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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的面色苍白,他后退了一步,反手扶住了一张桌子,才不至于跌倒。
我绝想不到在刹那之间,事情竟会有这样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想有所动作,可是那四个神枪手一进屋子,早已分四面站开,四柄手枪对准了我,我是领教过他们出神入化的枪法的,如果说他们可以射中在飞行的苍蝇,我也不会不信的。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实是没有法子动弹的,我只是大声道:“殷嘉丽,你怎可以如此?你不是人么?你怎可以如此?”
殷嘉丽冷冷地望了我一眼,道:“住口!”
G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他接住桌子的手,在簌簌地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殷嘉丽突然一伸手,抛出一小包东西来。
那包东西,“拍”地一声,跌在桌子上,在G的身边。而殷嘉丽则以严酷得使我难以相信的声音道:“G,你曾为国家做了许多事,你在国民之中,极有名誉,但是你被捕回国之后,便将受到严厉的审判,你的名誉,将要扫地!”
殷嘉丽的话,一定如同利箭一样地直射G的心脏,G喘息着,颤抖的手,向桌上的那一小包东西指了一指,道:“这是总部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殷嘉丽冷冷地道:“为了不使你名誉破产,这是我的提议,总部已经批准了。”
G举起手来,指着殷嘉丽,道:“你……你……你是……”他显然觉得再说下去,也绝没有甚么作用的,所以只讲了两个字,便停住了口,不再向下说去,伸手取过了那小纸包。
我猛地一怔,喝道:“G,你想作甚么?”
G转过头来,向我作了一个我所见到过的最无可奈何的苦笑,道:“永别了,朋友。”
我大喝一声,道:“不可!”
我向前跨出了一步,可是也就在我跨出一步之际,只觉得“拍拍拍拍”四下响,像是有四个人接连着拍下四下手掌一样。
但事实上当然不是有人在拍手,那是那四个神枪手开枪的声音,由于枪上配有灭音器,所以枪声不会比拍手声更大些。
我不由自主地站住,只觉得我两边耳朵,都传来了热辣的疼痛。
我连忙伸手向上摸去,我摸到了血,但是我的耳朵还在,没有被击飞。
殷嘉丽转过头来,道:“这只是警告,子弹在你耳边掠过,将你擦伤。卫斯理,若是你再妄动的话,那么你将死在这里。 “
我大声道:“你怎可以逼一个老人自杀,你大可以任他去接受审判,你怎可逼他自杀?”
G也转过头来,道:“朋友,我……后悔了,我并不是后悔我答应你释放陈天远,而是后悔……唉……”他讲到这里,便停了下来,那显然是他的心中十分迷惘,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后悔甚么的缘故。
我在这样的情势下,若是妄动,那当然只是自取灭亡,但是我却又绝不能眼看G在殷嘉丽的威逼之下自尽。我忙道:“你不必说了,你绝不能听从她的话而自尽,你必须活着,面对现实。”
G 喃喃地道:“可是……我怎能接受审判……我在国人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英菽G喃喃地道:“可是……我怎能接受审判……我在国人的心目中……一直是一个英砟 H物……”
我又大声道:“如果你过去是一个英雄人物的话,你如今仍是一个英雄人物,你做错了甚么事?你只不过放弃了一件掳人绑票的恶劣勾当,这使你更成为英雄!”
在我的大声劝说下,G伛偻的身子,已渐渐地挺直了起来。可是殷嘉丽的一句话,却又使得他和刚才一样,痛苦地弯下了腰去。
殷嘉丽冷冷地道:“可是,他却背叛了祖国。”
我大声道:“所谓祖国,只不过是个虚有的名词,你们是一个自由人,怎么可以被这样的一个名词而灭绝了人性?”
殷嘉丽又冷冷地道:“卫斯理,你犯了一个根本的错误,我们不是自由人,我们是情报工作人员。我们隶属于我们国家的情报本部,我们的行动全要受总部的指挥。
一旦违背了指挥,便是背叛,就要受到严厉的审判,他能受得了这个审判么?”
G的手簌簌地抖着,向殷嘉丽抛出来的那小纸包伸去,我大喝一声,伸手扯下了我西装袖口上的一粒钮扣,向前疾弹了出去。
这位钮扣,弹在G的手背之上,G的手背立时肿起了一块,他的手也忙缩了回来。
但是,也就在此际,我只觉得身后响起了“呼”地一股劲风,我急忙转过身来,一个神枪手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举起枪柄,向我敲了下来。
那神枪手用枪柄对付我,而并不是用枪口对付我,我便绝不会怕他,我身子一矮,右膝抬起,他是身子倾倒着向我扑来的,所以我的右膝一抬了起来,便恰好撞在他的小腹之上。
他一声怪叫,身子向后仰了下去,我一伸手,已将他手中的枪抢了过来,一个转身,将那人的手扭到了背后,连退了五步,直到我的背靠住了墙。
这时候,情形已对我大是有利了。我已造成了如此的一个局面:我手中有枪,我背靠着墙,我面前抓着一个人作为掩护。
这一切,都是在极短时间之内所发生的,而当我和那人纠斗的时候,虽然是神枪手,也是不敢随便放枪的,而等到我们两人停止动作的时候,对我有利的局面已经形成了。
那三个神枪手面上仍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他们手中的枪,也仍然对准着我。
当我刚一靠墙站定的时候,我只当我既已抓到了他们四人中的一个作为掩护,那是一定可以令得他们投鼠忌器,不敢乱来的了。
但这时,我一看到其余三人那种冷冰冰的扑克面孔,我便知道自己的估计错了!这三个人为了杀害我,是绝不会顾及他们同伴的性命的。他们的子弹,会毫不犹豫地穿过他们同伴的身子,再射入我的身内。
我的所谓“有利局面”,在这些没有人性的人面前,是不值得一哂的!
殷嘉丽显然也看出了我心思的变化,她向我冷冷地一笑,发着简单的命令,道:”放开我们的人,抛去手枪,你是没有逃走的机会的。”
我仍然不肯放开那人,我将我的枪放成一个巧妙的角度,使殷嘉丽看不到,但是我如果放枪的话,我就一定可以射中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