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以后

先喝的是1989年的同为波尔多右岸的帕图斯之花堡。因其位处无冕之王帕图斯堡和花堡之间而命名,也是一支典范酒款。

“颜色是符合年龄的棕红色调,香气以雪松、人参、薄荷为先导,酒体均衡、有力、精致、细腻,回味极佳。两小时之后才衰弱,先甜而酸度略弱是其年份特点。93分。”

而1990年的欧颂堡,甫入杯中,大家都惊呆了,也极兴奋!颜色是完全超越酒龄的年轻、亮丽,色香味保持得极好。完全是存在于两条不同流向的时间大河般的存在啊。其展现出的青春以及当下瞬间的丰富性,真是无与伦比。我给97分。

因为温暖的春季,葡萄根系一早就蠢蠢欲动,特别是美乐,3月初就发芽;5月底下了几场小冰雹,并没有造成影响,一切都很顺利;葡萄6月初正式开花,炎热干燥的天气也使得结果的时间比往年来得早;之后持续干燥和炎热,葡萄成熟得很快,糖分高,丹宁也充足,时间已是8月中旬……

1990年和1989年的气候几无差异,庄主们无论是在城堡里的窗口眺望天空,还是在葡萄园里捧起一串果实,心里都难免产生一阵情绪,今年的夏天过着的仿佛是去年的夏天,今年的采收季恍惚就是去年的采收季。咬一口果实然后将葡萄籽吐在手心,咂摸着甜度的高低,寻思着丹宁的成熟。日子是一模一样的,唯一知道今年是今年的不同,在于心里想着一定要抓住兔子的尾巴,就是酸度。

炎热气候带来的成功,有之前1982年的佳例,波尔多人于是对1989年也是信心满满,直到酿出酒来才警觉,面对成熟果实而兴奋的时候,却忽略了另一个宝贵元素即酸度的流失,结果这一年的酒大多都软弱无力。上市时开价很高,之后却没有达到预期。

有了前车之鉴,1990年为免酸度流失过快,有些酒庄提早采收,有些则采取分批采收的策略将采收期拉长,然后好运来临,9月下旬下了几场雨,为果实增加了酸度。对这些酒庄来说,今年的收成比1982年还出色。开售价比1989年低,但是后来居上,成为投资者收藏的对象。

这晚的帕图斯之花堡和欧颂堡,忠实地演绎了这两个经典年份的品质,带给品饮者无限的享受。特别是欧颂堡,让人认识到葡萄酒可以达到的至高境地。现在以后,依然有着无限的可能。

酒庄名字带着古罗马的暗示,历史悠久,重振辉煌则得益于上一任庄主的遗孀杜伯沙隆夫人,1975年她大胆聘用年轻的帕斯卡德贝克负责酿酒工作,带动了酒庄的复苏。品质的改良给品尝者带来新的享受,却也带来巧妙的折磨,质量更好,价格变得更昂贵。

1996年庄主变更,酿酒师也被新的承继者取代,但是欧颂堡达到的高度已经确定下来。优雅、紧凑、矿物风味、并非刻意求工的细腻,特别是绝佳的陈年能力,后来者已经无力再为其增加些什么了。这些典型特征与其说是来自人的努力,不如说是葡萄园自己的展现。顺应法则是最好的酿酒技术,顺应每一年的气候,顺应葡萄的收成。

“年份真的对酒的品质有这么大的影响?”

“当然,酒在这里,你喝得出来啊。”

是的,你喝得出来。这就是葡萄酒的乐趣。

《风中有六百四十八种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