不顺眼。青峦,换作你,咽不咽得下这口气?”

青峦惊住,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么一节。呆了好一阵子,才道:“荷沅果然不是以前的小白兔了。她既然让我调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隐瞒自己的缺点。”

祖海叹息道:“问题是她不觉得她对那个男的有感情,她当然不以为那是她的缺点。所以你想想,那个男人手段有多高明。偏偏我又有把柄给她抓。”

青峦盯着祖海看,从祖海黯淡的神色中看出,祖海很是困扰于此。他思之再三,才问:“你会不会是在喝干醋?”

祖海肯定地道:“我不会看错。我不会连这些直觉都没有。关键是她不认为有问题,你说尊重一个长者会有什么错?可她尊重得过头了。那个男人真是像个精怪,不知他是怎么摄去的荷沅的魂。”

青峦不敢深入追问,而且这种问题估计也不便跟荷沅说,再说他是男荷沅是女。“你既然知道有这么一个男人,为什么还不自律,你在外面花天酒地,不是更把荷沅往别人怀里推吗?这一条起码不是欲加之罪。”

祖海拿眼睛瞧着青峦,道:“不用我推,荷沅那脾气,我推了也没用。” 青峦无话可说,只能问了一句:“你要不要那三百万?”

祖海道:“哪够。而且我也不要她的,要了被她再次看轻。我自己会设法解决。” 青峦叹息,这两个人心中的结,除非两人见面自己解,他是束手无策了。

祖海倒是发现一件好事,青峦原来愿意相亲,他无聊之余,到处发掘环肥燕瘦,总是找出借口让青峦出门看这个看那个。终于,在祖海安排的一次泛江垂钓节目中,等祖海在回程船上一觉醒来,发现青峦看一个叫焦语雨的女孩的眼光很是特别。尤其是上岸之后,青峦主动重色轻友,将祖海扔在荒郊野外的野码头,让他自己解决回家办法,青峦自己载着焦语雨扬长而去。

祖海一个人坐在码头,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江水东流。正是七月的两三点钟,船家已经离开,周围没遮没挡,毒辣的太阳与强烈的水光晃得祖海眼睛都睁不开,除非钻进水中。青峦可真会做好事。关键是这个地方很难找,谁能想到机耕路尽头还有小小野码头?终于明白青峦是陷害他。

他想了想,还是给荷沅打个电话,直接打到安仁里。“在家?”听到荷沅久违的一声“喂”,他忽然心头很乱,说不出太多字眼,只顺口说了那两个字。

荷沅却没想到是祖海,一下愣住,两个人在电话两头沉默。

祖海强笑道:“我给青峦做媒,他却将我扔在江边,载着女孩自己跑走。以前我带你来游泳的野码头,你还记得吗?能不能来接我?”

荷沅想了想,道:“可以,但是你得多等一会儿。我正与几个同志说话,我准备把安仁里捐出去,放游人进来随便参观,到时可能与王家园里一起开放。”

祖海一下懵住,捐出安仁里?荷沅这是什么意思?她忘了安仁里是他们两个的宝地吗?她决定彻底放弃他?

荷沅见祖海不说,大约知道他的意思,轻道:“你等在那里,我立刻过去,见面跟你详谈。你如果不愿意,我可以放弃。”

祖海很是生气,但还是淡淡地道:“你自己做决定,本来就是你自己置下的房子。你忙,我另外找朋友来接我。”

荷沅急道:“你等着,我过去,很快。”但祖海还是说不用,挂了电话。她忙快刀斩乱麻与在座几位同志说了她暂时的为难,众人理解,这么大的捐献,不可能一次成功。

送走来客,荷沅看看自己的衣服,一件藏青大汗衫,一条黑色及膝大棉裤,来客来得突然,她没准备,但这样子出去可不大好。看样子祖海是好不容易开口让她过去,又可以想像,祖海心中为她自作主张捐出安仁里生气,可能不会等在码头。不管怎样,她还是过去一趟看看,还换什么衣服。

荷沅急急开车出去,那处野码头,是她以前有闲的时候与祖海一起经常偷偷游泳的地方,那时候她还不会开车,都是祖海带着她去,不过她大致还记得路。路上还有很远,荷沅不由得想到青峦为什么将祖海扔在江边,真是因为青峦见色忘友?

她犹豫再三,给青峦电话:“青峦,你把某人扔在野码头?你以为那儿有人找得到路吗?”

青峦笑嘻嘻地道:“某人提起你经常去那里游泳。这不,某人不是向你喊救命了吗?还犹豫什么,大好机会,自然不落俗套。以后说起来,只管说罪魁祸首是我,你们谁都没有责任。”

荷沅真正是哭笑不得,青峦怎么那么能挤兑人了?可见与某人住一起,不学好。“某人不要我去接,赌气着呢。你赶紧回头。”

青峦笑道:“我听出你在车上,不用死鸭子嘴硬了。对了,祖海心中很委屈,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既然去见他,还是给他一个交代吧。我想你对祖海很有感情,但是你对那个你心中偶像一样的人得有个了断。我没觉得问题太大,否则有那么多追星族,人家家里做丈夫的难道都得上吊跳河?不过既然祖海心里很委屈,你们想复合,你还是应该有所选择。还有,祖海已经拿出MBA文凭,听说论文的成绩很好。他对于应酬的认识已经上升到你要求的高度,这次不是我敷衍你。你总得有个表态吧。”

《好山好水好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