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这边小区门禁挺严的,你要找谁,我替你进去通知。”

谢滨一边往双肩包里掏什么,一边笑道:“我就是找你,想你上班肯定应该经过大门,试着赌一下运气,你会不会看见我。我运气真好。这小东西跑哪儿去了啊。”谢滨终于丢下脸皮,头钻进双肩包里翻找,找出一只小小盒子,“送你一只当地产的火山石雕滚滚,任务紧,都没时间逛街,路边随手捡便宜的…嘻嘻,别骂我。”

“谢谢。”关雎尔接了小盒子,打开,是一只黑黝黝的雕刻得很大众的熊猫,可只要是熊猫就是可爱,尤其这是出任务出得腿受伤的谢滨的心意,很不容易,可并不随手呢。“真可爱,我要把它放桌上做镇纸。可你好像才睡了不到四小时?”

“没办法,同事受伤最重的在当地住院,轻的回海市住院,我只能轻伤不下火线,赶紧上班开会讨论下一步的审讯。我送你上班,可别害你迟到。我的小破车在那边。”

“你腿伤,也能开车?”

“轻伤,忍忍就过去了。”

“我替你开,虽然技术不怎么样,总之你放心。”两人朝谢滨的小破车走去,关雎尔很想伸手扶一把,可她害羞得伸不出手,只能看着谢滨单腿跳着走。两条腿到底是比一条腿跑得快,关雎尔先小跑到车门边,替谢滨打开车门,又扶住车门,伸手挡在车顶,免得谢滨腿脚不便,头撞车顶。于是,轮到谢滨的脸红了,大男人被女生这么照料,算什么好汉呢。

“我来这儿就是自己开车的,真的可以。只是被马刀擦了条小伤口。你坐这儿,我跳到驾驶座去。”

“嘿,你坐进去啦。我带着驾照呢,要不要给你看看?又是伤,又是睡眠不足,你就是不该开车上路。上车!是不是看不起女生的驾驶技术?”

“没有。嗳,你别看着,我自己会坐进去。”谢滨面红耳赤地硬是不肯在关雎尔的注视下坐进去,关雎尔只能有点儿赌气地放开手,绕去驾驶座。偷眼看谢滨坐下,一条腿的人果然行动不便,靠两只手使劲。可受伤嘛,谁还不是一样,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谢滨在钻进车位之前见关雎尔在对面关心地看着他,只得做个鬼脸。

关雎尔坐下后,才问:“冒昧再问,是不是受伤的不止一处?”

谢滨面露尴尬,等关雎尔上路,才吞吞吐吐地道:“对不起,我并不是故意隐瞒,我们刑警这行还真是高危。屁股那儿挨了一拐棍,不过也没造成骨折。同事都说我狗屎运。”

“可罪犯被你捉回来了啊。这就是胜利。”

“这叫惨胜。而且在定罪之前,他们是犯罪嫌疑人,还不能叫做罪犯。后续工作更麻烦,需要拿出铁的证据,面对律师的各种质问。你开车不看后视镜,呃,对不起。”

“等你们可以公开了,能不能给我讲讲你亲历的这个案子?真敬佩呢。这条路是不是去你们市局的路?”

“行,一定讲最详细的。是这条路,可应该先去你那儿,别耽误你上班。我会…”

“不能知法犯法,带伤驾驶,疲劳驾驶,都是违规。我没关系,最近加班多,不要求准时上班。”

“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谢滨如做贼似的吐出最后两个字,脸色大红。

关雎尔也大大地脸红。两人都严肃地目视前方,不敢看向彼此。车厢内是如此的狭窄,再容不下多一点儿的暧昧。

好不容易,关雎尔又壮起胆子问:“容我再冒昧问一件事。你刚调去新部门,与同事关系还不熟,不便开口麻烦他们。晚上下班需不需要我接送你一下?虽然我可能被要求加班,下班时间没个准。如果我能准时下班,会提前给你发短信。”

“我好像更不敢开口麻烦你。但…要!我今天一定会忙到下班后,谢谢你。等下不如你把我放到市局,你开着这车上班去吧,上班高峰打车不易呢。”

“车放你那儿,我乘地铁去。免得万一你可以早点儿结束工作,我又要加班到很晚,你没车回家。今天你是伤员呢,一切以你为重。”

“天,不知道有没有仙丹,让我一天之内恢复。只要不痛就行了。我真快没脸到家了。

关雎尔微笑。而谢滨偷偷地看关雎尔,真不敢相信,自己能遇上一个如此好的女孩。关雎尔却也意识到谢滨在偷看她,她想硬撑着继续微笑,可实在太辛苦,终于还是开口:“您请帮我看路,我不熟悉这条路。”

“呃,对不起,对不起,继续直行。对不起…”

两人都是脸红红的,越来越不好意思说话,打破小车厢里的尴尬局面。直到进了市局地下停车场,关雎尔将车子停到电梯门口,放下谢滨,自己有找地方将车停好,跑回来将车钥匙交给谢滨。谢滨真觉得自己粉身碎骨都无以回报。“怎么好意思”成了他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关雎尔上了一楼,与谢滨分手出来。她赶紧着心无旁骛地找地铁去公司上班。可一路看到进出的制服警察,不由得想到她还没见过谢滨穿警服的样子。心里很是乱乱的。挤入地铁车厢,她不禁想到,作为一个女孩子,她会不会太主动太巴结,会不会被人瞧不起呢。

曲筱绡在安迪那儿诉苦,越诉越乱,但这不妨碍她还有闲心管闲事,她冲入自己的总经理小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关雎尔,打听详情。可一听到手机传来的吵闹背景声音就犯疑了。“你…刚才那位帅哥没开车送你?”

“自己有手有脚,坐地铁很方便啊。”

“嗯,帅哥要是没车,fire,帅哥要是有车却不送你,更fire。本姑娘金玉良言。连小邱都要找个有车有房的应勤,你更应该找更好的。你放心,我不会破坏你的事儿,我拿你当自家妹子。你要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别问樊大姐,她那一套只适合嫁不出去的剩女,不适合你。”

“他…他是个刑警,刚刚出任务受伤了,就在腿上。我挺那个的,开他的车送他上班。而且我其实才与他见过两次面,加起来时间不足一小时。这次是第三次。会不会太随便啊?”

“关关,我要是个男人,你这么对我,我下辈子做牛做马回报你。但我告诉你哦,你送他上班,送他下班回家,都可以,但你不能送他进他家门,不能给他做家务,尤其是晚上,一定要注意保持距离哦。你不是我,你脸皮嫩,一定要懂得拒绝哦。如果那警察是好男人,他在海市肯定有朋友,有些事可以让朋友帮他忙,凭你们的交情他还不能求你帮忙。如果他求你帮他进门怎么怎么,他不是不安好心就是没好朋友,这种人直接fire。懂了吗?”

“懂了。”

“脸伸过来让姐捏一下。”

“才正经半分钟!”

“姐这几天压力大啊,你总之想到讨好赵医生的办法就告诉我,我刚才问安迪要方子,反而被她教育。呜呜,姐下午还得出差,越是人家周末的时候越方便我找上去拍马屁。命真苦哦。关关,你说,你要是被赵医生看不起,你会怎么办?”

“我…我理解你的压力很大了。”

曲筱绡无语,知道再问也是这个结果。她转而打电话问车子改装得怎么样了。朋友竟然说,既然是她曲大小姐的事,那么紧赶慢赶,加班加点,当然是今天下午保证取车咯。曲筱绡一想,下午她已出差,要不拖到她出差回来,再与赵医生一起去取车,当场当面看他的惊喜。可又一问朋友装得如何,朋友拍照过来,显然是名贵喇叭一看就非常拉风,连曲筱绡这个外行的看着都激动,她真等不到出差回来了,当即给赵医生打电话,提醒他下午就可以取车。赵医生只知道车换给曲筱绡就出了点儿事进了车行,既然已修好,当然需要第一时间取回。他与车行约了取车时间。

曲筱绡与赵医生都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多的好事者。曲筱绡的车行朋友添油加醋地跟朋友们一说,有那么一个曲筱绡拼命巴结的男人,肆无忌惮的曲筱绡如何忌惮那个男人的感受,那男人将于何时去车行取车…于是,车行门口准点准时,出现好几辆豪车,等着围观赵医生。赵医生提前下班打车来到车行时,只见此车行装修高贵得不像修车的地儿,倒像是什么会所。而门口停的几辆跑车更是加深赵医生的怀疑。他的家用车放到这儿修理?不过曲筱绡做事常不循规矩,赵医生也不往心里去。

赵医生走进自动玻璃门,一眼就看见好几个人指指点点地围着一辆貌似就是他的车。再走进看见车牌,可不就是他的车。可怎么变得相见不相识了呢?难道被曲筱绡撞得面目全非?若那样,曲筱绡也得受伤住院了,可曲筱绡昨晚看似什么问题都没有,正常活泼好动得很。

赵医生疑惑地走过去,见围观车子的人们忽然目标一致看向他,作为一个几乎每天被病人围观的人倒也不在意人多眼杂,对其中一位看上去对他有话要说的男子道:“我姓赵,我来取这辆车。”

那位男士正是老板,闻言笑道:“赵?噢,小曲都没跟我们提起你贵姓,她保密工作一流。钥匙在车上,你看看整得怎么样。我放了一张原声碟在里面,你关上车门试试那效果。”

赵医生更是一头雾水,“我看看维修清单可以吗?”他说着坐入自己的车子,依然是似曾相识的感觉,椅子没变,顶棚等却面目全非,不仅装饰材料变质感了,音箱喇叭也变了。那老板则是自说自话地坐进来,点火打开CD,耳朵对音乐异常挑剔的赵医生顿时发现车载音响也焕然一新。他没再问,而是定睛看住老板。老板则是很干脆地对赵医生道:“小曲买单,你把车子开走就好。”

赵医生莫名其妙,“我看看维修清单,即使有人买单,我也得清楚改了些什么。”

车窗外有人阴阳怪气地道:“难怪小曲砸钱给他换音响,而不是新买一辆宝马三系。碰到个又要做□又要立牌坊的,还真难为小曲想出这种改装小破车的主意。还装雏儿呢,年纪又不小了。”

赵医生立刻循声看去,见是一个长得挺好的小伙子,只是似乎与他有过节,一脸不屑与愤怒。赵医生想来想去,记忆中没有这么个熟人。“你什么意思?”赵医生下车,与那小伙子面对面。

另有围观者道:“姚滨,算了,跟不相干的人争什么闲气呢?小曲给他买劳斯莱斯也好,换音响也好,关你屁事,又不是花你的钱。”

原来阴阳怪气的小伙子正是曲筱绡刚回国时的临时男朋友姚滨。姚滨不屑地看着赵医生的帅脸,“看见小白脸,人人都有义务啐一口浓痰。”

赵医生听到这儿才终于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显然这些人以为他傍了曲筱绡这个富婆。有伙计终于送来明细,赵医生一看更是哭笑不得,大约也就曲筱绡这种人才做得出花十五万改装新车才值十二万的旧车子。“车漆没列在上面。”

“你看看周围,你这车漆真叫惨不忍睹啊,我免费给你喷一道,看小曲的人情。以后记得多上蜡。”

姚滨大声道:“还装模作样看明细呢,我赌他一分钱都不会掏,全让小曲来付。”旁边不少人表现出看好戏的神秘笑容。

对于姚滨刚才的挑衅,赵医生还可以漠视,因为清者自清。但姚滨这句话扔下来,等于是逼他用买单来表态,赵医生顿时窘了,他当然拿不出钱,这不是上回在夜店,咬咬牙,信用卡上透支一下,总能对付过去。可赵医生也冤,这消费他事先未知,完全是曲筱绡瞎搞,如今被人当众取笑,赵医生年轻骄傲,岂肯灰溜溜吃瘪,被惹毛了,照样大声反问回去:“关你什么事?你是谁啊?”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姚滨,不靠一张小白脸混饭吃的姚滨!跳什么跳,你自己付了改装费,老子立刻改口,摆桌赔礼道歉。你要是掏不出,说什么小曲买单,你就是小白脸,想赖吗?靠一张白脸赖着小曲吃饭的小白脸。小白脸,小白脸,姓赵的小白脸…”

赵医生被叫嚣得火大了,一拳抡了过去,与姚滨扭打在一起。众人笑看热闹,车行老板却不愿自家地盘上出事,连忙吩咐伙计将两人扯开。姚滨很是吃亏,挣扎着大叫:“这孙子练家子,拳头很阴损,诶哟,快送我去医院,验伤,我肯定骨头断了。你们抓住他,别让这孙子跑了。”

“孙子,挨几拳喊成这样,不是男人。我陪你去医院,要是断一根骨头,我翻三倍赔你。要是没断,我保证让你在海市每家医院骨科生不如死。”

老板赶紧打电话给曲筱绡,问怎么处理前、现两位男友的矛盾。曲筱绡在机场候机,正班机延误得火气十足呢,听到电话惊呆了,想不到会弄巧成拙,马屁拍到马脚上,这下赵医生肯定彻底恼火了。“你让我男朋友走,抓住姚滨,我立刻回来处理。”

老板则是发动汽车,将赵医生塞进车子,“兄弟,抱歉,你先走一步。这儿我处理。”

赵医生被几个大汉塞进车子出不来,气愤地冲依然骂骂咧咧的姚滨挥挥拳头,但还是做了件善事,跟老板交代一下他是骨伤科医生,姚滨只是被他揍到痛处,过会儿转为酸麻就会好,没伤筋骨。老板有些啼笑皆非,回头立刻跟曲筱绡说人走了一个。

曲筱绡想赶紧给赵医生打电话,但拿着手机竟是满心忐忑,气头上去电,赵医生会不会一言不合提出绝交。毕竟事情是她惹出来的,她是罪魁祸首。曲筱绡无奈,只能打电话过去先骂姚滨多事。但听姚滨一说起小白脸长小白脸短,曲筱绡更是满脸变色,完了完了,男人什么都能忍,小白脸这个称号是说什么都不会认的,这不,一向斯文,从来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赵医生居然出手打人,可见气坏了。而罪魁还是她曲筱绡。

正好此时,通知可以登机。曲筱绡纠结万分,两腿却心虚地挪向登机口,因为她不敢回去面对暴怒的赵医生,宁可等赵医生自己平静下来,再有话好说。

但曲筱绡必须找个朋友安抚赵医生,她不放心。她致电安迪,告知来龙去脉,希望安迪能居中调和。安迪正坐在包奕凡身边被堵车,他们正准备赶赴包奕凡的一个聚会,那是一个同乡聚会。安迪听完曲筱绡飞机起飞前急匆匆的托付,疑惑地问包奕凡,这种事该如何解决。

包奕凡不由得想到自己前天差点儿自卑得崩溃,那可是连安迪都不肯告诉的。“这种事情无解,要是有解,小曲早转回来自己解决了。如果你跟赵医生是好友,还可以坐一起喝个烂醉,听他倾诉,帮他散心。你跟他不熟,你现在怎么跟他说?他巴不得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呢。能惹他动拳头的,必是他绕不过去,又不欲为人知的隐痛。”

安迪想到自己坚守的不欲为人知的隐痛,任何人如果贸然赶来劝她宽心,她都不会因此宽心,反而更不宽心。“好吧,帮不了忙。今晚22楼会有谁在呢?”安迪给最可能周末留守22楼的邱莹莹打去电话,希望邱莹莹随时汇报赵医生的进出动静。可邱莹莹接到电话就说,她晚上跑咖啡店找业务,不在22楼。安迪无奈,又问关雎尔加不加班。关雎尔此生第一次恨加班,电话里怨声载道。安迪只能指望她门口安放的摄像头了。

安迪以包奕凡女友的身份出席聚会,又因为是个美女,在场诸人便理所当然地心领神会地不再打听安迪的身份工作等等,她的身份很简单,就是包总女友,而且谁知道能做几天呢,没人有耐心了解更多,只要当场敷衍好了便罢。安迪还是第一次感觉到作为女友出席应酬的感觉会如此不同,除了包奕凡,其他人除了吃喝时候礼节性地招呼她一声,其余时候当她是只透明的花瓶,她可以连一句话都不用说,只需要偶尔微笑一下便打发所有过程。于是安迪吃饱了干脆拿着手机处理电邮。

但凡事总有例外,等到一位美女单独一个人进场,气氛就变得诡异起来。安迪最初尽责地做好包总的女友,不管风吹雨打,她自没心没肺地玩她的手机,等她也感觉到全场气氛有异的时候,抬头,只见一个美女坐在她的对面。而那美女竟然不拿她当花瓶,而是专注地拿两只美目扫描她。安迪便以为美女可能是久闻她大名的人,这种情况太常见了,又泰然低头处理手机里的邮件。

此后,安迪听到包奕凡似乎在与美女对话,彼此询问近况如何,她也懒得多管闲事,只管专注地做她的事,早做完,省得回家与包奕凡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工作夹在两人中间。但过会儿,包奕凡拍拍她的手,“人家要跟你交换名片。”

安迪抬眼,见美女已经笑容可掬但笑容并不单纯地走到她的身边,双手递名片给她。她只能也摸出名片站起来交换。不知自己怎么忽然超脱包总女友的身份,被人重视了。等美女看清她的名片,眼神变得更加复杂。站着的安迪低头看向包奕凡,却见他诡谲地笑,笑得很隐蔽,但安迪看得出来。她也看名片,没看出什么,一个陌生女白领,除了幸会,还能说什么呢。美女悻悻地走了。

安迪才能坐下问包奕凡:“笑什么?发生什么了?”

包奕凡附耳道:“她是我高中同学,成绩很好,人很美,又非常骄傲,她只与男生竞争。可今天她很沮丧地发现在场有比她更狠的女生。”

安迪“哦”了一声,终于忍不住很给面子地“哈”地一笑,“想到赵医生了。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隐痛。我不招惹,免得挨揍。”但看到包奕凡对着她一脸的无可奈何,她终于醒悟过来,“你跟她…不会…”

“对。原本今晚名单上没有她,估计是谁看到你在场,给她发了条消息,她临时赶来观摩你。何必呢。”

安迪看看包奕凡,再看看在场其他男士,对谁都没感觉,唯独对包奕凡情有独钟。“换我也放不下你。哟,若是你哪天离开我,我会不会比她更变本加厉?”安迪毫不犹豫想到妈妈的变疯,不禁一个寒颤。

包奕凡却看着安迪的担心,心花怒放,“宝贝儿,我怎么可能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即使你不要我,我也得厮缠着你不放。你还没领教够吗?”

“对哦。”安迪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对面有包奕凡前女友的注视,她依然固我。

可很快,一个给包奕凡的电话打破她的平静。客户老沈来电,包太带人去了黛山县。两个人的脸都黑了,想不到包太如此不屈不挠,甚至亲自前往调查。这下,包奕凡与老沈昨晚对的口径都只能作废了。

包奕凡当即起身,找个借口与安迪一起离开。安迪多事,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前女友,果然见前女友眼神失落地看着他们。安迪心里很同情,高中到今天,这得多深的爱恋,才能十几年放不下,至今当众袒露牵挂,这需要多么强悍神经。她可做不到如此镇定,比如现在,她就被一个电话打得手足无措,追问包奕凡,还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妈。

包奕凡坐进车子,扶着方向盘想了好半天,“只有…有请魏先生了。”

“魏国强?”

“对。你如果不愿出面,我来。我妈不会怕我威胁脱离母子关系,但她怕…不,是我们所有私企的人都怕官,尤其是能抓得住我们死穴的官。”

安迪立刻扭开脸,“不找魏国强。”

“她如果一个人去黛山,可能查不到什么,但她带去的人,不会只是一个简单的旅伴。她会查到所有。”

“然后?”

“然后她会以包家不能要这样的儿媳妇的名义,闹个天翻地覆。我不想让她知情,太麻烦了,她会把我的婚姻变成包家与你的联姻,把我扒拉到后面,她打头阵。很不好意思地说,她比我和爸爸都看重包家的荣誉和未来,虽然她不姓包。唯有魏先生能压制她。”

“不找魏国强。”安迪虽然重复一遍,可心里完全没底。以前有一次,包太已经不管不顾地找到她与同行聚会的地方,那是她都还没怎么样,包太只是捕风捉影,就已经为了维护包家什么都做得出来。若是知道她有那样不良的家传,不,只要去了黛山县,目标明确,包太必定摸清楚她的家世。包太都会亲手操刀灭了她吧。安迪不禁连着打了好几个寒颤。可是,找魏国强?“不找魏国强!”安迪再重复,这回,更是说给自己听。

“好吧,我再找我妈做一下绝望挣扎。”

安迪无语,她闭上眼,索性将此事当做工作来筹划,思考究竟她还有什么资源可以利用。车子上路,两人都没说话,都在思考。半路上,安迪睁开眼问包奕凡:“我自己找你爸,行不行?”

“我来吧。但我爸一向比我更逃避我妈锋芒。别有指望。”

安迪一想,可不是,老包连离婚都离出癌症来呢。难道真要指望魏国强?

安迪一想,可不是,老包连离婚都离出癌症来呢。难道真要指望魏国强?再回头想,安迪有件事很不明白。“她为什么坚持不懈地做毫无建设性,却让谁都不痛快的事?”

“真是难以启齿,几年前我也问过我爸这个问题,大约是私生活不幸福导致的内分泌失调。我和我爸都有过反抗,但都发现,谁都挡不住她的坚持不懈。总之,我再跟她谈谈。”包奕凡不禁叹了一声气。“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安迪不禁想起第一次见包太,在一家烧烤店,包奕凡一看见包太出现就满脸不耐烦,当初还以为包奕凡这么大了还逆反呢,今天才知原因。“原来我是未来可能不正常而自知,很多人是当前不正常而不自知。”

“所以我经常说你怕什么,病态的多了去了。怎么跟我妈说才好?今晚本来挺好玩,扫兴。”

“今晚本来很好玩,是指来了个你前女友?高中同学?以你的资历,估计已经不是初恋…”

“嘿,什么资历,什么资历…”

“别以为我没上过初中高中,像你这样的,初中就给人女生传纸条了吧?难怪你妈把你看得死紧。跟她怎么分的?”

“我移情别恋了。”包奕凡说得非常直接。

安迪见包奕凡说得如此之小菜一碟,不禁一愣,“哪天你会不会也来个电话告诉我,你移情别恋了?”

“呵呵,不能说真话啊,一说就被对号入座。在我看来,爱情不是以年度或者长度来度量,爱情完全是感受,相爱就相爱,不相爱别勉强在一起。我父母那惨烈状况,够所有人借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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