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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挥手道:“朗弗生,你来驾车,使这位先生可以舒服地离开这里。”
  一个年轻人应声而出,走到了一辆汽车面前,打开了车门。我仍然抓着杰克,将他推到了那辆汽车前,两人一齐进了车厢。
  那叫作朗弗生的年轻人上了前面的汽车,车子驶了出去,我看到那是一幢十分宏伟的花园洋房,驶出了花园,我立即认出那是郊外的甚么地方,我也知道,在驶上了公路之后,约莫廿分钟,便可以到达市区了。
  朗弗生转过头来问我:“到哪儿去,先生?”
  我道:“到最热闹的市区去,我要在那里下车。”
  杰克喃喃地道:“你走不了的,你绝走不了的!”
  我懒得再去理睬他,车子迅速地向市区驶去,比我预期的还快,已到了市区最繁盛的地方。
  我是在清早被杰克弄醒的,如今回到市区,已是九时左右。
  我吩咐朗弗生在一条最热闹的马路上停了下来,然后,我打开车门,窜出车厢,迅即消失在一条横街之中。当然,我知道我们的车子一定是受着跟踪的,但至少,他们不知我将在何处下车,等他们跟着追上来时,我已可以逃脱了。
  我穿过了两条横街,在一个食物摊前,坐了下来,喝了一杯咖啡,察看着我周围的人,似乎没有人在注意我,我喝了咖啡之后,又去挤公共汽车,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来到了公园中。
  我该到甚么地方去呢?在我平时所到的地方,一定已挤满了密探。我不能回家,也不能到那个别墅中去,在这样的情形下,我如何进行我的侦查工作呢?我不进行侦查,又如何使我自己,恢复清白呢?
  我在公园的木椅中坐了许久,才决定了如下的步骤:我决定先去访问陈天远教授,他在大学中任教,我可以到大学中去找着他!
  一小时后,我已在大学的会客室中了。我在会客室中等了五分钟,陈教授没有来,进来的是他的女助手殷嘉丽!
  殷嘉丽一见到我,便怔了一怔,道:“原来是你,你来作甚么?”
  我竭力想使自己的态度表示得友善些,我站起身来,道:“殷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陈教授,请你转达我的请求。”
  殷嘉丽摇了摇头,道:“我怕你不能见到他了。”
  我陡地吃了一惊,道:“你……你这是甚么意思?”
  殷嘉丽皱起了她的两道秀眉,道:“陈教授失踪了!”
  我本来已准备又坐下去的了,可是一听得殷嘉丽那种说法,我又陡地站了起来,道:“他遇到了甚么意外?他可是  “
  我本来想说“他可是也被神 的凶手所杀了么”,但是我却没有讲出口来,因为我越来越感到其间事情的复杂和神秘。
  殷嘉丽道:“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陈教授是一个脾气十分古怪的人,他对于他所从事的实验,十分重视,可是昨天晚上,实验室却遭到了破坏,他可能受了极大的刺激,便不知去做甚么去了。”
  我连忙道:“警方不知道么?”
  殷嘉丽道:“知道,我早上到陈教授住宅去,才知道发生了变故,而且发现陈教授不在,所以我立即通知了警方,他们已在调查了。”
  警方要调查陈天违失踪一事,当然会到这间大学中来的,我觉得我不适宜再在这里逗留下去了,我起身告辞,殷嘉丽和我一起走出会客室,在走廊中,殷嘉丽和我分手,道:“再见了,杨先生。”
  我猛地一呆,道:“我不姓杨。”殷嘉丽忽然一笑,竟不理会我的否认,转身走了开去,我望着她婀娜窈窕的背影,不禁呆了半晌,杨先生,她叫我杨先生,那是甚么意思呢?
  我想了一会,想不出甚么道理,便向大学门口走去,出了大学,我变得更茫无头绪,更加无从着手了。陈天远到甚么地方去了呢?希望他还在人间,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是这一连串神秘事件的中心人物!
  我漫无目的向前踱去,一路上想着陈天远失踪之谜,然而,我的耳际,却总像是仍响着殷嘉丽对我的称呼一样。
  “杨先生”,她叫我“杨先生”,那究竟是甚么意思呢?她在这样叫我的时候,面上还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神情来,这又是为甚么呢?
  会不会这个称呼,是一个暗号,是一种联络的信号呢?我当时是怎样回答的?我说:我不姓杨。那当然不是殷嘉丽预期中的答案,所以她立即不再和我说甚么了。
  如此说来,殷嘉丽在这一连串神秘的事件中,又担任着甚么角色呢?
  我在街角处站了下来,呆想了许久,又以手敲了敲自己的额角,觉得去怀疑殷嘉丽那样美丽、年轻而有学问的少女,简直是一种罪过。
  可是,我的心中尽管这样想,我人却又向着大学走去,我先打了一个电话到大学中去找她,等她来听电话时,我只是浓重地咳嗽了一声,并不出声。她也沉默了一会,然后,我听得她以十分低,而且听来十分诡秘(那也有可能是我的心理作用)的声音问:“杨先生么?”
  又是“杨先生”!
  我没有作任何回答,便放下了电话。
  我在大学门口对街的一株大榕树旁等着,约莫过了半小时,我看到殷嘉丽走出来,有一个年轻的绅士送着她,那位年轻的绅士可能是她大学中的同事。
  他们两人并肩向前走着,我则远远地吊在后面。
  直到这时候为止,我还不知道我自己为甚么要跟踪殷嘉丽。然而,我却觉得事有蹊跷这可能是直觉,但在茫无头绪的情形下,些微的蹊跷,便可能是一个大线索的开端。
  我一直跟在两人的后面,过了几条马路,殷嘉丽和那年轻绅士分手了,独自一人向前而去,又过了十几分钟,她走进了公园,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取出书来观看。
  我离她廿 左右,站在树下,又等了近半小时,殷嘉丽仍在看书。
  我正觉得无聊,要起步离去之际,突然我看到了一个人,向前走来。
  我连忙转过身去,不让那人看到。那人自然是认识我的,我也认识他,他有上十个化名,但是最适宜他使用的名字,该是无耻之徒。
  他是一个印度人,身形矮小,面目可憎,只要有利可图,贩毒、走私、出卖真假情报、做买凶杀人的经纪,一句话,无论甚么事,他都做。
  而这时候,他穿着十分整齐的衣服,推着一辆婴儿车,车上有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以致他看来像是退休的老祖父!
  这家伙,我们姑且称之为阿星,他正向着殷嘉丽坐的长椅走来。
  他一出现,我便知道这一个多小时来,我并不是白等的了。
《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