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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纳瞪我一眼,像是在怪我打断了他的话头,但是他还是回答了我,他道:“后来我才知道,鲍伯尔早已加入了巫都教,而且,在教中的地位很高,他负责推销巫都教属下农田的产品,那些产品,除了甘蔗之外,还有大量的毒品。”
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这实在是骇人听闻的一件事情。
像鲍伯尔那样的名人,他竟早在求学时期,已然是一个不法份子。
虽然丁纳医生的指责,是如此之骇人听闻,但是我却并不怀疑这种指责是不真实的,像一个有著如此可怕经历的人,他何必要对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再发出那样的指责,唯一的可能是,那是真实的。
我不由自主地挥著手:“那么,鲍伯尔在带你走的时候,就是想叫你去做苦工的了?”
丁纳道:“那倒不是,对他们说,人源是不成问题的,何必来找我?鲍伯尔原来的意思,是想叫我在巫都教中,作为他的联络员,参与他的犯罪工作,可是因为我得罪了巫都教的教主 ”
我有点不明白,丁纳道:“在那黑暗的巨宅中,我著亮了火,在黑暗中和鲍伯尔谈话的那个人,就是巫都教的教主,他身为教主,要一生都在黑暗之中,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弄出光亮来。”
我苦笑了一下,听了丁纳的叙述,人类像是还在蛮荒时代!
但是那当然不是在蛮荒时代的事,这件事,离如今至多不过三十年而已!
我道:“请你继续说下去,以后怎样?”
“以后?”丁纳医生说:“我就成了苦工的一份子,日日夜夜,做著不是人所能忍受的苦工,我们每天只有六小时休息,那是正午三小时,和午夜三小时,所有的人都躺下来,一动不动,那些人,只被喂一种浓稠的液体,我也不知道那是甚么东西,我曾仔细地观察他们,他们实在是死人!
“一星期之后,我逃离了那个小岛,在海上漂浮了几天,到了岸,我才知道,我来到了洪都拉斯,我的性命,算是捡回来了。我改了现在的名字,开始的时候,仍然做苦工,渐渐地,我积到了一点钱,我不敢回美国去,因为我知道鲍伯尔一定会对付我的,我又开始上学,仍然学医,我在那里,度过了将近二十年。
“在这二十年中,我不断有鲍伯尔的消息,我知道他开始从政,知道他十分得意,知道他飞黄腾达。可是,我却不会忘记那一件事,我一定要报仇,我在其后的十几年中,也曾出任要职,有一定的地位,于是我集中力量,研究巫都教的符咒。
“我开始发现,巫都教能够驱使死人工作的一项极大的秘密!”
丁纳医生的脸色,变得十分沉著,他的语调也慢了许多,他道:“那真是不可思议的,现代人类的科学,也只能勉强地解释这一件怪事,巫都教的教主,有一种秘方,那是几种土生植物中提炼出来的一种土药,能使人处于近死亡状态;心脏几乎不跳动,也没有新陈代谢,呼吸和停顿一样,但是,他们却不是死人。
“在那样情形之下的人,他们只受一种尖锐的声音所驱使,不论叫他们去做甚么,他们都不会反抗,这就是巫都教驱使死人工作的秘密。”
我不但手心在冒著汗,连背脊都冒著汗。
我道:“那么,当年,你也一定曾接受过同样的注射,为甚么你没有成为那样的活死人呢?”丁纳道:“是的,我也曾那样问过我自己,我想,唯一的可能,是我是在昏迷的情形之下接受注射的,人在昏迷状态之中,和正常状态多少有点不同。或者那种药物,在人的昏迷状态之中,不能发生作用,也幸亏这一点,我才不至于一直被奴役下去!”
我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丁纳的遭遇,真是够惊心动魄的了,我无法想像我自己如果遇到了这样的事,会怎么样。事实上,只要听到那样的叙述,也已经有使人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了!
自然,我的心中,还有许多问题,例如丁纳是怎么回来的,他住所的冰房中的那些“死人”,又是怎么来的。我对丁纳医生的遭遇,虽然同情,但是对丁纳这个人,却并没有好感。
丁纳的遭遇,是如此之惨,但是他又将那样的遭遇,施在他人的身上。
我欠了欠身子,丁纳医生续道:“我化了不知多少心血,还运用了我当时可能运用的权力,才得到了巫都教的那个秘方,那时,鲍伯尔在政坛已开始失意了,我就开始我的报仇计划。
“我来到了本市,鲍伯尔自然不知道我来了,我在这里,刻意经营了一间秘密的地下室──”
丁纳讲到这里,我打断了他的话头:“然后,你就开始害人!”
丁纳大声叫道:“我没有害人!”
我站了起来:“没有害人?你对许多人注射那种药物!”
丁纳道;“是的,一共是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