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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笑著,道:“你一过边界,就会丢了性命,你以为可以逃得过双方的巡逻队么?”
德拉道:“在印度方面,那地方几乎没有什么巡逻队,而在西藏方面,在那地点的附近,现在驻扎的,是一队几年前武装反抗失败退下来的西藏康巴族人,我会说他们的语言,事实上,如果我不告诉你的话,你也决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行进途中,已越过了国界。”
我狠狠地道:“我甚至知道康巴人的鼓语,但是那不中用,我不再向前去,你要去的话,是你的事,我也不是第一次破人骗了,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德拉听了我的话之后,显得很难过。
他转过脸去,对住了营帐的一角,我也根本不去睬他,自顾自闭目养神。
我在不知不觉中睡著了,然后,在不知睡了多久之后,我就被一种极为奇异的声音所惊醒,那种声音,在蒙蒙胧胧中听来,好像是有几十几万头老虎,一起在吼叫一样,实在骇人之极!
而当我被那种声音吵醒,一弯身坐了起来之后,我便立时听了出来,那是风声!
我们的营帐,这时正在左右摇晃着,吊在营帐中间的一盏马灯,幌动得更厉害,荡起来的时候,碰在营帐正中的木柱上,发出“拍拍”的声响来。
我向营帐的一边看去,德拉并不在,正在我疑惑间,德拉已钻进营帐来,他望著我,苦笑了一下,道:“天气变坏了!”
我心中仍然在生气,是以我冷冷地道:“那和我没有关系,我又不到山中去,天气变坏了,,要回去,总是可以的。”
德拉低下了头,坐了下来。
风势好像越来越劲,营帐也摇幌得更加厉害,德拉坐了一会,移到了柱旁,伸手扶住了营帐中间的那根柱子,风声紧得像是有许多钝了的刀子,在刮著营帐的帆布一样,我们带来的象群,更发出听来十分凄厉的尖叫声,令人彷佛是世界末日到了。
德拉静默了半晌,才自言自语道:“不论天气多么坏,我还是要去。”
我立时道:“本来你前去,还有百分三十的生还机会,现在,你若是再向前去的话,是死定的了?”
德拉的声音十分干涩,他道:“死就死了吧!”
我望著他,道:“中国有一句古话,叫作『人为财死』,我看你就是这种人了!”
德拉摇著头,道:“在印度,我们也有相同的话,但是我倒不单是为了财,我一直在怀疑黛的死因,所以我无论如何,还要到仙境去一次!”
我望著他,道:“你认为天气在短期内会变好?”
德拉道:“不会,坏天气既然已开始了,就决不是一个月之内能变好的,我想,我这次大约是不会生还的了,好在我没有什么亲人!”
我又望了他半晌,心中觉得十分古怪,因为天下居然有那样不怕死的人!
在那样坏的天气之中,进入亘古积雪的高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那实在是尽人皆知的,而且,他还要越过边境!他那种不怕死,自然不是什么勇气,而只不过是一种麻木而已。
而这种麻木,当然是由于他妻子的死亡,替他造成的。是以我认为已不值得再和他多说什么了。
我又躺了下来。德拉在喃喃地道:“我刚才出去,察看了一下我们带来的象--”
象的凄厉的叫声,仍然在持续著,我忙道:“那些象怎么样了?”
“它们很不安定,可能会奔散。”德拉回答著。
我不禁皱了皱眉,象群如果奔散的话,那么我的回程,也会发生困难了。我的心中立时怀疑,是不是德拉这家伙,为了不想我回去,是不是在象群的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德拉本来不是那样令人不相信的人,但是他既然曾骗过我一次,就难保他不会再骗我!
我正想责问他时,突然之间,一下刺耳之极的象叫声,突然传了过来,德拉也在刹那间,陡地跳了起来,我忙道:“怎么了?”
在马灯的灯光照耀之下,德拉的面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张大了口,像是想叫什么,可是还未曾叫出声来,我便已经觉得一阵震动,像是忽然之间,发生了剧烈的地震一样!
接著,营帐突然倒塌了,一头大象,像是变魔术一样,冲了进来,巨大的象脚,恰好向我,踏了下来!
我实在呆住了,我绝不是一个应变迟钝的人,但是一切来得实在太突然了,突然得使我完全无法应付,我身子一滚,避开了那大象的前脚,但象的后脚还是向我踏了下来。
我不由自主,怪叫起来,也就在那一刹间,德拉突然滚了过来,在我的身上,重重撞了一下,撞得十分大力,我一连打了几个滚,营帐跌了下来,盖在我的身上,使我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