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车厢里一片死寂,直到,谭宗明匆匆赶来。奇点才刚确认,安迪就急急冲出车门。奇点连忙跟出去,见安迪满脸是泪,惊恐地紧抱住自己,在那儿对着谭宗明急急叙述。“我回家路上接到朋友电话,不小心摁断了,结果回家看到他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他也在车里。我把邻居安顿好就出来找他,看到那儿停的根本不是他的车,而是一辆吉利,车冷的,停了好久。可见回家见他是幻觉。可就是那么巧,耳边立刻又出现幻听和幻觉,他又来,而且这回发展到出声了。老谭,我估计我麻烦大了,趁现在还有点理智,你找律师,我把遗嘱写下来。最大要求,把我安顿到医生和护理都是女人的环境里。”

谭宗明认真听着,眼睛却看着其貌不扬的奇点。安迪话里的“他”,就是这个男人?而奇点则是错愕地听着这一切,看着谭宗明的反应。两个男人严肃对视。等安迪说完,谭宗明就问奇点:“她说的朋友,是您?”

“对。可是她说的第一次,我还在路上。第二次才真的是我。我在她小区门口见到,以为她病了,急忙送医,路上她打电话给您托付…一些事情。一路上就像现在,她一直避免看我。我跟她说话,她不理。”

谭宗明盯着奇点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谢谢您的一路关照。我把安迪接走了,非常感谢。”

奇点摇头:“安迪跟我提起过她的母亲,和她明天准备去接来的弟弟。我了解。此刻我不能一走了之,谭先生,她可能杯弓蛇影了,请您当面向她指出,我出现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人。她没有出问题。如果我走开,更不容易解释清楚。”说话时候,奇点见安迪忽然睁开眼,瞪着双眼看他,他索性直接跟安迪说:“对,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连我这几天都已经感受到你传递过来的压力。但这回纯熟乌龙,你疑心生暗鬼,自己吓自己。”

有牢靠的谭宗明在,而且有谭宗明点头确认,安迪这才相信了。可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行径,她无地自容,急急跳入谭宗明的车子,“老谭,老谭,快送我回家,我要死了。”

“等等。我跟魏先生说几句啊。”谭宗明摆手请奇点走远一点儿,才道:“安迪很脆弱,而您对她的影响太大,十年来前所未有。这种影响很容易走向很不良的一面。我恳请您离开她。为她好,也为您自身着想。”

安迪却羞愧得无以复加,见两个人还在那儿窃窃私语,她留下一句话,就爬到驾驶位轰开油门溜了。“老谭,明天还你车子。”

两个男人愕然看红色尾灯飞快远去。

“回家”这两个字,关雎尔都念叨快一星期了。樊胜美始终怀疑关雎尔醉翁之意不在酒,关雎尔又不是没出过远门,早年读大学也在外寄宿,这么多年下来,怎么可以一说到回家有如此兴奋的,樊胜美估计关雎尔自己都不清楚,兴奋地原因是那位同门大师兄。

终于到了回家的日子。林师兄在周三提议将回家日期改在周五下班后,于是周五的早上,关雎尔早早起来,回家的包早已整理出来了,她委决不下的是今天穿去上班同时也得穿着乘林师兄车子回家的衣服。

樊胜美早起也是洗漱化妆好多事,期间多次被关雎尔一脸紧张严肃地插队使用洗脸台上面的镜子,她为了保障自己的使用时间,只得出声指点。“领子那儿加一条丝巾,颜色鲜亮点儿的。”

关雎尔答应,连忙去找出一条人家送她妈妈的丝巾,质量很好,虽然不是爱马仕之流,却也差可仿佛。她将围巾戴上,却犹豫了,“会不会喧宾夺主?”

樊胜美忍住笑,“唉,谁让你少壮不努力,老大徒A杯啊,就是让你用鲜亮围巾喧宾夺这个主的。”

“啊,樊姐,讨厌啦。”关雎尔蹬足将围巾扯下,逃回自己卧室。可想来想去,又将围巾照原样放入纸盒,将纸盒塞入背回家的双肩包里。

樊胜美一径地笑,站在自己的卧室里,对着独家专用的穿衣镜扭来扭去,欣赏傲人身材。见邱莹莹揉着眼睛经过,就道:“小邱,小关今天回家,周日晚上回。我晚上有应酬,晚点儿回。”

“奇怪,越是工作忙碌的人越是约会多,越是没工作的人连约会都没有。老天眼睛瞎了。”

关雎尔道:“我回家,不是约会。”

邱莹莹在洗手间里大声道:“无事献殷勤,非盗即奸,这年头什么师兄师妹都是幌子,目的只有一个。”

樊胜美不语,套上风衣挽上包,打开MP3塞入耳朵,赶紧出门。关雎尔见此也不辩论,回去自己卧室,闭门不出,等安迪一起出门。邱莹莹没听到有人接腔,打开洗手间门,探出头来瞧瞧,看不到一个人,不禁叹一声气。找工作不易,现在连找人说话也不易了。

关雎尔默默地听着邱莹莹在外面摔摔打打,嘀嘀咕咕抱怨,而绝不开口。一直等到与安迪约定的时间一到,她立刻拎起大包小包出门。此时邱莹莹正在卧室,她就索性招呼也不打,再见也不说,免得惹来邱莹莹更多不满。然而,关雎尔这等举动看在邱莹莹眼里,自然变成了关雎尔与她生分。关雎尔为什么要与她生分呢?原因显而易见。听着外面楼道关雎尔与安迪等电梯时候的寒暄,邱莹莹一脸哀怨,都看不起她,都站位到强者身边。

安迪看见关雎尔拎着行李,奇道:“ 不是说明天早上走?”

“林师兄说,周五晚上既然有空,不如周五走,可以在家多住一夜。”

“嗯。说句扫兴的。我以前去美国读书,寄宿在一个美国家庭。主妇曾经给我一个忠告,夜晚尽量不要一个人搭不太认识的异性的车子出城,发生意外的概率相当高。”

“我们有同行的校友呢。”

安迪笑笑:“你总之见机行事吧。”

关雎尔并不傻,她也在怀疑晚上弄不好车上只有两个人。等上车,看看安迪的位置,想到城外漆黑的夜晚如果与林师兄孤男寡女坐在这么个小小环境里,何等尴尬,而且…还真是可怕。“我是不是该上车后看见只有两个人,就要求下车呢?…可这样不好,一般情况下林师兄是个好人,不会有坏心眼,他只是单纯地帮我,而我如果中途看见两个人就下车,就是摆明了指控他不是好人…嗯,这样不行…可如果不是这样,又怎能弄清楚车上究竟坐几个人呢…而且已经跟爸妈打好电话通知我今晚回家…要不,不回家了吧…现在就打电话给林师兄,索性告诉他我不回家了…不,现在不行,还是中午,就说我必须加班,晚上走不开了…嗯,还是这样保险,也不会伤及无辜。”

安迪听关雎尔整整念叨了一路,非常想不明白,一件小事值得花那么长时间斟酌吗。比如她,昨晚窜回家里,给谭宗明打个电话说清楚事情后就毅然将手机关了,哪有什么天大的事情。

但在关雎尔眼里,这就是天大的事情。她一个上午将这件事藏心里,熬到中午,才躲到无人的天台上打电话给林师兄,借口晚上又有万恶的加班,无法回家。林师兄倒是很豁达地表示了一下遗憾,还说后会有期。关雎尔却是放下电话后,一直回味林师兄刚才的回答,想确认林师兄是否情绪稳定。等总总迹象证明电话那端的林师兄应该是情绪稳定,关雎尔又患得患失了,人家并不在乎她是否同车回家嘛,可见人家也没什么恶意之类的想法。于是关雎尔心里很遗憾,下午上班时候又是一直地想,可不可以再找一个借口,跟林师兄说加班取消可以回家了呢?

好在快下班时候上司一个电话要求加班,让关雎尔彻底断了念想,死心塌地加班。

曲筱绡昨晚虽然极其猴急地想听到赵医生的声音,可她最终还是策略地选择不打那个电话。但她早上起来后,看看时间,还是给一位做医药代理的朋友发去救急电,让朋友帮忙调查赵医生婚否。只要赵医生未婚,那么其余都不是问题。

但朋友劝曲筱绡别搭理不同阶层的人。“医生,收入明摆着的。拿红包多的,品行像孙子。拿红包少的,到我们玩的场合一说到埋单就只能装孙子。换口味也不是这种换法子。”

“玩玩啊,有你想那么长远的吗?哇,你不知道赵医生的声音多性感,我完全可以想象他如果在我耳边用这么磁性的说‘我爱你’…”

听得曲筱绡无比陶醉的描述,朋友奇道:“比苍蝇粉还有效?那我倒要亲自见见他。”

“苍蝇粉怎么比得上他,他就是女用小蓝片。你赶紧给我打听,最好今天就给结果。你若是看上他,愿意改变取向,我可以大方让给你。其他女人,你决不许告知。”

“必须的。你这两天脚伤不能出门,需要上门服务。那姚滨知道了,你可不能说是我帮你打听的。”

“只要你不大嘴,天知地知。”

精神问题很容易解决,吃饭问题却成了曲筱绡面临的难题。她叫了外卖,可那么久还没送到,她早饿得饥肠辘辘。等放下朋友的电话,她听到外面走廊有人声,就急不可耐地跳过去开门。却见走廊上唯有邱莹莹一个人在压腿。曲筱绡若是不搞搞邱莹莹,跟那种人说话就没味道,可若是搞了邱莹莹,她今天腿脚不灵便,无法随意腾挪。她只得关门不理。

等曲筱绡终于吃上了豆浆油条,饱暖思淫欲,她更焦急等待朋友的打听结果。朋友很争气,不到一个小时,就给曲筱绡捎来消息。“31岁,博士,本地人。评:不是凤凰男,加分。重头戏:未婚。但是,女友是卫生局谁的女儿,处三年了。人们都说,他光速升副主任医师与那谁有关。因此,你偷吃可以,其他休想了。我唯一疑问,处三年朋友为什么不结婚,大家都说不出所以然,但我相信其中一定有问题。或许,赵医生中看不中吃?好了,我帮忙到此为止,我可不想得罪卫生局的那个谁。”

曲筱绡啃着油条,两只眼珠转来转去,心中默默评估朋友的来电。评估结果:有戏!凭她经验,谈朋友半年,正常就可以谈婚论嫁,一气呵成差不多周年时结婚。若达到漫漫三年还未走到结婚那一步,几乎可以判断恋爱失效。三年时间若一直没上过床,那一定是其中一方有病,不是精神病就是器官病;若三年时间一直有上床却不结婚,其中一个肯定有歪心思,而且三年早玩够了可换口味了。所以三年的恋爱就是一层脆弱的纸,一捅就破。

此时,曲筱绡才笑眯眯地拨通赵医生的手机。赵医生今天不坐门诊,正在查房,曲筱绡用哀而不伤的声音问赵医生,今天为了工作脚多走了几步,目前痛得不行,是不是该跑医院看看。当然,说话的基调是:虽然痛,但她能忍。曲筱绡相信做医生的每天看多哭哭啼啼的病人,审苦疲劳,一定因此最待见识相的能忍的。果然,赵医生挺搭理了几句,让她这会儿可以开始热敷,但必须少走路。曲筱绡见好就收,道了谢谢就收线。

这一段通话,曲筱绡偷偷录了音。她笑眯眯地翻来覆去听录音,想象这么好听的声音若是说“我爱你”,该是什么滋味。

安迪一早上全耗在一个机构投资人身上。那投资人原本是冲着谭宗明来的,来了一看老相识安迪也在,就直接要求两人一起谈,便是中午吃饭也没间断。谭宗明吃完饭,有事走了。安迪继续谈,无非是用排山倒海的数据将投资人冲昏。只是内行对内行,忽悠起来稍有难度而已。

安迪谈完后,与同事开个会,简短研究后续步骤,才向谭宗明汇报。谭宗明却知道安迪处理工作绝对可靠,因此只问安迪为什么还不出发。安迪想了半天,才道:“怕。怕看到更多遗传相似。”

“干脆让老严将人直接送去疗养院,你别接触。你昨晚的状态让我很担心,我建议你抽时间去美国看看心理医生,接你弟弟的事还是全权交给老严。”谭宗明顿了顿,见安迪没回答,又道:“昨晚你那位魏朋友,惹事。”

安迪想了想,道:“我明白。弟弟第一次接触新世界,还是由我亲自去领航吧。希望有感应,让事情好办一些。这边我打算让大家周末凑一起喝下午茶,谈谈观点。轻松话题,你来不来都行。你今天究竟什么事,中饭吃完扔下大事就溜?美女?毫无疑问!”

谭宗明哈哈一笑:“当然。朋友的私家庄园有聚会。”

安迪一笑,见怪不怪。她的行业里,男人大多这样。她看不出那些嫩模小明星有什么区别,当然无法想象那些人为什么追求不息。才刚结束与谭宗明的通话,又一个电话进来。安迪看一眼就接起,一听声音是奇点,悔之晚矣。她没脸见奇点。

“你总算肯接陌生来电。昨晚到现在要么关机,要么拒接我的手机,不上QQ,不回短信,干嘛?”

安迪心虚地道:“我隐身中。”

“在哪儿隐身?我一起来。”

“不可以,有规定的,上班不能带小孩。”说到这儿,安迪忍不住微笑了。

“周末例外。噢,你在上班。我就在你们大楼下面停车库,下来领我。”

“嗳,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发现不无赖没有出路啦。我跟你一起去接你弟弟。听着,我好不容易把时间安排出来,但路上还得联络几个人谈几件事,大部分路上开车还得你来。”

“为什么要陪我一起去?”

“路上慢慢说给你听。我目前是守株待兔,等在你车子边。你若是悄悄从边门溜走,我不知道,我将一直死守在车库。你看着办吧。”

“嗯,我开个会,一小时后下来。如果方便,请去打包点儿吃的,路上省得下高速。”

安迪不清楚,黑天黑地与奇点挤一辆车子里出城,这事她早上刚警告过关雎尔,路上不知会发生点儿什么。尤其昨晚她糗事一连串,她还哪有脸见奇点。可似乎推不掉。她若无其事地与同事喝完丰富的下午茶,收拾收拾,忐忑不安地下楼。不晓得奇点迎接她的会是怎样一张脸。

好在,奇点真见了面,却没一句废话。“你来了?我正有点事,你开车。出门,左拐,上高架,直往城外开。周末路上车多,注意跟车距离。出城后注意大货车。天黑得早,可以开车大灯了,天黑高速上开远光灯比较合适。”

安迪原本尴尬得脖子都酸了,闻言终于放心。虽然不满奇点拿她当开车新手,她虽路盲,开车并不差,但决定不辩解。奇点真的有事,一直在电脑上写电邮。安迪也不打扰,自己熟悉了一下奇点的车子,安静上路。但奇点抽空放出一段音乐,一个女中音才唱什么简单不简单的。奇点说,黄小琥的《没那么简单》,他去印度路上听到,很有感触,分享。

安迪对流行歌曲无感,闻言,便专心听歌词。前面两句听下来,她清楚,不用再问奇点为什么。

下班路上,樊胜美接到王柏川打来的今天第N个电话。王柏川今天清早出门时候就开始来电,然后不是报告已经人到什么地方。从老家到海市的路,樊胜美当然熟悉,因此,她仿佛可以看见王柏川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接近,接近,反而,她等得焦躁不安起来。可王柏川的电话却告诉她,“周末还是怎的,大堵车?半小时才移动五百多米。你不如先吃晚饭,别饿着。”

“你怎么办?你开了一天车子,也还没吃饭呢。”

“咳,堵在城里的半路上,又不能随便下车,吃饭还真不是最大问题了。”

樊胜美不禁一笑,堵车最恐怖的乃是尿频尿急。“我直接去新给你租的公寓等你,方便你放行李。地址记得吗?”

“记得。胜美,汽车若能飞起来,该多好。发现今天的堵车最不能容忍,我还不如扔下车子跑去见你。”

樊胜美微笑,“别急,我也刚到地铁。”可她忽然不知该说些什么别的,她忽然很想关心王柏川爱吃什么,很想今晚在新租公寓里吃饭,甚至喝一瓶酒,当然,她清楚这么做有什么后果。她只是想想而已。

可是想的结果,是她下地铁后忍不住跑进特力屋,花血本买了一张漂亮的台布,以及一瓶干花。她走进新租单身公寓,脱下风衣,插上热水器插座,再打扫一遍本已干净的房间,给饭桌铺上台布,台布上放一瓶花。转身,王柏川来了。

樊胜美的这一边是灯火透亮的公寓,有干净的房间,美丽的人,和淡淡的香。而王柏川则是疲倦地拎两只大行李箱站在昏暗阴冷的走廊,往里走一步,便是美丽新世界。开了十二小时长途车奔袭来海市的王柏川甚至有点儿恍惚。樊胜美不禁看着呆呆的王柏川笑了,她这才适应这个男人,此时的王柏川才露出点儿高中时期的生涩模样,而不是成年后的长袖善舞。

“这儿就是你临时的家。怎么不进来?”

王柏川推着两只箱子进门,顺手将门关上。“真不敢相信,比我想象中更好。”他的眼睛从樊胜美脸上移到美丽的台布上,“还有一位美丽的女主人。”

“胡说。”樊胜美一笑,坐到铺着新台布的桌边,从包里拿出钥匙与合同,以及发票收据。“跟你移交这些东西。其中办公室的房租你还得补缴一部分才能取得钥匙。其他…楼下有间快餐厅,我们随便吃点儿为你接风洗尘,你早点儿休息吧。不过,看上去你没搬来被褥之类的日用品?”

“胜美,不知怎么谢你?”

“让你欠着债,我回头慢慢收租。”

“收租期可以是一辈子吗?”

“王——柏——川…欠债的人可以这么张狂的吗?来看这些账单合同。”

王柏川只是站着一动不动热辣辣地看着樊胜美,微笑,良久,看得樊胜美低下头去,才一笑道:“我洗把脸。胜美,帮人帮到底,趁超市还没关门,你帮我去挑些日用品吧,我都不懂买些什么。好吗?”

樊胜美垂着眼皮一张一张地重新叠放单据,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王柏川才进洗手间。但樊胜美想了想,觉得尴尬,就开门到走廊上吸烟。王柏川在明亮的洗手间里用了洗得干干净净的马桶,用温热的水洗脸,再用全新而柔软的毛巾擦干脸,如归的感觉更加踏实。他走出洗手间,却不见樊胜美,只见大门洞开,吃了一惊,连忙冲出去,“胜美,胜…”才刚冲出门,王柏川就见到倚在门边墙上吸烟的樊胜美一脸揶揄地看着他。他情不自禁地凑过去,却被樊胜美伸手拿香烟指着挡住。“吓我一跳,还以为你跑了。”

樊胜美见王柏川定住了,才将烟头转向,指向门里,“麻烦,请替我把包和风衣拿出来。首先解决晚餐,然后替你超市购物。我们加油,时间不多了。”

王柏川又是看着樊胜美笑了很久,才进门去。樊胜美这才紧张地将烟猛吸两下,深深呼出一口气。可是王柏川在里面呆太久,她很想了解为什么,可又不愿落了下风,只得耐心等待。好不容易王柏川出来,除了樊胜美的包包和风衣,还有…一只拉链上垂着两条标志性皮须的新包。“胜美,我不知怎么感谢你才好,这只包希望你会喜欢。”

大名鼎鼎的机车包!樊胜美一看那飘垂的皮须就认出来,而且也一眼就评估出这是她这辈子收到最贵的礼物。“这个…太贵重了,不要。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王柏川没说什么,手挽两只包,替樊胜美穿上风衣,两人一起下楼。单身公寓楼,下电梯的人不少,两人被挤在一块儿,王柏川伸手细心地给樊胜美撑出一方安全的空间。出电梯的时候,樊胜美说声“谢谢”,王柏川笑道:“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樊胜美只能垂着眼皮笑而不答,以免碰触王柏川热辣的眼光。

然后,两人在咖啡厅随便吃了个饭,就去超市购物。一男一女,男的推车,女的从货架上拿货,不时低声商量几句,时而相视一笑。樊胜美感觉完美得不像是真的,今晚所有的一切都像韩国连续剧精心设计出来的桥段。直到排队等付款时候,樊胜美想起一件事来。“海市有几个我们高中出来的校友,我们经常走动的有几个。改天你有空,要不要都约出来一起聚聚?”

“我来这儿发展的事,你跟他们说起过没有?”

“暂时还没有。我不清楚你什么时候来,又是来做什么,不便信口开河。”

《欢乐颂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