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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序
  
  寫「透明光」的時候,正熱衷於養熱帶魚,小說的靈感來自一種俗稱「玻璃貓」的透明魚,這種魚的身體部分透明度極高,可以清楚地看到牠的骨骼。
  自然,「隱形」,也一直是幻想小說的好題材,古今中外,很多人寫過。一般都以為隱形人神通廣大,但事實上,如果真有人能隱形,設想起來,這個人一定不會十分愉快,原因就像是「透明光」中所寫的那樣。
  
  「透明光」還是有早期作品的特徵──寫得太長,所以又只好分成兩部分。同樣的題材,如果現在來寫,大約故事會簡單得多,而懸疑曲折,卻會更迂迴,不會開始不到幾千字,就看到了王彥的手指骨了。
  二十多年,寫作的風格,也在不知不覺地變,細校舊作,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得出來。
  衛斯理
  
  第一部 一只黄铜箱子
  在从某国太空基地回来之后,足足有两个月的时间,我在家中过的,几乎是足不出户的生活。没有人知道我在家中,都只当我还在外地。我除了几个最亲近的人之外,也不和任何人发生联络,所以能够过著没有人打扰的生活。
  但是这样的日子,究竟是不能长期维持下去的,它因为一个朋友,远自埃及寄来的一只箱子而打破了。
  我的那位朋友姓王,是一位有著极高深造诣水利工程师。他是应埃及政府之聘,从荷兰到那里,参加一项极其宏伟的水利建设工程的。
  这项工程,据他形容,可以称的上是世界上最大的水利工程之一,有一座古庙,甚至要整个地迁移。
  而他就是在迁移那座古庙的时候,发现那只箱子,而将之交给我的。
  这是一只十分神秘的箱子,我有必要先将它的外形,形容一番。
  它大约有一公尺长,半公尺宽,二十公分高,全部是黄铜铸成的。箱盖和箱子的合缝处,刚好是整个箱子高度的一半,而要打开这只箱子,却绝不是容易的事。
  因为那箱子的锁,是属于十分精巧而且奥妙的一种古锁。我敢断言,如今虽然科学昌明,但是要造出那样的锁来,却不容易。
  那锁的情形是这样的:在箱子面上,共分出上百格小格子,而有九十九块小铜片,被嵌在那一百格格子中,可以自由推动。当然,推动的小格子只有一个空格,可以作为转圜的余地。
  而在九十九小铜片上,都浮雕著一些图案,如果小铜片是按著准确的次序排列起来,那么这些小铜片上凌乱的图案,是可以成为一整幅图画的。
  我的那位朋友,他相信,如果有耐心地推动那些铜片使他们得到原来的次序,那么,整幅图画重现,那箱子也就可以被打开来了。
  他知道我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所以不远万里,将这只箱子寄到了我的手中。
  当这只沉重的铜箱子,到达我手中的时候,我的确大感兴趣,在这箱子上沉缅了几天,但是我随即放弃了,因为我发觉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第一,原来的整幅浮雕,究竟是甚么,我根本不知道,使我在拼凑之际,绝无依据。
  第二,那九十九块铜片,并不是可以自由取出来,而是只能利用那唯一的空格,作为转圜的余地,所以,要使其中的一片,和另一片拼凑在一起,便要经过极其繁复的手续。
  而铜片一共有九十九片之多,我有甚么法子使它们一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我在放弃拼凑那些铜片之后,对这只铜箱子,曾作过细心的观察。
  在那只铜箱子的其它五面,都有著浮雕,人像、兽像都有,线条浑厚拙朴,但是却都不是属于古埃及的艺术范畴的,而是另具风格的一种,看来有些像是印地安人的艺术作品。
  在两侧,有两只铜环。铜环上还铸著一些文字,那些文字,更不是埃及古代的文字。
  我打了一封长长的电报,给那位朋友,告诉他我对这只箱子,感到极大的兴趣,但是我却没有法子将之打开来,是否可以用机械的力量,将之打开,以看一看这只不应该属于埃及,但是却在埃及的古庙之中所发现的铜箱之中,究竟有些甚么,我并且请他叙述那只箱子发现的经过。
  我的电报是上午打出的,傍晚,我就收到了他的回电,他的回电如此道:“卫,我反对将箱子用机械的力量打开,这只箱子,可能造成已经有几千年了,难道我们的智力还不及古人?你可以将这只箱子给我的弟弟,他是学数学的,或许他算得出我们可以打开这只箱子的或然率是多少。他的电话是……。至于这只箱子发现的经过,那是一个过于曲折的故事了,容后再叙。王俊。”
  王俊就是我这位朋友的名字,他是出名慢性子的人,我给他那封电报的最后一句话弄得心中痒痒地,因为连他都说是一个“十分曲折的故事”,那么这件事的经过,一定十分动人。
  而事情又是发生在古国埃及,这就使人更觉得它的神秘。
  我急于想知道他是如何得到那只箱子的愿望,竟超过了打开那只箱子的兴趣。我立即又请他将事情的始末告诉我。并且告诉他,我正闷得发慌,希望他的故事,能使我解闷。
  同时,我和王俊的弟弟王彦,通了一个电话,王彦是在一间高等学校中工作的,他接到了我的电话之后,答应有空就来。
  晚上九点钟,我正在查阅埃及古代铸铜艺术成就的资料,发觉我的料断不错,那铜箱上的浮雕,和埃及艺术绝无共通之点的时候,接著,老蔡带著王彦进来了。
  王彦大约二十六七岁年纪,面色很白,但身体还是健康的,他年纪虽然还轻,但是却有著科学家的风度,他和我是初次见面,十分客气,而且显得有些拘谨。
  我将那只铜箱子的事情和他说了,他谦虚地笑了上一笑,道:“我只怕也打不开。”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打不开也不要紧,你只当是业余的消遣好了。”
  王彦和我两人,将这只铜箱子抬上了他的车子,他和我挥手告别而去。
  以后的七八天中,王彦也没有和我通电话,我因为等不到王俊的信,渐渐地也将这件事情淡忘了。
  那一天晚上,大约是在给王彦将箱子取走之后的第十天,那是一个回南天,空气湿得反常,使人觉得十分不舒服。
  中午,我正在假寐,床头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说起来十分奇怪,电话的铃响声,次次都是一样的。但是有时候,人会直觉地觉出,电话铃响得十分急,像是在预告有要紧的事情一样。
  我立即拿起了话筒。
  从电话中传来的,是王彦的声音。
  他的呼吸有点急促,道:“卫斯理先生?我……我是王彦。”
  我道:“是的,有甚么事,不妨慢慢他说。”
《透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