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唉,书记的性格,啥都别问了。我回去睡去,你们…”忠富收拾起自家饭碗,认命地走了,他目前还没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不愿多做表态,还是等睡醒再作理会。

士根也起身,收拾了饭碗,却又站住,对正明正色道:“正明,你应该清楚你这次闯的祸,现在全体小雷家人都被迫走上钢丝绳,你今后拿出什么态度来工作,自己好好考虑吧。”

正明的脸上,还裹着大面积的纱布,谁也看不出他脸上什么表情。但正明嘴巴还是能发声的。“士根叔,我明白。不过…你帮帮忙,我现在回不去家,好多人说要砸了我家。”

红伟一边道:“砸了没?至今没砸。没砸你还信?挺大一小伙子胆子那么小。”

士根道:“大家也是一时之怒,气头过去,不会看不到你这几年在登峰的努力和贡献。你安心回家。”

红伟更道:“刚刚书记在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书记跟你一起门口站一站,比啥都管用。”

正明嘀咕:“书记都想杀了我,我哪还敢要求。士根叔,你是好人,你看得到我以前的好,别人看不到,不信你试试,他们不问钱怎么来,都追问钱哪儿去了。”

士根心里复杂,一方面红伟说得不错,雷东宝前几天若是在,他就不会被村人围堵,而正明说的更让士根添堵,从老书记自杀事件他第一次被村民围堵,到今天铜厂爆炸他被村民围堵,村民这几年拿那么多钱,却有说过感谢吗?推己及人,他开始同情起正明,“走,去我家,你家今天也没人。”

正明连忙起身,跟上士根。红伟看着正明,想着正明说的话,不免兔死狐悲起来,若是他管的预制品厂年初时候未能勉强度过库存积压打击,若是他没有想破脑袋想出办法四处出击为库存找到市场,若是他管下的预制品厂出现亏损局面,村民会不会就像对待正明一样的对待他?

红伟忽然感觉到,他目前可以算作高的收入,远不能合理支付他所担负的责任。他惺惺相惜地想到,受到重创的正明应该更想到这一点。

红伟悄悄摸到忠富家里,说了自己的想法,说得忠富脸上冒出细细冷汗,忠富想到,他风险更大,他下面那些猪啊鱼啊的东西,不明不白遭遇一把天有不测风云的可能性太大了,若是出事,村人是不是也会像对待正明一样地对待他?尤其是想到当年承包鱼塘,只要交足承包款,风险自担,收入全部归己,日子虽苦犹甜。相比之下,他目前的收入还真是微不足道。忠富叹了声气,道:“你等等,我去摸两只牛蛙给正明送去,听说皮挺补烧伤。”

士根回到家里,他妻子便给他和正明端上一碗绿豆红枣汤。他不由瞟一眼雷东宝的家,没比他早回家多久的雷东宝家黑灯黑火,想来没有什么绿豆红枣等着。他最近常想到韦春红,按说,他和雷母都想法设法安插女人接近雷东宝,人家女人也喜欢雷东宝,雷东宝偶尔也动心一下,但也仅仅止于偶尔动心,与韦春红的关系却是一直保持着。士根真想知道,韦春红这么一个很有江湖气的女人究竟是好在哪里。

雷东宝却是去了县城,因为他回家想洗澡,却发现没有齐整干净衣服可换,感觉韦春红那儿一定有换洗衣服,才想到就“嗖”地飙出去了。雷老娘冷眼旁观,无可奈何。

雷东宝的摩托车才锁好,韦春红的饭店门已经不敲自开,韦春红穿着件淡紫小花富春纺连衣裙,斜倚门边揶揄地似笑非笑:“晚上银行关门,有事明天请早。”

雷东宝“哼”一声,三步两步跳上台阶,进门同时顺便也把韦春红撞进门。“白去一趟。喏,钱还你。我上去洗澡,你给我准备衣服。”雷东宝一边说着,一边就三步两步跳了上去。

韦春红刚烫了头发,见雷东宝没看见一般,好生失望。收下钱,跟着雷东宝拾阶而上。她有时候也真恨自己不争气,每天生东宝的气,可看见他又没气了,总是想不出办法怎么好好收拾他。

雷东宝出来,见桌上放着两瓶挂着露珠的冰啤酒瓶,还有苔菜花生米、油炸豆瓣,犹豫了下,还是手掌抹把脸,疲惫地道:“累死了,睡觉。”

“那吃了这个再睡。”韦春红端过一碗白木耳汤。

“跟你说了我胃不好,吃甜的反胃。”雷东宝哈欠连天,眼睛都懒得睁开,熟门熟路摸到床沿,却被韦春红追上。韦春红将碗递到雷东宝嘴边,另一手拧住他脖子,更有膝盖顶住雷东宝的背,不让他躺下,喝令:“喝,淡的,知道你不吃甜的。”

雷东宝无奈,喉咙里咕噜几声,不得不喝了白木耳,这才可以睡觉。韦春红收拾好回来,见雷东宝什么都没盖,就这么胸口一起一伏地睡着了。韦春红一肚子话没法对着睡着的人说,只得咬牙切齿虚张声势地揍了几拳,自己也睡觉了事。

雷东宝早上起来,想到小雷家的烦心事,躺床上想了好一会儿。他最清楚的是,未来几年会提心吊胆了,他能做的,大约也只有约束正明,不要再岀炸锅的大事。还有,那该死的贷款。而今开始的贷款活动,将与以往有所差异了,昨天银行已经对小雷家偿贷能力表示怀疑,那么,再要银行贷款给小雷家,他需要给出什么理由?他想来想去,什么理由银行都不会相信。那么找陈平原帮忙协调呢?倒是容易请出陈平原这尊神,用正明罚岀的那笔钱。

忽然雷东宝鼻端闻到一股馋人的香气,紧接着屁股挨了一掌,又有声音打断他的思路,“死鬼,知道你醒着,还不起来,八点了。”

雷东宝异常不满,操,又来烦他,这人就是话多。可是,早餐的香气够诱人,他只能起床洗漱。韦春红斜睨着雷东宝一张脸皱得猪头一样往洗手间走,背后问了一句:“麻烦难收拾了?”

“嗯,你听说啥了?”

“说你借了银行那么多钱,得还不出破产了,还说你躲出去躲银行去了。我不信,你这人就是把你扔进老虎嘴里,你也得折腾一番打下几粒老虎牙,你那铜厂炸一声,你能闷声不响一点招都没了?你可狠着呢,不仅对我心狠,对啥都狠,就是狠不过你老娘。”

“不捎我一句会死吗?”

“当然会死,死得不能再死。哎,你小雷家到底怎样啊。”

“不好,麻烦很大,我又得往身上撂担子了。”

“噢。”听雷东宝这么说,韦春红就不讥诮了,很是知心地道:“前儿你还说,等铜厂开了,你可以闭着眼睛做太上皇,看来是老天看你还年轻,不让你休息。你就死了享福的心吧,你这人是劳碌命。”

雷东宝湿漉漉的脸从水盆里抬岀来,很是赞同地道:“没错,整个是劳碌命。”

“以后该吃的吃,该睡的睡,该结婚的结婚,也别赖着等哪一天享福了天上掉吃的掉喝的掉媳妇,你就那命,老老实实认了吧。”

“又来了。”雷东宝不理她,走去吃饭。好大一碗鸡汤面,被他吃个底朝天。

韦春红没坐,就旁边站着似笑非笑问:“昨晚到现在,还没看我一眼,我胖了还是瘦了?”

雷东宝眼睛都不抬,“不就烫个头吗。”

韦春红这才嘻嘻笑了,“好看吗?”

“难看,稻草一把。你短发最清爽。”

韦春红撩起就是一脚,气哼哼收起碗筷走了。雷东宝本想立即就去陈平原那儿游说的,可想到手头没带东西,决定还是暂时不去。走下楼去,见韦春红与帮工的在忙碌,也不理他,他就悻悻走了。

韦春红斜眼看着,忽然起身追出去,追到刚跳上摩托车的雷东宝身边,淡淡地道:“我前面男人的弟弟,想来我家倒插门。你说我答应呢,还是不答应?”

雷东宝一愣,毫不犹豫地道:“你还想嫁别人?”

“奇了,我为什么不能想?卖给你雷家了?今天我把你东西收拾出来,晚上你有空来取一下,我看你妈看不起我不让我进门,你也越来越不拿正眼瞧我,咱做人总得自己拎得清。就这么说定了。”说完就转身回屋。

雷东宝不以为然地道:“想我晚上来?手段越来越高了。”

韦春红从门口探岀头来,冷冷道:“稀罕,走着瞧。”

雷东宝觉岀有些不寻常,只得道:“你别添乱。”回答他的是“砰”一声关门声。雷东宝原地愣了会儿,骑车远去。韦春红在里面看着咬牙切齿。她也有点心冷了,不知道雷东宝当她什么人,爱来来,不爱来就不来,比住旅馆还方便,不用登记。住旅馆还跟老板娘寒暄一声呢,他却一句好话都没有。就算他遇到麻烦,可正眼看她一眼会死吗?再想到雷母当初对她说的话,更是灰心丧气。

雷东宝到村办,领了正明去登峰上班。他把铜厂的人也召集起来,一起站厂门口开一个会,不容置疑地宣布他的决定。他以最坚决的口吻告诉众人:钱,不是问题。然后,他坐镇正明的办公室,一言不发旁观正明开始工作。于是,众人即使反对正明,质疑正明,当着雷东宝的面,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工作得以顺利展开。正明没想到雷东宝是以这种方式支持他归来,虽然很不习惯雷东宝看着他办公,可底气一下大大充盈,整个人终于恢复精气。他打电话把老娘妻子孩子从县里叫了回来,看来平安无事了。

傍晚,雷东宝心想倒要看看韦春红玩什么手段,正准备要走,士根却叫住他,说要请吃饭喝酒,跟他谈谈昨晚说的那个大胆决定。雷东宝跨在摩托车上不下来,问士根:“你要阻止我?灌醉我套我话?”

士根道:“我要问你担不担得起这责任。我今天想了一天,全面分析给你听。你要去韦…那个饭店?”

“是啊,她要扔了我的东西,我拿了就回来,你等我。”

雷士根一愣,“韦…她挺有见识的。”

雷东宝道:“再有见识也玩不过你,你管着印把子硬是拆散我们。现在你看,好了吧。我走了。”

雷士根看着雷东宝走,一时看不清楚雷东宝到底是恼还是无所谓,想到若雷东宝还真与韦春红分手了…他一时头大万分。

雷东宝到了韦春红店里,韦春红也正眼都不瞧他,自然也没有好酒好菜招呼。雷东宝站门厅等了一下,不耐烦,就自己上了三楼,走进一看,果然地上铺着一张旧床单,上面乱糟糟的都是他的衣服细软。雷东宝一时脑袋转不过弯来,韦春红这回是当真的?当真要招前小叔子上门?韦春红若只是说两人断交她要结婚,雷东宝并不会信,他知道韦春红对他好。可现在韦春红说得那么有鼻子有眼,明确说明是前小叔子,而且还是倒插门,雷东宝面对着这一地衣服细软,终于不能不信了。

韦春红斜眼看雷东宝上去了,便交待几句,也跟了上去。却见雷东宝叉着腰站在一堆衣服面前发呆,发了会儿呆,也不知怎么想了,忽然蹲下扯住床单角狠狠打上两个结,站起来,又是叉腰发呆,却没扛起布包,而是伸腿一脚将布包踢到屋角。待得雷东宝转身,韦春红看到他一脸沮丧,竟然是一脸沮丧。雷东宝看见韦春红,立刻变了脸色。两人瞪着眼对视会儿,雷东宝走过去,扛起背包,却又放下,对韦春红道:“现在扛出去,下面那么多人吃饭,你脸上不好看。你拿些酒菜上来,我等下走,不会赖这儿。”

韦春红不知说什么好,转身下去,拿了两瓶啤酒,几个冷热菜上来,放下就走。雷东宝打个电话给士根,告诉士根他暂时不回小雷家,却听士根劝他,要他和韦春红好好说说,不要闹僵。雷东宝没回答,扔了电话。他心底终于慢慢生出一颗一颗的火苗,不等第二瓶啤酒下肚,就已经烧岀一肚子的火。都在逼他。小雷家的时势逼他,老娘逼他,士根正明忠富红伟他们逼他,银行贷款逼他,他自己的意气逼他,本来还有个韦春红这边是最随心所欲的,现在韦春红也逼他。都逼他,逼得他没个落脚地,逼得他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都没人体谅体谅他现在心里压力有多重吗?雷东宝什么菜都没吃,净是喝啤酒,两瓶不够他喝。他自己下去,熟门熟路又取四瓶上楼。

醉眼朦胧中,他又翻出电话打给宋运辉,拨完号码就急着道:“小辉,我问你,你说我他妈现在这么辛苦干什么?我忙得跟龟孙子一样,他们都说是应该,谁让我他妈是书记。我想过点好日子,他们都反对,怕我只顾自己过好日子不管他们。你说我他妈图什么?以前图吃口饱饭,后来图跟你姐过好日子,现在呢?好日子想都别想,我还要辛辛苦苦卖命。我这条劳碌命,他们看准我是劳碌命,都当我混帐看不明白,谁都逼着我拼命,呵…”雷东宝忽然觉得不对,电话里怎么传来“呜呜呜”的声音,好像并没接通。他气得扔了电话,继续闷头喝酒。

韦春红又偷偷上来瞧,见桌上菜没动过,空酒瓶却已经在地上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不知几只,雷东宝手里捏着啤酒瓶还喝。歇一口气的当儿,韦春红看到他岀掌从上往下抹了把脸,然后看他呆呆发愣。韦春红一时心软,走了进去。雷东宝听见声音转头见她,撑着酒瓶子起来,道:“打烊了?我走吧。”人却往卫生间走去。韦春红分明看到雷东宝脸上一脸的水,不知酒怎么喝到脸上去了。她想着不好,也不顾害臊后面跟去,等他方便完,冲完水,她硬按下雷东宝的头,要他张嘴,她帮着雷东宝将一肚子的酒抠了出来。全是酒,没一点菜。

雷东宝吐完,更没了力气,靠墙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韦春红拉不动他,只得从那一堆衣服里拿来属于雷东宝的毛巾帮他擦脸擦手。然后打扫卫生。雷东宝一动不动看着韦春红忙碌。韦春红忙完,见雷东宝的胖手直直伸向她,以为他要起来,便伸手拉他,不想却被雷东宝拉倒,落到他怀里。她听雷东宝唉声叹气地说,“我累死了。”不知怎的,韦春红的心又软了,情不自禁地原谅他从来出差都不给她带东西,原谅他拖了一年还没结成婚,原谅他从来对她一阵热一阵冷总体趋势越来越冷。雷东宝没有放开韦春红,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要抱住什么要紧东西,绝不能放手。

第二天醒来,他看到自己躺在卫生间地上,身下垫了褥子,身上盖了被子。他忘了昨晚做了什么,起身时候也没太多宿醉的难受。下去看到韦春红,韦春红不说话,却眼皮红肿看着他叹气。雷东宝不知道昨晚跟韦春红怎么了,试探着强硬地道:“我不拿走衣服。”

韦春红叹声气,“唉,随便吧。”转身走开。

雷东宝看着,发了会儿愣。很快韦春红端来两付大饼油条,一只茶叶蛋,一碗豆浆。雷东宝吃,韦春红坐旁边默默看着,帮他剥茶叶蛋,两人都是无话。等雷东宝吃完,韦春红轻道:“你晚上来,我给你炖着冰糖梨呢。”

雷东宝有些意外,不清楚韦春红态度怎么有了转变,应了一声“好”,但看着韦春红脸色着实古怪,便问:“怎么了?我昨晚怎么你了?”

韦春红摇头:“没有。你回去悠着点上班,别太累着。上去换件干净衬衫再走吧,那件白隐条的,我早上刚熨的。”

雷东宝更摸不到头脑:“你干吗呢?你不会晚上要我好看吧?”

韦春红哭笑不得,只得道:“怕就别来。”

雷东宝这才觉得正常,上去换件衣服走了。韦春红看着他满是精神的背影,想到他昨晚满脸的水,还有彻底的疲倦,心里微微的疼。

士根将从正明那儿罚来的钱交给雷东宝的时候,特意掩上办公室的门,按住雷东宝准备签字的手,严肃地道:“东宝,你要看清楚,这个数字不小,十万。你想清楚了?”

“不然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怕你想得太简单。这种事要是被告发了,你得坐牢。但你还别以为村里人能帮你说好话,说你是为大家作牺牲,大家只会说,书记拿去十万,恐怕五万落进他自己兜里了,这事儿谁说得清啊。你看,你还得背黑锅。”

雷东宝皱眉道:“操,我每天冲人低三下四,有人还说我吃公家钱养那么胖。都听他们的,我们还做什么事。”

士根还是没有放手,悠悠地道:“东宝,你还记得当年老书记自杀的事吗?今天的钱,你经手,我也是经手,我怕,我不愿担负犯法的责任。根据忠富红伟正明他们的说法,我们的收入不足以支付我们所负责任,虽然我们的收入已经被人骂太高。东宝,你为自己想想。”

雷东宝索性放下笔,看着士根道:“你请我吃饭要跟我单独谈的就是这些话?他们几个现在也吃到味道了?刚开始加工资时候他们还高兴得跟钱是偷来的一样呢。”

士根道:“正明铜厂的事还不够教训他们?该想想办法了。”

雷东宝想了会儿,道:“你们一起想些主意出来,怎么做。别都来问我,我只有一只脑袋。我现在先解决最要紧问题,你别给我打岔了。”

士根一愣,谁打岔了?“你也别打岔,我问你,你拿走这十万,你想好了没有?我看照这势头,十万口子一开,以后还得几万几万填进去,一直等到铜厂电线厂全部顺利运行。我问了人,一万,坐一年。”

雷东宝反而笑出来:“我运气不会那么差吧?谁揭发我去?你们?收钱的人?拿来,我签字。趁正明那儿正好现在没钱发,赶紧重新定个工资奖金办法出来。我看让忠富红伟也做些手脚,先掖阵子利润,好让新工资奖金办法推出。具体你们去考虑吧,别忘了我。”

士根见雷东宝说了就走,忙伸手拉住,“你急什么,离晚饭时间还早,那么早去干吗?还有件事…”士根老脸有些尴尬地摸岀一张敲了章的介绍信,交给雷东宝,“你妈那儿的工作,我替你做了,我说铜厂一炸,县里追究炸飞国家财产的责任,要靠韦老板出面找领导摆平。你妈答应了。”

雷东宝一时迷糊,拿到介绍信一看,才知道原来士根终于在结婚证明上盖章。雷东宝“嘿嘿”一笑,把介绍信收进皮包,“你们真势利,眼看着我现在坐在火山口上,你们才让春红进门。也不想想人家还肯来不。”

《大江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