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

欧阳来带着一支Château Grand-Puy-Lacoste1995(拉古斯酒庄1995),1855年为了举办巴黎万国博览会,由拿破仑三世提议对波尔多地区的酒庄进行分级,此酒庄位列第五级,与著名的拉菲、拉图同在普依雅克村。

“我一向喜欢这家酒庄。”请他坐下,一边问,“女朋友呢?”

“其实上次带她来时我们就已经分手了,我约了另外的女孩等一下过来。”“噢。”我点头。

“等会儿不要乱说话啊!”

“等会儿不说话。”取过刀来开酒,“我一向喜欢此酒。”

“有什么特别的吗?”他问。

“没有。”我摇头。

“你知道这酒我从哪里买到的吗?”欧阳说出一条街名。

“我知道了!后面有一条陋巷,穿过一个旧的商场,门口有一家小小的酒铺?”

“一对年老的夫妻开的,通常上午女人在,下午男人在。”

“街上有一家上海小馆,水饺、担担面、酸辣汤、口水鸡都蛮好吃的,从前我常常晚上下班去吃点东西,然后从那古老的商场过去坐车。有时约人在附近宵夜,也会打那儿经过,酒很少在那里买,雪茄买得多。每次也是他们差不多要下班关门的时候,男人和女人都在,一起收拾着东西,准备着打烊。”

“我知道那里有一些旧年份的酒,所以偶尔会过去看看。”欧阳说。

“是呀,夫妻小店嘛,进的量不多,卖得也不快,慢慢积压下来酒就变旧了,价格倒也没跟着通胀走,常能找到一两瓶心头好的老酒。”

倒了酒,将鼻子埋进杯中,深吸一口,酒香猛然地让我一阵感动,和欧阳碰一下杯,一口干掉。

别说,1995年的这酒我也在这家小店买过呢!是因为喜欢我的一个女孩说曾经喝过一款很好喝的酒,很顺滑,很香,问我是什么酒,想我帮她找回来。哪里能够找到啊!我想。根据她提供的有限的线索,也参考了她的口味,而且刚好路过,于是就买了这款酒请她喝,与其说是帮她找回印象深刻的酒,不如说那时的我是想用这酒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她也说喜欢这酒,很古典;但是太年轻,我说。

多少年多少年以后,竟再次在杯中玩味此酒:酒色已是铅红,香气已经完成向老酒的转换,极佳;丹宁幼滑细致,平铺直叙如波浪刚刚冲刷过的沙滩,青葱滋味早已经感觉不到了,逗起的回味却很长很长。

《邂逅,或是一次对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