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二十

第二天是老周公司开业典礼,一早林唯平先到公司处理了些杂事,就准备出发去隔壁的老周公司。却见小梁斜刺里跑过来,笑着对她道:“林总,老周那里开业庆典一定热闹,你带我去好不好?我自己过去不方便,总得借个名目才好。”林唯平见她穿着一件咖啡色毛衣,下面是条油光水滑的皮裤,外面套着条翻毛灯芯绒衣服,足蹬一双软皮短靴,端的是飒爽英姿,叫人看了忍不住要喝一声彩,年轻真好,穿什么衣服都成。天,这不是于凤眠的话吗?想到昨天尚昆说的小梁的身份,她来这儿一定也多得老周照顾,所以她会要求去参加庆典也是情理中的事。

进门就见老王下车,一见林唯平就笑,笑了半天还是不开口。林唯平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一定是昨晚有人把尚昆与她一起拉着手到他宾馆吃宵夜的事告诉他了,由不得不脸红。再看小梁,人却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去了,随她,象她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陌生地方未必会吃什么亏。可是老王却误会了去,贼忒兮兮地笑道:“找谁?找阿昆?打个电话不就得了?那么麻烦干什么?来,我今天也英雄救美人,这个电话我来打。”

不想老周过来话听半边,笑问:“老王要救谁?与兄弟说一声,全厂千多号人听你指挥。”

老王一见就眉开眼笑道:“阿昆昨天拉着人家小姑娘的手到我那儿打抽丰,今天见我过来连影子都不敢冒出来,害人家小林好找,不行,哪有他这样吃干抹净就走人的,老周,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算帐。”老周一听这话,再看林唯平尴尬的脸色,便已明白,心想阿昆这招明摆着是告诉众兄弟林唯平是他女朋友,以后谁也不许再打林唯平的主意,想到老王常常在席间提起小林,夸奖小林,看来尚昆这番动作主要还是冲着老王来的。心里不由觉得非常好笑。“阿昆在我办公室里帮忙招呼一些政府机关的头头脑脑,老王,你也去,都是你的熟人,帮忙帮忙。”老王只得拿手在老周肩上重重一拍,却对林唯平道:“小林,一起去?阿昆在那里。”

林唯平拿眼睛一横,道:“你要去自去,我最怕政府官员。”话音未落,却听手机响起,可不正是尚昆的电话。正好被老王探头看见号码,这下罪证坐实,他愉快地大笑而走。林唯平接起电话,却听尚昆急促道:“你赶紧想个办法把小梁支走,原因我以后告诉你。绝对不能让她在这儿多留,会出大事。”林唯平奇怪,小梁会出什么大事?即使老关携后妻前来,也不至于两人当众反目。但尚昆的话还是听的好,其中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内情。于是编了个谎打手机叫小梁到银行去,随后叫她陪银行的信贷员到公司参观吃饭,这一来有得折腾,她一上午就不会有时间出现在老周厂里。而小梁当时的表情有很大的失望,却更有获得重用的开心,因为林唯平的话里意思是说她这回独立处理工人流失问题很得力,需得在其他方面着重培养她。她对谁都半信半疑,唯独对林唯平崇拜得很,简直当她是自己的偶像,所以林唯平说一就一说二就二,如今偶像那么看重她,还不把她乐得飞飞的?

可能是什么黄道吉时到了,很多西装革履的人纷纷从大楼里鱼贯而出,聚到红地毯上面。林唯平见尚昆也在其中,他的气度风华在里面卓而不群,让人一见就能知道他是个重要人物,哪里有昨晚睡倒在电影院的惫懒样?见众人在上面互相推让,一定是排位前后左右的问题。这时后如果再不上去,以后凯旋公司的位份就会在老周公司职工眼里低上一等,便也就笑着上去了,但自觉站在后面。

老关也没怎么参与寒喧推让,所以自动退后到林唯平身边,对她非常和蔼地低声道:“阿昆说他已经把我女儿托付给你了,非常感谢啊。只是我现在刚给她寻到一个到北京读M的机会,不知怎么向她开口,我知道我怎么说她都会拒绝的,想请你帮我说说,做做她的思想工作。”

林唯平一想就知道,这个当爹的是在偿债呢。忙道:“老关你别客气,不过我出面的话就得用公司培养的名义了,人情暂时给了我。小梁做得很出色,我没特意关照她,她都能脱颖而出,如果有M的系统培养当然一定会更好的。她现在还年轻,以后会明白你的良苦用心的。你别担心,如果时间不紧,容我慢慢安排。“

老关如释重负,可怜一个叱咤商场的老将,遇到儿女问题,一样与寻常父母一般的没了主意。

于凤眠不知什么时候也到了,她认识的人也多,寒喧下来,正好是典礼开始,当然她就站在前排,就站在尚昆旁边,想到她那晚是如何的评价尚昆,林唯平心里好笑,都什么年代了,难道还会一棵树上吊死,非要与尚昆结婚才是最好结局?高兴时候在一起玩,不高兴就不见,不是比夫妻守着等时间一久审美疲劳好得多?再说自己有手有脚,看中尚昆的财产干什么,难说以后还是她的财富多上一点。她还得防着给尚昆占了钱财上的便宜呢。

不知道其他嘉宾在台上有没想其他的事,反正老关也是垂着眼睛想事的样子。不过千多人的劳动密集型企业就是这点好,讲完话拍起手来也要比别家的响亮许多,起码惊醒某些嘉宾的胡思乱想,把他们拉到大部队中来。林唯平偶尔抬头,却见于凤眠频[频往后看她,心里奇怪,难道她今天醉翁之意是在她身上?

果然不出所料,吃饭时候,于凤眠排开众人,一定要坐在林唯平身边。坐下就道:“我不得不趁这机会与你说些话,否则等你排出给我的时间,我恐怕早就在太平洋那一端了。”

“你去美国?”林唯平不觉得意外,但是意外于于凤眠找上门来一定要告诉她。一定不会是又象以前那样想看她好看,因为于凤眠也知道那是讨不到好处的,最后反而对她不利。

“是,你要带些什么东西?”

“你要帮我带去还是带来?”林唯平笑着反问一句。却见尚昆正看向她,眼里有询问,老王也看着这里,眼神中的疑问更大。对了,他们是怕她大嘴把秘密计划泄露了出去,可能更怕的是她经验不足,被于凤眠套出口风去。

于凤眠也笑:“怎么敢帮你带东西过去?话也不捎一个。咦,这个姓王的一直朝我们这儿看干什么?这家伙花得很,你小心他。“

林唯平笑道:“那你是准备带东西给我了?好,我要N克拉蒂芬尼全美钻项链一条。”

于凤眠也不知道蒂芬尼是什么,总之看林唯平表情却知道是大敲竹杠,忙道:“还好你见理,没觉得我是来你这儿耀武扬威,否则就难说话了。小林啊,以前我还以为我刚买的那个厂的工人全跑尚昆那里去了,所以上他那里求情,现在才知,一大半人竟然是在你那儿。我向你求个情,你把那些工人让给我好不好?你那里的损失我付给你个人,行吗?”

林唯平看着她笑:“你也不替我想想,我才开门你就拉一大帮人走,这厂子还怎么开?以前看尚总面子接收这一帮人的时候我已经挨足我们外国老板的臭骂了,还好我拚命把人都顶上岗去才没声音,这回你要再给我来一手,你也别给我钱,干脆把我也招去吧,我别的不会干,给你开开车还是可以的。再说了,那些工人也未必愿意去呢,否则我那儿的一纸劳动合同怎么管得住他们?你这忙我帮不了,帮了你我自己得死路一条。”

于凤眠悻悻的,但也没法再说,明摆着砸人家饭碗的事,再与林唯平说,不异于与狐谋皮吗?抬头却见一个中年女子一直看着她们,便问林唯平:“你正对面的那个女人是谁?怎么一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们?好象非常不善。”

林唯平也没抬头,轻声道:“嘉宾之一吧。别管她,无非是你比她漂亮,我比她年轻,她不开心。”

凤眠笑笑,对这答案非常满意,再看看那女人,确实,一付粗糙相,虽然眼睛里也透着世故和精明。“我坐你旁边,尚昆不放心还情有可原,怕我欺负了你。他姓王的怎么还没看够?有种他就过来与我对喝嘛。这家伙最难弄,被他缠上下辈子都麻烦。还好你有尚昆罩着,否则这个重男轻女的家伙一准不会给你好脸色。算了,我任务也完成了,不呆了。我会帮你对小宫说,你现在做得很顺心,人也很快乐。再见,帮我与老周说一声。”说完还真悄悄走了。她没说的是,她下午就直接取道上海飞美国。

等于凤眠一走,尚昆立刻过来轻问:“没欺负你吧?”

林唯平心里一暖,做到现在,基本上已经没人会关心她会不会受欺负了,更多的是关心她别太张狂欺负到别人。见在众人面前,尚昆还是比较老实没伸手相握,又觉得好笑,昨天与小年轻一样地看电影吃宵夜现在想起来似乎很不真实。轻声笑回道:“你是担心我与于凤眠说话太多,透露你们的计划吧。没有。”

尚昆微笑着定定地看她一会儿,才道:“我就知道这话问得多余,你不欺负别人已经天下太平了,但是老王就是不放心。还有,晚上你别有安排,老周与你有话要说。”说完起身,手很不经意似地轻轻在林唯平后脑勺上放一放,就象大人爱宠地对小毛孩一样,惹得林唯平侧目怒视,这算什么,当众动手动脚的,还当她是个孩子。

对面的那个女子把着一切都看在眼里,呆了一会儿才过来坐到于凤眠的位置上,几乎是盯着林唯平地道:“我叫白月儿,老周的太太。想认识你。”一边掏出名片。

林唯平与她交换名片,掏出去的是只有名字电话的那种,不很想与那么怪的女人打交道。而接过对方的一看,上面写着教授,九三学社等字样,没想到老周看上去粗粗的,娶个老婆却是高知。心里摸不透她究竟专门过来自我介绍干什么,总不会是她看见尚昆对自己亲密,就想八卦地知道些什么吧。本不想说什么,但看在老好老周面上,她还是说了个“幸会”。但是心里却想,给女儿起名字的时候还真得小心,否则长大变得五大三粗了,却还戴着个细巧婉转的名字,非常尴尬相。

白月儿很专注地道:“你真年轻,怪不得老尚当你是孩子。他们都把你当孩子,可是就没看出你的内心其实已经是个女人。没想到你今天会来,你也真有勇气,我要到最近才真正明白,现在的年轻人已经不知道含蓄为何物了。你好自为之吧,我还是建议你凡事先想想前后,再想想别人。”

林唯平被她搞得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她这是的。欲待问个明白,却见白月儿已经走开。这会儿还是看到尚昆老关老王往这儿看,但是都没一个人过来关心她。她只得管自己吃饭。林唯平不象尚昆他们,她这个新进的没认识几个人,也没打算认识谁,所以这饭吃得相对安静,只是对面扫描似的眼光实在难受,她究竟听到什么了?难道老周老婆会暗恋尚昆?这还不至于吧。与一群太太无话可说,扒拉几口也一走了之。

刚刚小梁电话,说银行那边吃饭时候透露这几天应该可以把贷款批出来。这几天?过四天就是春节长假,银行保不准欺她头单贷款,就会在大年三十那天把贷款发给凯旋。这一来,这七天的长假不就亏死利息了吗?当然不可以。既然口风已经透出来,说明市分行那里一定已经批下来,既然批下来,为什么还要等到大年三十?无非是要她上门催嘛。下车在下面储蓄窗口一转,林唯平提出两万敲门砖,揣着上楼找专管,当着他的面把敲门砖扔进他的抽屉里,后面,她就翘着脚,喝着上好的私人龙井,看着专管跑进跑出,下班时候就顺利把她需要的承兑汇票开到手。

回到公司,就立刻派小梁连夜飞机把汇票送去上家,只要赶在春节前打款,开春就一定有好收成,这是林唯平对今年市场的预测。小梁一走,林唯平就叫秘书进来:“什么事,一直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林总,今天下午好多电话打来找您,说您不在,有人就把电话挂了,有人骂了好多难听话,我把他们的号码都摘下来了,看来都是同一个区的,但是又不是同一个人。”说着把抄有电话号码的纸交给林唯平。果然,上面有手机有座机,一数,足有二十几个号码。

林唯平灵感一到,掏出白月儿的名片一看,果然也是那一片的。不知道她回校后使了什么手段,居然动用了那么多人来电话骚扰。林唯平把纸条还给秘书,道:“明后天再来电话,告诉他们,电话已经录音,后果自负。你忙了一天,也回家吧。”自己起身收拾收拾东西,穿上大衣准备走,却见秘书还站在那里欲言又止,脑子稍一转弯就明白,笑道:“他们说的话是不是很难听?别往岔里想,我什么事都没有,你说我都要你扶着上医院打吊针的人,还哪来力气搞绯闻?我想他们是弄错人了。回去吧,当是疯狗叫,我会处理。”说完这些,才见秘书如释重负,原来小姑娘不声不响,心里却对她的总经理好得很。林唯平感动,觉得自己那番解释很有必要。

春节临近,各种各样的应酬数不胜数,最佳应酬办法当然就是吃饭,各大小饭店都是宾朋满座,热闹得不得了。但是没关系,老王的酒店里一定会给老王留着个包厢,林唯平进去只要报上老王的名号,就被多几分恭敬地迎进那个包厢。里面只有老周一人闷着头坐着,见林唯平进来,疲倦地看看手表道:“你也来早了。”

林唯平笑笑,把大衣挂到衣架上,坐到老周身边道:“其实你一天这么累了,应该回家睡觉休息去。”

老周笑笑,但那笑里满是苦涩。“我问老王要了个房间,等下吃完就上去。今天中午吃饭时候你知道了吧?”

林唯平知道老周说的是什么,忙轻声道:“晚上才知道的,中午人那么多,大家还是顾着面子的。后来我的秘书说接到无数骚扰电话,我才想到。还好,我今天中午拿出去的名片只有座机号码,没有多大妨碍。别放心上。”

老周双手重重揉了把脸,叹口气道:“她把你当小梁了,而小梁嘛,她来的时候老关托我们几个照顾她,而你也知道,我这人心最急,没等他们做出来,我已经做了,所以小梁心里有了误会。这孩子做事勇得很,一点不怕合适不合适,任何时间都会来电话,什么话都敢说,我最先碍于老关面子还敷衍她,后来发现我老婆上火了,她是教书的,理论一套一套,我回家都别想安静,我都怕足她们两个了。早就想请你来,因为小梁就服你一个,你得帮我想个办法叫小梁死了心。”

话才说完,却听外面一阵嘈杂,两人对视一眼,老周先说:“好象是有什么人拦着我老婆的样子。”林唯平心里一叹:死定了,这下就更坐实他老婆的误会了。老周皱了一下眉,忽然如舍身就义似的站起来朝门边走去,才到门口,却见两个人撞了进来,一看,是尚昆拉着白月儿,而白月儿的眼睛因为看见包厢里面的两个人而喷火。

尚昆迅速一脚把门踢上,象哄孩子似地道:“小白,你先别说话,捣了我的兴致。我给你介绍个人,你帮我一起看看,适不适合我。林唯平,外商独资凯旋企业的老总,年轻有为,正好是我对手。以后我与她吵架,你这张利嘴就得帮我了,否则我一定输。”

白月儿挣开尚昆,冷笑道:“阿昆,尚总,尚老板,一直以为你是你们四兄弟里面最有文化的,做人最内敛的,我以前只要知道他与你在一起我就放心,没想到今天你也与他们合着伙儿骗我。我真是白信任了你。你看看今天,他们都拦着我不让我进来,有什么好躲的,不就是因为里面藏着两个偷情的。你们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点,这种阵仗,瞎子都看得出端倪。尚老板,你还有话说吗?”

林唯平看老周难堪,也就不说一句,早早躲到最里面去,免得白月儿发起狂来,自己无端吃亏。尚昆还是陪笑道:“小白,你这么说我我就冤枉了,我拿人格担保,老周绝对没走错一步,坏就坏在这年纪的男人魅力太足一点,小姑娘打破头地要他。这也是你的不是,谁叫你把老周调教得这么出色的。象我这样的就没人要了,所以我只得紧紧拽住小林,你可不能乱点鸳鸯谱,把我女朋友抢去给你家老周。小白啊,你是有头脑的人,你与老周那么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可以这么怀疑老周。走走走,我和小林送你回家去,咱们用事实说话,到我车上一个个考给你看,小林究竟是不是我女朋友。老周,你也一起去看看。”说着拿眼睛求助地看着林唯平,没办法,林唯平只有跟出。

四人找到车子,由林唯平打开车门坐驾驶座,老周和白月儿坐后面。尚昆把两人塞进车才自己坐进来,一坐下就道:“小白,最近我和小林最喜欢听一首歌,叫《北京一夜》,所以我就一直把这个塞在里面,只有小林与我知道是哪一首,小林,你放给小白听一下。”要换其他时候,尚昆这么说话林唯平是一定不会认的,牵牵手就是女朋友了吗?但是为救老周,只有忍了,何况一听到《北京一夜》心就软,在这首歌上面,尚昆确实有心。于是林唯平就几个动作,把放了出来。

“听好了,后面的男声唱的是‘ON NIGHT IN IJIN,我留下了许多情’。”说完也不开车,就抱着手坐着。尚昆顺着就道:“这车我专用,别人也就只有小林开过,我和她的家里还分别有一盒同样的,都是我买的。小白,你还有疑问吗?”

林唯平见一车厢全是沉默,便道:“你们两个男的下去吧,老关他们一定也到了,你们准备商量什么还是商量什么,我先把嫂子送回家去,立刻赶回来。”尚昆吃惊,但见她满脸沉静,想她一定有办法,有时候这问题由女人来说恐怕还要容易解决些,而且起码,白月儿对林唯平的疑心应该已经消除,不会对她构成什么威胁。“那好吧,你送小白我也放心些。早点回来,今天要说的事少不了你。”

等两个男人下车,林唯平才道:“嫂子请坐前面指路。”白月儿没料到她有这要求,愣了一下才坐到前面。林唯平发动车子开出去,一边笑道:“其实《北京一夜》我已经不喜欢啦,但是尚总一直要放给我听,我只得一直说好听好听,免得伤他一颗脆弱的老心,嘻嘻。”

白月儿闷了一会儿才道:“你太冷静。我一直观察着你,你一早就躲得我远远的,怕吃眼前亏,到车上后又是一手指挥,一付完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现在还会有兴致与我说闲话。你不会是老周那个感情冲动的小女朋友。我中午冤枉你。”

林唯平这才是真正松了口气,她还真怕白月儿感情用事,钻进牛角尖拔不出来。悠然道:“其实老周也是被你冤枉的,他烦那个小姑娘也是烦得不得了,但是又不敢与你说,我现在看看,你好象在这个问题上面敏感过头,吵得太响,老周也有点怕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那么激动,老周还怎么敢拿真话与你商量?所以今天我们几个聚一起就是帮老周解决问题的,本来也不用我来,但是他们说我是女的,由我去说比较好掌握一点,其实啊,我看他们哥儿几个也是怕万一没劝好,小姑娘确实离了老周,而自己也给引火烧身了。倒是你误会了老周的一番苦心了。”

白月儿点点头道:“竟是我莽撞了。小林,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冷静?”

林唯平见她刚从老周的牛角尖里拔出来,一下又探究起自己的冷静来,只得苦笑道:“我冷静什么?还不是旁观者清。不过这回叫尚总占去了便宜,为了安抚你,居然把我说成是他的女朋友。回头我要讨还公道去。”

白月儿放松下来,头靠到椅背上道:“是啊,老男人有什么好?他们最美好的日子都已经过去,现在的小姑娘就只看中他们包装好的外表皮,但是想想,他们的皮肤已经松弛,腰部挺着个大肚腩,眼睛混浊,嘴巴有味,各种老年病接踵而至,吃饭睡觉前先得吃药,不怕你笑话,就是连性生活也是有上顿没下顿,我就不明白,老男人究竟有什么好。”

林唯平笑着一拍方向盘,道:“中肯啊。我再补充几点,中年男人患得患失,利字当头,畏首顾尾,再没有阳光般的心态,义无反顾的勇气。但是白嫂子,那你还那么在意老周干什么?你放下一个中年有为高级知识分子的架子,出尽街巷角落泼妇的手段又为了什么?老周若是你我口中那么个腌臜人,值得你放下身段?我知道学校也不是什么象牙塔,学术圈子也充满肮脏,你更不会是什么藏在童话中的女主人公,你这么任着性子在老周的圈子里胡来,因为你知道大家不会为难你,因为大家看老周面子。真替你悲哀,我不喜欢一个把自己的家丑到处宣扬的人,尤其是一个有意识的有计划的有步骤的姿态实在难看的人,无论男女。以后如果老周有出轨什么的绯闻,我一定支持他,而不同情你,人都是咎由自取,福祸自招的。”

白月儿黑暗中的脸扭曲得厉害,自老周发家后类似的蛛丝马迹不少,都是被她强力压制下去的,多年来她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这几年来还从没有人敢就此事对她当面说那么多难听话。她冷笑道:“似你这等笑嘻嘻地骂人耍阴谋的就是好看的姿态吗?你不要与我说嘴,早晚有你年老色衰,风水流到你家的那一天。”

《食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