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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好转移向康纳士博士的熟人,调查康纳士博士的生活情形。
  我的调查,费了好几天时间,但是,实行得还算是很顺利。
  因为认识康纳士博士的人,全是科学界的人士,而我,根本是他们请来的,所以我有问题,他们总是尽他们所知地告诉我。
  然而,进行得尽管顺利,我的收获,却微之又微。几天来的访问,归纳起来,使我知道,康纳士博士,是一个醉心于科学的人,他的生活很简朴,收入很好,大多数的钱,投资在地产上,由一间公司代理。
  这间公司,也毫无可疑之处,他们已整理出了康纳士博士的遗产,捐给了大学当局。
  康纳士的死,没有人可以得到任何好处。只有人感到损失,既然情形如此,那么,还有什么人会下手杀他?他的死,是死于自杀,那是更无疑问的了!
  我也会和康纳士的管家妇谈过几次,管家妇说,博士在家中,除了有人来造访之外,几乎不开口讲话,我化了大半天时间研究博士的访客,发现每一个人都可以找得出是什么人来,只有一个是例外。
  这一点,我认为是近来最大的收获,是以非记述得详细一点不可。
  根据管家妇的话,有一个“瘦削、约莫五十岁,棕发,半秃,目光锐利得像鹰一样”的男子,曾在博士死前两天,造访了博士。
  男子是一个陌生人,他和博士谈了一会。博士便和他一起离去,约莫两小时之后才回来。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特别的是,这个男人,我找不出他是什么人来,他显然不是博士常来往的这个圈子中的人物,而他出现过一次之后,也没有再度出现,他出现的时间,又是博士死前的两天。
  我请了两位美术家,将管家妇形容的那人,绘了出来,管家妇看过,认为满意了,我才拿着绘像,去和警方联络。
  在警官的办公室中,我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钉子,那警官告诉我,像绘像上的那种男人,本城至少有三千个!
  我自然又着手找寻那个人,可是仍然一无所获,事情看来已没有转机,我再在这里耽下去,已经是全然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像这次事情那样地有头无尾,在我的经历中,是少之又少的,但是,却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因为,我是接受委托,来调查康纳士博士的死因的,这一点,可以说已经有了结果、因为不论从哪一方面来看,康纳士都是自杀的。
  但是,事情却还有疑点,那整整一年,记录着康纳士博士户外活动的影片,亨利的失踪,那个男子的身份等等,这一些疑问,如果得不到合理的解释,那么,整件事;仍然是有头无尾的!
  所以,当我要离去的时候,我心中十分不快乐,科学协会在前一晚,替我举行了一个践别的宴会,由于大家都知道我白走一趟,所以,没有人提起康纳士博士。
  第二天一早,我也不要人送,就自己提着箱子,上了街车,直赴机场。
  我到机场的时候早,所以交妥了行李之后,就在机场的餐厅中坐了下来。
  那天的天色很阴沉,再加我的心情不畅,是以总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之感。我坐着,还是将事情从头至尾地想了一遍。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有人在注意我。
  那是一种直觉,其感觉像是有人将手指伸近你的额前、你不必等到他的手指碰到你的额前,就可以感到有这件事一样。
  我抬起头来,果然,在离我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有一个年轻人正在望着我,而当我向他望过去之际,他不但不回避,反倒站了起来,向我走过来。
  他直来到我的面前,带着微笑:“我可以坐下来么?”
  由于我的心情不好,所以我的回答,也不怎么客气,我硬板板地道:“那要看你有什么目的?”
  那年轻人态度很好地笑了笑:“只不过想和你谈谈,卫先生、我叫白克,这是我的证件!”
  他一面说,一面将一份证件,送到了我的面前,我向证件看了一眼,对这个年轻人的故意消去了不少。
  根据那份证件所载,这个叫着白克-卑斯的年轻人,是国家安全局的“特别调查员”。
  我向他笑了笑:“你的名字很有趣,请坐!”
  白克就着椅子,坐了下来,双手反叉着,一时之间,像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道:“你有什么话,请快点说,我就要走了!”
  白克拉开了搓着的手:“卫先生,我请你不要走,我不知道我的请求,是不是有用,因为我不是代表我所服务的机构作这样的请求,那纯粹是我私人的请求!”
  白克的说话,略嫌罗嗦,可是却将事情说得十分明白,我喜欢这样一人,这证明他是一个十分有头脑和有条理的人。
  我扬了扬眉:“为了什么?”
  白克道:“简单他说,为了康纳上博士的死!”
  我皱起了眉,想说什么,但是我还未曾说出来,白克已然抢着道:“你一来我们就注意你了,也知道你在这些日子来做的工作!”
  我笑了笑:“原来对我这样关心。为什么?安全局不是不理这件事么?”
  白克也笑了起来,做着手势:“安全局不是不管,而是将事情交给了我!”
  白克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将事交给我去调查,这就是说,这件案子,在法理上而言,已经可以作定论了,但是还有少许的疑点。我的工作是完全不受时间限制的,而且也不一定要有结论,因为整件案子,已有了结论!”
《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