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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子耸了耸肩,面上肥肉抖动着,像是挂在肉钩上的一块猪肉。他似笑不笑地道:“卫先生,你一定听说过有一种药物,注射之后,可以令人吐露真言的,我们如今,还不愿意使用这种药物!”
那胖子对我说的话,并不是虚言恫吓,的确是有这样一种药物的。
但是那胖子如今不使用这种药物,自然不是出于对我的爱惜,而且人在接受了这种药物的注射之后,虽然口吐真言,但是却十分凌乱,需要十分小心的整理,方能够有条有理,而且,也未必一定能够整理得和事实的真相,一般无异。
我也耸了耸肩,道:“我的确不认识这个人。”
那胖子冷冷地道:“那你为什么人送信?”
我“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我立即想起了那离奇死在张海龙别墅的后园,又经过我移尸的白种人来。所谓劳伦斯·杰加,一定就是他了!
我立即道:“你是说一个有着金黄虬髯的高个子?”
那胖子笑了笑,向身后的那阴森汉子道:“我们亲爱的卫先生的记忆力原来并没有衰退,他记起来了。”我忍受着他的奚落,平心静气地道:“我是不认识这个人,在我见到他时,他已经死了。”
那胖子和那阴森的汉子两个,像是陡地吃了一惊,齐声道:“死了,劳伦斯死了?”
我道:“是的,他是死在两个特瓦族人之手,你们既然从南美洲来,应该知道特瓦族人所用的毒药的厉害的!”
我开始尽可能地反击,因为我听出那胖子的英语,带有西班牙语的音尾,所以我断定他是从南美洲来的。那胖子果然一愣,乾笑道:“好,卫先生,那么,劳伦斯的朋友,那位有着十七八个名字的罗勃杨,他又交给了你什么任务呢?”
我冷笑道:“罗勃杨如果有任务交给了我,我又何必沿着水管往下爬?”那胖子不期而然地点了点头,我站了起来,道:“我相信我们以这样的地位相处,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那胖子摸着下颔,道:“卫先生,我们没有别的法子,因为我们不知道你究竟担负着什么任务!”我立即道:“要知道,我一样不知道你们担负什么任务!”
那胖子仍然不断地摸着他的下颔,虽然他光洁的下颔上,一根髭也没有,他慢条斯理地道:“不错,但如今,你却被我们请到这里来了!”
这肥猪,他是在公然地威胁我了!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这几个是什么人,更不知道这些人准备如何对付我,但是我知道,如今我需要的是镇定。
只有镇定,才有可能使我脱离险境。也只有镇定,才有可能弄清楚这几个人的底细。所以,我也以缓慢的动作,伸了一个懒腰,道:“我一生之中,不知被人家以这种方式,‘请’了多少次,但我仍然在这里。”
那胖子的口锋一点也不饶人,立即道:“我相信你所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一次,却是不同,我们是不惜杀人的,你知道么?”
他在讲那几句话的时候,神情显得十分可怖,尤其是他戴着黑眼镜,因此更有一种十分阴森的感觉。他一面说,一面挥了挥手,以加强他的语意。
我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那胖子,是一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我仍然维持着镇定,道:“如果命中注定,我要作你们的牺牲品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可想!”
那胖子一声冷笑,以他肥胖的手指,叩着沙发旁边的茶几,他问道:“好了,我开始我的问题了!”我以沉默回答他。
他缓缓地道:“首先,我要知道,是谁在指挥着罗勃杨!”
我脑中正在拚命地思索着。
我已经知道眼前的这几个人和罗勃杨并不是一伙,说不定,还是对头。但不论是跟前的胖子也好,是罗勃杨也好,却和张小龙的失踪有关。我更相信,除了眼前的胖子,和罗勃杨之外,还有第三个集团,那便是那个死了的白种人,致罗勃杨信中所说的“他们”,信中说,“他们”已得到了一切,那当然不是指眼前的胖子而言。
因为,眼前的胖子,正想在我身上得到一切!
我相信偷摄我住所,失去相机的那人,就可能是那第三方面的人马。
当下,我沉默着,并不回答,因为我根本无从回答起。关于罗勃杨,我除了知道他穿了一件红色的睡袍,和住在一层空无二物的房屋之中之外,什么也不知道。
那胖子等了半晌,不见我回答,便咳嗽了一声,道:“卫先生,你应该说了。”
我道:“你完全弄错了,这样的问题,叫我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胖子道:“那么,或者变一个方式,罗勃杨接受着谁的命令?”我站了起来,大踏步地来到了他的面前,我的动作,十分快疾而果断,但是,我到了胖子的面前,胖子面上,仍没有吃惊之色。
在这一点上可以证明,虽然我看不出什么迹象来,但是胖子却有着充份的准备,他并不怕我突然发难。
我在他面前站定,俯下身去,道:“你要明白,你从头到尾,都弄错了!”
那胖子忽然叹了一口气,道:“不错,我们做了许多错事,例如以为罗勃杨是毫不足道的,但我们错了,罗勃杨担任着主要的角色;又例如我们认为张小龙的秘密,已没有人知道了,但事实却又不然┅┅”
他提起张小龙来了,我心中不禁一阵高兴。
但是那胖子却没有再往深一层说下去,只是道:“如果我们过去犯了一百个错误,那么现在开始纠正,还来得及,所以我们要盘问你。”
我立即道:“如果你们盘问我,那你们是犯第一百零一个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