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张坚猛地向我一推,我的身子一侧,侧向那管子的一端,还未及站定身子前,那管子的一端,便生出了一股极大的吸力,将我的身子,吸向管子之中!这一切的过程,快速到了极点,当我明白过来时,我的身子已经舒服地坐在一张椅上了,而我所在的地方,一望而知是那种飞船的内部。在驾驶位置上,坐着两个矮小的机器人。
我猛地站起身来,但张坚突然在我的身边出现,他是突如其来的,我只觉身子猛地向上升去,飞船是没有窗子的,但是我从空前的电视银幕上,却可以看到我已经离地十分高了。
我并不转过头去,只是以十分愤怒的声音道:“张坚,你这狗种。”
张坚的声音,也绝不心平气和,他道:“卫斯理,你这混蛋,你不弄清楚事实真相,便逞甚么英雄好汉?”我冷笑了一声:“我明白你,杰弗生许了你甚么好处?”
在飞船的舱中,突然响起了杰弗生的声音,道:“没有许甚么好处。”
我看到船舱之中,只有我和张坚两个人,杰弗生的声音陡然传了过来,使我十分惊愕,我连忙回过头去,霎时之间,我几乎以为杰弗生就在我的身后。
但是我立时知道不是,在我的座后,有一架高度色彩传真,甚至看来有高度立体感的电视机,杰弗生就在电视萤光屏上出现。
看来,他是在另一艘飞船上,这时正以无线电传真电话在讲话。
我大声道:“你又活过来了么?我那一拳应该将你的内脏打出来!”
杰弗生的面上,现出了一种十分难看的面色来:“卫先生,我不以为我可以成为你的一个好朋友。”
我“哈哈”一声:“好极,好极!我希望你和我成为见面就要拚命,而不见面则每天都要将对方咀咒一千遍的仇人!”
杰弗生的形象,突然在电视上消失,不问可知,他是大怒而特怒了。在我如今这样的处境之下,去激怒杰弗生,似乎是十分不智的事情。
但这时,我的心中十分愤怒,根本已不及去计算甚么后果了。我认定了杰弗生是奸诈、卑鄙、无聊到了极点的一个人。
在国与国之间,一个国家的人,如果背叛了自己的国家,而去和与自己的祖国采敌对态度的国家服务,背叛了自己的祖国,那已是极度卑鄙的事情了。
而如今,杰弗生所做的尚不止此,他是一个地球人,但是他显然是在为那种来自别的星球的绿色怪人所利用,为那些绿色怪人在服务!
中国人背叛中国的是汉奸,英国背叛祖国的是英奸;杰弗生这个地球人,他竟背叛了地球,那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人奸!
我实在无法遏止自己对他的卑视,在他的形像,自电视萤光屏上消失之后,我仍然大声叫道:“你那绿色的主人呢?或许你的祖先之中,也有一个是绿色的怪人,是有着章鱼触需的丑恶东西!”
那电视的萤光幕陡地一亮,杰弗生又出现了。
由于色彩高度传真的缘故,我可以清晰地看到杰弗生的面色,变得青黄不定,十分难看。他以纯正的英语,骂出了我意想不到的粗卤的话,我当然不替他做纪录,他骂完了之后,才道:“你究竟是在放甚么屁?”
我冷笑道:“你看看你的手指吧,可能每苹手是七苹,长达一尺,可以任意弯曲,如果不是由于遗传,那一定是你背叛地球的结果了。”
杰弗生的面色更青,他几乎是在高叫:“杂种,你究竟是在说些甚么?”
我“哈哈”一笑:“你还不明白么?还是你不想你真正的身份给人家知道?”
杰弗生失声道:“我真正的身份是甚么?”
我毫不客气地回骂他:“杂种,你是一个真正的人类蟊贼!”
杰弗生的形像,又突然在电视萤光屏中消失,我“呸”地一声:“你可是不敢再见我了么?你绿色的主人,也教会你甚么叫羞耻么?”
张坚直到此时,才插了一句口:“甚么叫绿色的主人?”
我大声道:“你闭嘴,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你使飞船开到我要去的地方。”
张坚苦笑了一下:“我怎能?操纵飞船的是机器人,而机器人又受杰弗生操纵。”我冷冷地道:“那么,你的地位,原来比机器人更不如么?”
张坚涨红了脸:“卫斯理,我第一次发现奶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我大声道:“我很高兴被你这个蠢材认为我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
张坚的面色更红,他比我更大声:“这完全是一件意外、意外、意外、意外、你听清楚了没有?”
我呆了一呆,道:“我当然听清楚了,意外,但是,甚么意外呢?”
张坚道:“就是岩浆自冰底喷出的那件事。”
我望着张坚:“你神智没有甚么毛病么?”
张坚摊了摊手:“所以我说,你完全不明白!”
飞船在这时候,穿进了云中,接着,便猝然地停了下来,我在电视萤光屏上,又看到了那幢六角形的奇异建筑物。
我知道,我跳下南冰洋,在冰原中飘荡了七天,死去活来,一切全都白费了,因为到头来,我仍然回到了空中平台上!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双手抱住了头,闭上了眼睛。老实说,我的一生,从来也未曾这样沮丧过,我曾经对付过意大利的黑手党、菲律宾的胡克党,和七帮十八会的首脑作过对,更曾和日本的月神会起过激烈的冲突。每一次,在几乎是绝境的情形下,我也未曾失望过,但如今却不同了!
杰弗生所领导的,绝不是一个庞大的集团,他们只不过几个人。
可是,他们这几个人,不但有极其精密的科学头脑,而且还有着地球上所绝对没有的科学设备,更有着绝对听从指挥,天知道“他们”能做出一些甚么事情来的那些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