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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在百慕达四面,一千公里的范围内,几乎没有任何在地图上可供寻找的岛屿。
自古以来,航行百慕达,就是航海家认为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在海中航行久了,是甚么怪事都会发生的……这是老航海家的口头禅。
我一看到摩亚所指的地方,是百慕达以南,约莫一百公里的地区,我就呆了一呆:“我有几个航海界的朋友,他们称这个地区,叫魔鬼三角区,那是航海者的一个危险区域。”
摩亚苦笑着,道:“我的船,就沉在这个地区!”
讲到他的沉船,他的声调之中,有一种特殊的伤感,而且,他似乎不理会我在说甚么,只是自顾自地向下说去,他道:“我的船,是一艘中型的货船,有着相当先进的设备,一共有二十六个船员。”
当他讲到这里的时候,他的声音更黯哑了!
从他的声音中,我可以听得出,这次沉船事件,一定还有更大的不幸在!
果然,摩亚抬起头来,道:“二十六个船员,他们……一个也没有生还!”
摩亚的双手,搁在地图上,紧紧地握着拳,他握得如此有力,以致他的指节隙,在发出“格格”的声响来。
我伸手在他的拳头上,轻轻地按了一按:“有时候,灾难是无法避免的,你何必将这种不幸,完全推到自己的头上?”
摩亚苦笑了起来:“只有我一个人生还,这一点还不是要点,关键是在于我,在出事之前,曾下令改变航线,所以船沉没的时候,是在正常的航线以西二十里的地方,这就是我的责任!”
我听得他这样说,不禁呆了一呆,一时之间,不知说甚么才好!
一个船长,如果没有充足的理由,而变更正常的航线,导致一艘船沉没的话,那么,这位船长,是绝对无法推卸责任的!
如果摩亚的船,的确是因为他错误的判断而沉没的话,那么,他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当船长了!
我望着他,好一会,才道:“那么,你是为甚么才下令改变正常航线的?”
摩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改变正常航线的原因,曾对调查庭说过,但不被接纳,所以,我只好来找你,对你说!”
我也不禁苦笑起来,心中暗忖:对我来说,有甚么用?我又不能改变调查庭的决定。
摩亚直视着我,这时,他脸上的神情,足以使任何人毫无保留地相信他所说的是实话,他道:“卫先生,我看到了鬼船。”
我陡地一震,大声道:“甚么?”
摩亚重复了一句,听来他的声音很镇定,他道:“我看到了鬼船。”
我双手无意识地挥动着,想说甚么,可是却又没有声音发出来。
我又必须解释一下,所谓“鬼船”,实际上,几乎是一个专门名词,专指那类沉没的船,在某种情形下,又会出现在海面的情形而言。
“鬼船”虽然无法用科学观点来解释,但是却有着数十桩以上亲眼目睹者的记录,只不过,那大都是十九、十八世纪的航海者的事,目睹鬼船的人,可以清楚地说出,他们所看到的船的情形。然而,进入二十世纪以来,似乎还没有甚么确凿的“鬼船”记录!
我挥动着的手,停了下来,摩亚道:“你知道鬼船是怎么一回事?”
我点了点头,想说话,可是仍然不知该说甚么才好。
我没有出声,摩亚又道:“不止我一个人看到,大副也看到的,可惜只有我一个人生还,所以完全没有人相信我的话了!”
我总算迸出了一句话来:“当时的情形怎样?”
摩亚道:“当时,是凌晨一时,当值的是大副,首先看到鬼船的,实在是他,我正在看书,还没有睡,大副来敲门,我将门打开,他就拉我出去,我和他一起看到,在我们的面前,有三艘西班牙式的五桅大帆船,如果我们再照原来的方向驶去,一定会撞中它们!”
我摇头道:“你应该知道,现在不会再有这样的船在海上航行的了!”
摩亚苦笑了起来。
他苦笑了很久,才道:“当时天黑,海面有雾,那三艘船,已离我们很近了,我根本未及考虑别的问题,就下令改变航线,向西转过去,避开它们。可是当我们转向西的时候,那三艘船,仍然在我的面前,它似乎在逼着我,一直向西航,只不过是二十分钟左右,我的船,就撞到了暗礁。”
我皱着眉,摩亚船长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十分认真,但是我却仍然不免皱起了眉。
摩亚望着我,苦笑了一下,道:“你一定在说,我实在是不适宜航海的了!”
我在考虑,我该如何开口,才不致于令得他太伤心,是以我有好半晌不开口,过了半晌,我才道:“所谓‘鬼船’,实际上是一种幻觉,虽然有时,会有几个人同时看到,但是那并不能证明确然有船存在,因为在大海茫茫的环境中,幻觉是由心理产生的,而心理上的影响,会使好多人产生同一的幻觉。”
从摩亚的神情看来,我看得出,他是尽了最大的忍耐力,才听我讲完这一番话的。
而在我讲完丁这一番话之后,他的神情,又变得十分之失望。
他接连喝了好几口酒:“你这样想,我实在十分失望,算了吧!”
他放下酒杯,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