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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当我知道了自己的处境,知道了某些卑劣的野心家,竟准备利用我在科学上的发明,而想征服全人类之后,这便成了我竭全力研究的项目。
  “由于这里的一切设备,是那么地完善,所以,我发明了一种更适宜于这种真菌生存的培植液,经由那种培植液培植出来的真菌,它们的繁殖速度,是每二点三七秒,便增加一倍。
  “只学过简单数学的人,也可以计算得出,即使只有一个这样的真菌,以这样的速度繁殖的话,在一小时之内,可以变成多少个,粗略地来说,那是二的一五一八次方,这是多么惊人的数字,而你看到的那试管之中,已经有亿亿万万这样的真菌了!
  “只要培殖液一乾,肉眼所绝对看不到的真菌,便在空气中飘荡,人是没有法子不接触空气的,要接触空气,就要接触这种真菌,而这种真菌,也随着呼吸,进人体内,我已经计算过了,大约只要七分钟的时间,进入人体内的真菌,便足以使一个人,变得和‘冬虫夏草’中的虫一样——徒然拥有一张皮和一副骨,其余的一切,都变成了植物性真菌的盘踞之所,可能在足底下会生出根来,使之固定在一个一定的地方,这是这种真菌的植物性的表现。
  “我有那半试管的培植液,便可以对付这个野心集团了。我变得聪明了许多,我知道有时是要隐瞒一下自己的真正意愿的。
  “于是,我告诉他们,我愿意和他们合作了,他们立即开始召集在全世界各地的爪牙,而我的地位,也得到了空前的提高,人人都对我十分恭敬,我知道这是他们要利用我的缘故。
  “就在他们对我放弃监视的情形之下,我写了这封信,通过一条气管,使之浮上海面,同时我已决定,在野心集团大会召开之时,我将这半试管真菌,倾倒在整个空气调节系统的通风设备之中,然后,我再去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他们的末日已经到了,可惜没有人活着看到当时的情形,否则,一定很有趣的。
  (我将信读到这里,停了好一会。因为这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是曾经看到当时的情形,而如今仍然活着的一个。当时,海底总部的混乱情形,还历历在目,这是我百思不得其其解的谜,张小龙的信为我解开了。)
  “当然,野心集团的一切科学家,会尽量利用来几分钟的时间,来为他们自己,解除厄难,希望能够消灭这些,以几何级数,成倍成倍增长着的真菌,但是他们的任何努力,将归于失败。
  “除非他们出动死光,但出动死光的结果,是连人带真菌一齐死亡。
  “至于我自己,自然也是非死不可的了,我并不在乎这一点,人孰无死?我为世人消除了一个绝大的祸胎,我死得更高兴。
  “当这封信交到你手中的时候,我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也有可能,你永远看不到这封信。但只要你能够看到这封信的话,我要你记得一件事:绝不要再踏进那海底建筑物半步。
  “即使你是第二天就看到了我的信,整个海底建筑物内部,都已充满了这种真菌,任何人进去之后,只要几分钟,只会变成一株人形的植物了。
  “你也不要试图去毁去那海底建筑物,因为海水对于这些真菌,有隔绝作用,真菌不可能活着离开海水,但如果有爆炸,便会有极少数目的真菌,能活着离开海面的话,那么,这种经过特殊方法培殖的真菌,约莫在二十天左右,便成为地球的主人,使得整个地球,变成没有动物的星球。
  “而只要没有人进去,不去从事毁坏这个海底建筑物的工作,那么,在若干年后,真菌繁殖的结果,必然会趋向自我毁灭,危险性也就消失了。
  “这是我最后的一封信,讲了许多难以令人相信的事。最后,请你婉转地代告家父:我死了。并请你安慰他和我的姊姊。张小龙。”
  整封信中,没有一点临死的悲哀。
  我明白到张小娟所感受到的心灵感应:豪迈、光荣、兴奋、激昂┅┅张小龙的确是在这样的心情下死去的!
  我和纳尔逊两人呆了好一会,纳尔逊才道:“你发现了海底建筑物一事,已对人说起过了么?”
  我道:“没有,我只是请那位巡逻艇艇长,记住一个位置而已。”纳尔逊一伸手,要过了那封信来,轻轻地拍着那几张纸,道:“你说该怎么样?”
  我立即道:“我们相信张小龙的话,他已经成功地毁灭了整个野心集团的精锐,并且,没有人可以再踏进那建筑物,我们还是遵照他的吩咐行事好。”
  纳尔逊先生还在沉吟,忽然休息室外,传来“澎澎”的打门声,不等纳尔逊先生出声,海军少将已经推开门,冲了进来。
  他面上带着怒容,道:“结果怎么样?”
  那个海军少将,以为我一无发现,没有面目见他,所以才怒气冲冲地赶来责备我的。
  我只是望着他,并不出声,纳尔逊先生坐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才道:“对不起得很,我们接受了一个错误的情报,使贵国的舰队,劳师动众,白跑了一趟。”
  我听得纳尔逊如此说法,心中松了一口气。
  虽然,纳尔逊先生将我正确的经历,说成“错误的情报”,但是我知道他那样说法,是不准备违反张小龙的嘱咐了。
  海军少将几乎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大声叫道:“错误的情报,他妈的——”
  他可能还会骂出很多难听的粗话来的,但是纳尔逊先生的话却阻止了他,道:“一切情形,我会向贵国最高当局解释的。”
  海军少将瞪着眼睛,慢慢地走了出去。
  纳尔逊忽然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道:“卫君,我们两个人,共同知道一件秘密,我们也是好朋友,是不!”我十分钦佩纳尔逊的为人,他没有一般西方人的轻妄无知和自傲自大,却有着缜密的头脑和最和善的待人方法。
  我道:“我们之间,早就是好朋友了。”
  纳尔逊先生笑了一笑,道:“我们以后,大约还有合作的机会。为了这件事情上你给我们的帮助,我要送给你一件小小的礼物。”
  我连忙道:“这种礼物,可否由我来提议?”
  纳尔逊笑嘻嘻地望着我,道:“你要什么?”
  我道:“听说,国际警察部队的最高当局,发出一种金色的证件,而持有这种证件的人,可以在承认国际警察部队的国家中,享有一种十分奇特的权利,他的行动,不会受到当地警方的干涉,而且还会得到协助,这可是真的?”
  纳尔逊道:“是真的。”
  我道:“好,我就想要一份这样的证件。”
  纳尔逊抗议道:“那不行,这种证件,世界上一共只有九份——”我不等他说完,便道:“不行么?那就算了吧!”
  纳尔逊沉吟了半晌,忽然改口道:“好,你可以得到这样一份证件。但这份证件上,要有各国警察首长的签名,你能等上几个月么?”
  我心中大是高兴,道:“好,你相信我绝不会利用它来做坏事的。”
  纳尔逊先生道:“如果你利用这份证件来走私的话,那么,一个月之内,世界第一富翁,不是沙地阿拉伯的国王,而是你了!”
  我笑了起来。纳尔逊先生收好了张小龙的信。

  舰苹到了岸旁,我和纳尔逊,在海军少将的白眼下上了岸。
  纳尔逊立刻和我分手,我回到了家中,和张海龙通了一个电话,将张小龙信的内容,在电话中讲给他听,他约我到郊外的别墅中去见面。
  当天晚上,又是浓雾之夜,我驱车在郊区的公路上急驰着,心中又在盘问着自己,关于那“妖火”的秘密,到了别墅,张海龙一个人在客厅中。想起我第一次到这里的情形,我不胜感慨,因为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张小娟正在这里听音乐,而如今,她却成为现代的“睡美人”了!
  张海龙和我,都没有说什么话,我们默默地对坐到半夜,才各自去就寝,我睡在张小龙的房间中,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轻轻地走下了楼梯,到了储物室中,打开了那个通向野心集团分支部的门。
  本地的警方已经来过这里了,但除了搬走了尸体之外,一切都没有动过。我忽然看到一架像是电影放映机似的物事上,有一盏小红灯亮着。我走近去,轻轻地按着机上的按钮,突然之际,我眼前一亮,在前面,透过窗外,可以看到红色的、耀目的光,如同火一样。我陡地想起,几次看到“妖火”全是在浓雾之中,雾拉起着银幕的作用,可以使放射出来的影像停留。
  而这是可以放映出“妖火”的装置,它的目的,我也早该知道了,甘木曾经说过,他们使张小龙自己以为极度神经衰弱,自称看到的“妖火”是幻象,而求救医生,结果张小龙就是被医生“拐”走的,这是野心集团干的好事。
  我也相信,张小娟其实早已知道这一点,我几次看到妖火,可能是张小娟的杰作。张小娟为什么知道了这个秘密而不予揭露呢?自然是因为她的内心充满了犯罪意识之故。
  唉!人的内心的邪恶,才是一般真在的妖异之火!
  (全文完)
《妖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