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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凑近身去,想看看“他”的肌肉被割破了之后的情形。可是,当我凑近头去之际,我却不禁地陡地一呆,失声道:“郑先生,你来看!”
我突然一叫,反倒将郑保云吓了一跳,他非但没有近来,而且还向后退开了两步。
我也立时退出了两步,又叫道:“你看!”
我一面叫,一面伸手指着“他”手臂上被我割破的地方,郑保云离得“他”虽然比较远,但是也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这时,在“他”手臂上的伤口之上,正有一滴晶莹的液体渗出来,那情形就像我们正常的人在受了割伤之后,有鲜血渗出来一样。
但是自“他”的手臂中流出来的,显然不是鲜血,而是一滴透明的液体,那一滴液体越来越大,终于滴了下来,滴在舱板之上。
我起先被这种奇异的现象,弄得完全呆住了,直到那滴液体滴到了舱板之上,我才想起,我们要对“他”进行研究的话,这滴液体,一定是极其重要的研究对象,应该将之搜集起来作研究之用。
我连忙踏前一步,俯身下去看时,那滴液体已然了无形迹可寻,再向“他”手臂上的割口看去,只见“他”手臂上的伤口,已显得十分干枯,再也没有甚么液体滴下来。
我和郑保云两人互望着,都觉得莫名其妙。也就在这时,“砰”地一声响,一直站着的“他”,突然向下,倒了下去。
“他”倒在舱板上,直挺挺地,一动也不动。
我和郑保云两人,又呆了半晌,才一齐向“他”走过去,这一次,我们来到了“他”的身边,我并且还伸手碰到了“他”的肩头,但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低声道:“‘他’死了。”
郑保云道:“‘他’早已死了。”
我忙改正我的话:“我的意思是,现在,‘他’不会再动了!”
郑保云的脸上,现出了一片迷惘的神色来:“为了甚么?因为那滴液体自‘他’身中,流了出来?”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甚么!
郑保云又问道:“那一滴液体又是甚么?为甚么会在‘他’的身子之中,为甚么那样的一滴液体,能使一个死了三年的人,有活动能力?”
我仍然不出声,因为我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且,那滴液体,也已经消失了!
我再向“他”看去,“他”身上的皮肤,在起着一种十分明显的变化,本来,“他”的皮肤,是紧贴在骨头之上的,给人一看就有一种绷硬之感。
但是现在,“他”的皮肤却松弛了,变得好像一摸就会脱下来。我道:“郑先生,我们先将‘他’抬到板床上,看看‘他’是不是有别的变化。”郑保云点着头,我们将“他”抬到了板床上,又看了一会,郑保云按着电灯开关,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郑保云曾说过,“他”对光线有着十分敏感的反应,而且,我也亲眼目击过。
这时,电灯熄了又着,好几次,“他”却仍然一动也不动地躺在板床上。
我摇着头:“郑先生,看来‘他’是真的死了,其可惜,我们竟未曾留下那滴自‘他’体内流出来的液体,要不然,我们或者可以知道其中奥秘。”
郑保云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他在想些甚么,过了几分钟,他才抬起头来:“我有一个私人的解剖室,设备十分完善,我想将‘他’的尸体,进行彻底的解剖,不知道你是不是肯帮助我?”
我摊了摊手:“你不必考虑我是不是肯帮助,我要反问你,你的母亲,是不是会同意,在她这一代的人看来,儿子要解剖老子的尸体,那简直是一件大逆不道,天打雷劈的恶事。”
“她当然不会同意,但我们可以瞒着她!”
“好的,”我答应了他,去向“他”望了一眼:“我想我们要尽快上岸了,看来,尸体好像已渐渐在开始腐烂了,船上有冷藏库?”
那一晚上,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我和郑保云两人,用白布将“他”包了起来,“他”一直没有任何动作,而且“他”的身子也变得松散,而不是那样僵硬。
我们又将“他”一齐放进了船上的冷藏库之中,那冷藏库只要来储放肉类,以备长途航行之需的,当我们将“他”放进了冷藏库之后,我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如果我以后再有机会乘这艘船的话,那我决计不会在船上吃任何的肉类。
当我们安排好一切之后,大副来报告,天气情形已完全好转了,再有一天航程,我们就可以到目的地了。我利用船上的无线电通讯设备,告诉白素,我正在前赴马尼拉的途中。
我是不必说明为甚么突然会远行的,白素知道我随时随地会遇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
那时,天已亮了,郑保云领着我去参观全船,那的确是一条了不起的游艇,如果我有足够的钱,我也一定会照样去造一条的。然后,我和郑保云以及他的母亲,一齐进早餐,我们三个人,用郑保云的家乡话交谈着。
郑保云告诉他母亲,他阿爹的尸变问题已然解决了,他也劝他母亲别回原籍去,回到马尼拉之后,将尸体好好葬了,也不必再奔波了。
老太太多半是给尸变这件事吓坏了,是以一听说尸体已不再活动,便十分高与,也不再和她的儿子争论甚么,就答应了郑保云的话。
老太太的兴致十分高,她不断地讲着话,而将我当作对象,她提及很多有关她丈夫的事情。她的丈夫,本来就是一个传奇人物,人家甚至传说他可以预知几天之后的事情,是以商场上的一切变化,他都可以料得中,所以无往而不利,成为着名的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