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心中暗叹了一下,不断地流泪,实在使我受不住,我站起身来,便向外冲去。
我冲到了院子中,又见另一个人,跌跌撞撞,向外冲来,那是纳尔逊先生了,我连忙走过去将他扶住。他和我一样,双目红肿,流泪不已。
但我却比他幸运,因为他左肩上中了一枪,手正按在伤口上,鲜血从指缝中流出来。
我扶着他,来到了院子中,我们四面一看,立即看到那日本中年妇女的尸体。纳尔逊先生望着尸体,向我苦笑一下,道:“都走了。”
我道:“都走了,我相信他们,也有几个人受伤。”纳尔逊先生道:“可是那只箱子,还是给他们带走了,他们退得那样有秩序,倒出于我的意料之外。”
我道:“那先别去管它了,你受了伤,我去通知救伤车。”
纳尔逊先生道:“将我送到医院之后,你自己小心些,照我看来,事情永远比我想像之中的,要复杂得多。”
我耸肩道:“我有兴趣的,只是海文·方的事。”
纳尔逊先生道:“所发生的事情,都是有联系。”我不服道:“何以见得?”
纳尔逊先生道:“唉,如今似乎不是辩论的好时候,快去找救伤车吧!”
我将纳尔逊先生,扶到了另一间屋子中,令他坐了下来,我打了电话,不用多久,救伤车便到了,纳尔逊先生不要我跟上救伤车,却令我在后门的小巷中,向外面走去。
我一路只拣冷僻的小巷走,回到了旅馆中,才松了口气。
因为如今,我已失去了那只箱子,某国大使馆却不是好吃的果子!
我刚定下神来,便有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我想那可能是纳尔逊先生从医院中打来给我的,所以立即执起了听筒,怎知,对方的声音,十分低沉,首先“哈”地一声,道:“虽然给你走脱了,但是你的来历,我们已查明了!”
那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的确令我呆了一呆。
但是我认得出,那是某国大使的声音。我吃了一惊,道:“你打错电话了,先生。”某国大使“哈哈”地笑了起来,他虽然在笑,然而却可以听得出,他的心中,十分焦虑。
只听得他道:“我认为你还是不要再玩花样的好,卫斯理先生!”
他将最后那一个称呼,用特别沉重的语调说出,我心中不禁暗自苦笑,只得道:“那你紧张些什么,我认为你不应该和我通电话。”
大使道:“我们看不到你在工作。”
我实在忍不住,用他们国家的粗语,骂了一句,道:“时间还没有到,你心急什么;他妈的你们若是有本事,不妨自己去办。”
大使倒也可以称得上老奸巨猾四字,他并不发怒,只是阴笑几声,道:“你别拿你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我不再理他,“砰”地一声,挂了电话。
我心中不禁暗暗叫苦。一直到如今为止,我至少已得罪了三方面的人马,而除了某国使馆之外,那个擅柔道的日本老者,以及抢了大箱子的歹徒,是何方神圣,我都不得而知。
我如今虽然在旅馆之中,但是我的安全,是一点保障也没有的。
我已经失去了那只大箱子,若是到了时候,交不出去的话,我怎能躲避某国使馆的特工人员?
我一向自负机智,但这时却有了即使天涯海角,也难免恶运之感?我不禁十分后悔某国使馆之行。因为当时,我以为方天是在某国大使馆中,如今才知道原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虽然纳尔逊先生一再说那大箱子和方天有关,但是我却相信,两者之间,并无关连。我在旅店的房间之中,来回踱了好久,才想出一个暂时可以躲避的地方来。
我如果不能在和某国大使约定的时间之前,将那只大箱子找回。那么,我唯一的办法,便是藏匿起来。而藏到医院去,不失是一个好办法。而且,在医院中,我还可以和纳尔逊先生一齐,商议对策。
我主意一定,立即开始化装,足足化了大半小时。我已变成了一个清洁工人了。我将房门打开了一道缝,向外看去。
只见走廊的两端,都有行迹可疑的人,他们相互之间,还都在使着眼色。显然,对我的监视,十分严厉。但是我却并不在乎,因为我已经过了精密的化装。
我将门打开,背退着走了出来。虽然我是背退着走了出来,但是我仍然可以觉得到,不少人的眼光集中在我的身上,我装着一点也不知道,反向门内鞠躬如也,道:“浴室的暖水管,不会再出毛病了,先生只管放心使用。”
屋子中本来只有我一个人,我一出来房中间当然已经没有人了,我对着空房间讲话,自然是为了要使监视我的人,认为卫斯理还在屋中,出来的只不过是个清洁修理工人而已。
这是一种十分简单的策略,但是却往往可以收到奇异的效果。
我话一讲完,立刻带上了门,转过身来.向走廊的一端走去,同时,取出一枝烟来,叼在唇边,向一个监视着我的人走去,道:“先生,对不起,借个火。”
那家伙的眼睛仍然盯在我的房门上,心不在焉地取出了一只打火机给我。
我向监视我的人“借火”,是不过自己向自己表示化装术的成功而已,是并没有别的用意在内的。可是,当我一将那只打火机接到手中来时,我心中不禁为之猛地震了一震!
那只打火机的牌子式样,全部十分普通,本来不足以引起我的惊异的。可是,在打火机身上,那用来镌刻名字的地方,却刻着一个类似几瓣花瓣所组成的圆徽。
令得我吃惊的,就是这个圆徽。
因为我认得出,那是在日本一个势力十分大,而且组织十分神秘莫恻的黑社会的标志。那家伙将这种标志刻在他的打火机上,那么,他一定是那个黑社会组织中的一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