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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却已经被他发现了!他会对我怎样呢。当他来到我的身边之际,我又应该怎样呢?
在那几秒钟之内,我想了不知多少事,然后我才继续转动刻度盘。
转动刻度盘的“格格”声,和来人皮鞋的“阁阁”声,交织成为最恐怖最恐怖的声音。又过了一分钟,二十一个数码都已转完,那扇门也已经可以打开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觉得出,那人也在我的身后,停了下来。
只听得有人以十分冷酷的声音道:“五郎,开夜工么?”我含糊地应道:“是。”那人又道:“有上峰的夜工许可么?”我心中猛地吃了一惊,但是我仍然十分镇定(连我自己心中也在奇怪,何以我会那样镇定的)我道:“有的!”
那人道:“公事公办,五郎,将许可证我看看。”
我道:“好!”我一面说,一面伸手入袋。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膝头抬起,顶在门上,将那扇钢门,顶了开来,几乎且在同时,我转过身去,看到了一张十分阴险的脸。
然而,那张脸却绝对没有机会看到我,因为我才一转过身去,手扬处,一掌已经劈向那人的头旁,我听得那人颈骨断折的“格”地一声,我立即拖住了他,进了钢门,将钢门关上。
我一将门关上,立即便将那人的身子,放在地上。
然而也就在此际,我却又陡地呆了一呆!
只听得在那人所戴的一只“手表”之上,传出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声音,道:“二十六号巡逻员,五郎怎样了?二十六号巡逻员,五郎怎样了!”
我根本不及去模仿那人的声音回答询问,我只是在一呆之后,身形展动,飞掠而出,掠过了传动带,来到了一具鱼囊的旁边。
当我到达鱼囊旁边的时候,我听得走廊上,叫起了一阵惊心动魄的尖啸声,同时,突然有扩音器的声音,传了过来,声音十分宏亮惊人,道:“卫斯理,快停止,你不会有机会的!”
如果我是心理不健全的人,给扩音器中的声音一吓,犹豫了半分钟或是一分钟的话,那么,我可能真的没有机会了。但现在,我仍是有机会的。
所以,我对那警告,根本不加理会,抱着“鱼囊”来到发射管前。
我的动作十分迅速,大约只有十五秒到二十秒的时间,我已经进了五个发射管中的一个,我进入鱼囊,同时,红灯亮处,我可以十分清楚地看到我面前的各种仪表和按钮。
我立即根据五郎所说,按下了一个金色的钮掣。
在我刚一按下那钮掣之际,我还听得扩音机叫“卫斯理”,同时,听得那扇钢门,被“砰”地撞了开来的声音。
按钮一被按下,鱼囊在发射弹道之中,迅速地向前滑出。起先,还觉得有极其轻微的震荡,六七秒钟之后,明灭的黄灯,告诉我“鱼囊”——这最新设计的单人潜艇,已经在海底航行了。
我从前面的不碎而且可以抵抗海底高压玻璃片中,向外望去,外面已是黑沉沉的海底,鱼囊以极高的速度,在海底飞掠而出。
大约过了两分钟,面前犹如明信片大小的电视机,忽然又亮起了绿灯,我打开了电视机,只见在海底,有接连不断的爆炸,水泡不断地上升,看情形,那爆炸就在我那具鱼囊之后不远处发生。
我当然知道,那是野心集团研发,企图将我和鱼囊一齐炸毁的鱼雷。
但是我记得五郎的话:这是最新的设计,没有什么东西,在海中可以达到那么高的速度。也就是说,我所在鱼囊之中,一从弹道中弹入了海中,我便是安全的了,没有什么鱼雷,可以追得上我!
我操纵着这具奇异的“鱼囊”,一直向前驶着,直到半小时之后,我才开始使用它的自动导航系统,我知道要回家,大约只要六小时就够了。
连日来,我异常紧张的心神,到这时候,这才略为松了一松。
我已经想好了一切的步骤,一上岸,我就找霍华德,立即将我的经历告诉他,报告国际警方的最高首脑,然后,才转告各国的首脑。以后的情形如何,那就不是我的能力所及的了!
我想起张小龙终于和野心集团合作一事,心中仍是不绝地痛心。
同时,我感到十分为难,因为,在我上岸之后,我将不知如何将这件事和张海龙说好!
张海龙是那么相信他自己的儿子,威武不屈之际,他心中纵使伤心,但是老怀亦堪安慰。
但是,当他听到他儿子竟甘心将他的惊天动地的新发明,供野心集团利用之际,那么,他又会感到怎样呢?可怜的老人!
二小时的时间,在我烦乱的思考之中,很快地便溜了过去。
在升出海面,利用潜望镜的原理,摄取海面上的情形的电视机的萤光屏上,已出现了我所熟悉的海岸,我不敢令得“鱼囊”浮出海面,以免惊人耳目,我在一个深约十公尺的海底,停下了“鱼囊”,同时按动钮掣,“鱼囊”裂了开来,成为两半。
我在水中,向上浮了起来,游上了岸。
我又看到了青天,看到了白云,呼吸到了一口自然的空气,我忍不住大声怪叫了起来。
这里是一个小岛的背面,在夏天,或许会有些游艇来,但现在却冷僻得可以。
但是我知道,只要绕到了岛正面,便可以有渡船,送我回家去。所以,我将外衣脱了下来拧乾,重又穿上。自从我那天离家被绑,直到今日脱险,那几天的时间,简直像做梦一样。我相信,如果我不是有一具“鱼囊”,可以为我作证,我是来自一个具有陆地上所没有的,高度文明的地方的话,那么,我将我的经历讲出来,人家一定以为我在梦呓了!
我向那小岛的正面走去。然而,我才走了几步,便听得海面之上,传来了一阵急骤的马达声。
我心中一凛,连忙回头去看,只见三艘快艇,溅起老高的水花,向岸上直冲了过来,同时,头顶上,也传来了轧轧的机声,我再抬头看去,一架直升机,已在我头顶徘徊,而有四个人,正跳伞而下!
在那片刻之间,我心中当真是惊骇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