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是问题就好

四人坐下,先点了支波尔多,而后勃艮第,皆红酒。喝完,说是找我。

“你看,我们四人呢,是大学同学,我学美术,油画。他学音乐,钢琴。肖邦知道吧?”

“知道,他不是肖邦。”我笑。

“那是他女友,这是我老婆。”

我向女士一一颔首。

“我酒量不大,但喜欢喝。”画家说。

“每次都是喝到醉为止。”太太一副恩爱的口吻接道。

“酒无多少醉为期。”我点头。

“他能喝。”画家指一下肖邦。

“二锅头知道吧?”

“嗯。”

“五十二度、五十六度他都能喝一瓶,然后还和我喝啤酒。”

“厉害!”我做出一副佩服的样子来。

“我喜欢喝酒,特别是红酒,我总是一箱箱地买,但是不会喝,不懂。”

画家指了一下肖邦。

“他懂,他能喝出茅台、二锅头、五粮液来,但是红酒嘛,和我一样,也不懂。你懂,我知道。”

“哪里,也是喜欢喝而已。”

“是朋友介绍我们来的,说你懂酒,特别是红酒,你别问我他(她)是谁。”

“呵呵,好。其实没什么懂不懂的,什么酒都一样,个人口味喜欢就好。”合眼缘的缘故,一开始我就喜欢上他们了。

“你看我们已经喝掉了两瓶红酒,再给我们介绍一瓶好不好?”

“他俩来之前已经喝过酒。”太太补充,却不是劝阻的意思。

“钱不是问题,但是你要介绍一瓶红酒,让我们喝过,然后知道什么是好酒,知道红酒到底好在哪里。求求你,你要介绍这样一瓶酒给我们四个,好不好?求求你!”

我看他,他盯着我,非常认真,而肖邦的温文儒雅让我想起高中的好友。

“好。”我答应。

一瓶红酒,然后再一瓶白酒,钱不是问题,酒好,红的是阿根廷珍藏玛碧(Malbac),白的是德国精选雷司令(Riesling),稍贵却不是特别贵。

“今晚我很开心,我相信又找到了一个好朋友。”画家对太太说。

“我是学美术的。”

“油画。”我知道。

“他是学音乐的。”

“肖邦。”我补充。

“你是学葡萄酒的。”

“非也。”我摆手。

“我们一、二、三都是艺术家。”他把我也数进去了。

“不不,不过葡萄酒确属于艺术的范畴。”而这晚,我竟然让这四个人这样相信了。

结果真是东坡的弟子啊,酒无多少醉为期啊,彼此不论钱数。我举杯:“红酒你买单,白酒算我的,干!”

——“谁若把培育感官作为他的存在的目的和核心,他就是艺术家。”

德国浪漫派哲学家施莱格尔(Karl Wilhelm Friedrich Von Schlegel)在其《断念集》如是说,看来我还真可以自诩是艺术家呢。呵呵。

《邂逅,或是一次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