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枚深水螺

  我又回想着当时我游泳去追他们的情形,照他们的游泳速度来说,只怕连世界游泳冠军,都要自叹不如!
  再加上他们虽然始终未曾说出,他们曾遇到的是甚么人,只说那人和我相似,我自问一点也不像万良生,然而,听他们的话,那人确然像是万良生!
  当我想起这许多疑点的时候,我是身在警局的高级人员杰克上校的办公室之中。
  当天,我在那荒岛上,一直等到黄昏,希望再能见到那两个人,但当我发现我就算再等下去,令我恼怒的是,杰克上校,竟然打了一个呵欠。
  我有点愤然:“上校,你应该动员一切力量,去找那两个人!”
  上校冷冷地道:“如你所说,他们游泳的速度,都如此之快,怎么还找得到他们?”
  我怒意在上升:“甚么意思,你根本不相信我所讲的话?”
  杰克上校摇着手:“别发怒,事实上,我就算相信你所讲的每一个字,我也无法采取行动!”
  我吼叫道:“为甚么?”
  杰克上校道:“那两个神秘人物,他们遇到的人,和你相似这是你自己说的而万良生,你自己看,和你像么?”他一面说一面推过了一张万良生的放大照片来。
  我根本不必再看万良生的照片,早已知道我和他不像!
  杰克上校又道:“照这两个神秘人物所说,他们知道一个人的下落。那个人和你相似,而我们又未曾接到这样人物失踪的报告,你说,叫我如何采取行动?”
  无法反驳杰克上校的话,因为在事实上,他的话很有理由,无从反驳。
  杰克上校也看出了我的尴尬相,他又道:“而且,那两个神秘人物的船,船名叫甚么?你连这一点都讲不出来,我们怎么查?”
  当时,我的确没有注意到他们的那艘船的名字,那自然是我的疏忽。
  杰克上校的神态更得意了,他再道:“照你所说,这艘船,在离开的时候,是向西南方向驶去的,速度极高,是不是?”
  直到这时候,我才讲出一个子来:“是!”
  杰克“嘿嘿”地笑了起来,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向我推了过来,道:“在接到你的初步报告之后,我已经下令调查,这是有关部门给我的答覆,请你看。”
  我望了望他,再看那份文件,在那份文件上,有着一幅海图,标着经纬度。我立时在这份海图上,找到了那个荒岛。
  杰克上校在提醒我:“请你看西南方!”
  我看海图的西南方向,上面成弧形,画着许多大小不同的船只。这些船只,距离那荒岛,大约是四五左右,我道:“甚么意思!”
  杰克道:“海军正在那里,进行大规模的演习,这艘船如果向西南方驶去,一定会被发现,可是事实上却没有人见过。”
  我呆了半晌,杰克上校“哈哈”大笑了起来,我懊丧地道:“有甚么好笑?”
  杰克上校道:“根据我的判断,你所遇到的那两个神秘人物,只不过是两个在演习中负责执行巡逻任务,而又富于幽默感的两个海军人员,卫斯理,他们和你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的脸迅速涨红起来,我知道杰克上校的推测是错误的!
  可是,我却又想不出甚么话来反驳他!
  我用力拍着桌子:“如果真是有那样两个海军人员的话,你去将他们找出来!”
  杰克摊着手:“何必?谁会像你那么认真,一些玩笑也开不起?”
  我狠狠地瞪着上校,又转头去望小冰,小冰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一望便知,他站在杰克上校那一边。他之所以不说话,只不过是因为他不想得罪我而已。
  我吸了一口气:“好,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以后,我不会再来麻烦你们了!”
  杰克上校道:“不要紧,我们欢迎有任何线索,万良生毕竟是一个重要人物!”
  我“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怀着一肚子闷气,回到了家中。白素开门给我,第一句话就道:“万太太打了两次电话来找你,她说,她要知道,你进行得怎样,是不是有了结果。”
  我不加思索,就道:“你打电话去告诉她,我已经有了新的线索,但是还不确切,我要继续使用‘快乐号’,叫她别心急。”
  白素也看出我的神情很沮丧,所以她不再说甚么,去打电话。
  万太太的声音,响得我离电话有几步还都听到,我没有听下去,走进了书房。
  在警局的时候,我本来是还想和杰克上校提一提,我曾听到万良生唱歌一事的,但是我终于没有提,要是说了的话,除了增加杰克上校对我嘲笑之外,还会有甚么特别的结果?
  但是,事实上,我的确听到万良生唱歌,我必须相信自己的听觉。
  但是那必须肯定万良生当时是在我的附近。可是事实上,万良生不在。
  我想得有点头痛,以致白素在我的身后站了很久也不知道,直到我转过身来,她才温柔地道:“你又遇到了甚么怪事?”
  我叹了一口气,将在那个小岛上,遇到了那两个神秘人物的事,详细和白素讲了一遍,最后道:“杰克上校的结论是,那两个人,是和我开玩笑的海军人员。”
  白素皱着眉,道:“也有这个可能,但是,他们一上来的时候,好像是认识你的。”
  我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是的,他们之中有一个人,隔老远就向我叫道:你改变了主意?没有人会对一个陌生人说这样话的。可是当我提醒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像是不相信。”
  白素显然留由心听过我的叙述,她立时接口道:“他们中的一个说:你们看来都差不多!”
  我点头:“是的,这句话也完全不可理解。”
  白素道:“这句话倒可以理解,那两个人,一定不是东方人?”
  我听得白素那样说法,不禁呆了一呆。
  那两个人是东方人还是西方人,连我在内,也说不上来,而且,我从来也未曾注意到这一个问题,因为我觉得那没有甚么关系。
  当然,我还清楚地记得这两个人的样子,可是现在叫我来判断这两个人是甚么地方的人,我也说不上来。他们的英语极其流利,但是他们的肤色,却是古铜色的,真要下断语的话,我会说他们是中亚细亚一带的人,但是,那又有甚么关系呢?
  我将自己看法说了出来,白素道:“当然有关系,我们是中国人,如果有一个日本人迎面走来的话,我们很容易就分得出,那是一个日本人,可是叫一个欧洲人去区别日本人和中国人,就很困难,在他们看来,中国人和日本人是一样的,正像在我们看来,法国人和荷兰人,没有甚么分别一样。”
《贝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