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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只讲了“第二步”三字,在外面,突然传来了“砰”地一声巨响。
  那一下响,打断了奥斯的话头,他转过身去:“你在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
  他也不等我答应,便已向外走了出去,我只得在那间房间中等他。
  在奥斯教授离开之后,房间中十分静,只有那只猴头,不时在发出一种嘶哑的声音。
  我实在没有勇气去多看那猴子头一眼,这只猴子头,算是甚么呢?算是生命?如果是生命的话,那是甚么生命呢?但是却又绝不能说它不是生命,因为它是活的,它会叫,如果它是人而不是猴子的话,说不定还会讲话——当我一想到这里之际,我忍不住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凉气直冒!
  我为了壮胆,大声叫道:“教授!教授!”
  但是教授并没有回答我,反倒因为我的一叫,大约使那猴头受惊了,它竟发出一种十分尖锐的声音来,同时,掀起了上唇,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这更使我毛发直竖,我退开了几步,离得那猴头远一些,然后我又叫道:“教授!”
  我已经退到门口了,教授是因为听到外面有甚么奇异的声响而出去察看的,照说,我这样大声叫他,他应该回答我的。
  但是我却仍然得不到教授的回答。
  这时,除了那猴头还在发出令人发悸的怪叫声,整所屋子,静到了极点。
  可是,突然之间,我却听到了一阵汽车引擎的发动声,自外面传了过来。
  这令得我陡地一呆,也使得我在一呆之后,立时向外跑出去。
  当我穿过花园之际,我还来得及看到教授的那辆灰色房车,正在急速向外驶去。
  本来,就算教授突然想起了有甚么事,而需要离开,那已经是够突兀的了,但或者还可以勉强讲得通。
  可是这时,就在车子向前疾驶而出,我一瞥之间,我却清楚地看到,教授是坐在车子的后座,而且,在教授之旁,还坐着两个人。
  在教授左边的那个,甚至还转过头来,向后面望了一眼,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所以看不清楚他的脸面。
  车后座连教授在内有三个人,车子当然是需要有人驾驶的,那也就是说,至少有三个人来这里,将奥斯教授绑架绑走了。
  我之所以立即想到奥斯教授是被绑架的,那是因为我看到,坐在奥斯教授身边的那两个人,将他挟得十分紧。
  而且,如果奥斯教授是出于自愿离去的话,那么在情理上而言,他似乎不可能连讲也不讲一声。
  我又向前奔出了几步,在不可能追上这辆灰色房车之际,才停了下来。
  在我向前奔出的时候,心念电转,不知起了多少疑问,绑走奥斯教授的是甚么人呢?是“灵魂”指使他手下干的么?
  但是,我刚和“灵魂”见过面,“灵魂”要我说服奥斯教授去接纳他的请求,而且,他强调要奥斯教授所去做的事,完全要出于自愿,而不能有丝毫强迫,所以,“灵魂”不应该用这种手段对付奥斯教授。
  那么,那三个是甚么人呢?
  我叹了一口气,本来已是神秘之极的事情,因为奥斯教授的被绑架,而变得更复杂了。
  而且,在我来说,事情的麻烦,更难以设想。“灵魂”可能会怀疑我在从中搞鬼,因而来对付我了!
  为了我的利益,奥斯教授究竟落到了甚么人手中,我亟需弄清楚!
  我停留了大约只有半分钟,便向我的车子疾奔了过去。
  当我可以看到我的车于时,忽然听得“砰”地一声,车门被关上,有一个人自我的车子中,跳了出来,以极快的速度,向外奔开去。
  那人开的是另一边的车门,身子有车身隔着,我看不清是怎样的一个人。
  但是我一看到居然有人从我的车子中跳出来,心中的恼怒,实在难以形容,我大叫一声:“别走!”
  我迅速绕过了车头,向前追过去。
  然而,当我一越过我的车子之际,我忽然听到了在我的身后,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从那阵脚步声听来,自我身后逼近过来的人不止一个,在那刹间,我明白了,躲在我车内的不止一个人,他们之中的一个,在我走近车子时跳了出来,引我去追他,好让他的同伴,在背后偷袭我!
  我仍然向前奔着,但是突然之间,蹲了下来,同时,猛地转身,倏然直立,双拳向前击出。
  在我身后逼近来的,是两个大汉。
  两拳直陷进了他们的肚子之中,那两个人穿着深色的运动衫,头上,套着丝袜,脸面不清,在我的拳头陷进他们肚子的一刹间,我却也可以看出他们脸上那种充满痛楚的神情。
  他们当然和绑走奥斯教授的人一伙,他们之中还有人没有走,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我迅速地抽回拳头来,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抱住了肚子,身子向前一俯,向前跌出了半步,而还不等他们的身子站定,我两拳又已再度挥出,这一次,拳头以至少八十磅的冲力,向他们的下颏击出。拳头和他们的下颏接触之时,发出了可怕的“拍”地一声响,在我右边的那个,身子突然打了两个旋,跌了出去。
  但是,那入的身子才一跌出,手在地上一按,立时站了起来,连跌带爬,向前疾奔了出去。
  而在我左边的那个家伙,却没有他的同伴那样幸运了,因为我的左手之上,戴着一只相当大的戒指,当那只不锈钢戒指,连同八十磅的冲力,一齐撞向他的下颏之际,那滋味不是十分好受!
  他发出了一下模糊不清的惨叫声,身子向后倒去,我的拳头上,立时染满了鲜血。
  我不去理会那没命也似逃走的家伙,踏前一步,在那人的胸口踢了一脚,那人已全然没有反抗能力了!
  他在地上翻了一个身,跪了起来,背对着我,双手捧住了头,自他的口中,则发出了一阵呜咽声,我拔起了一把草,擦着我拳头上的血,然后,我向他走过去:“别装死了,站起来!”
《换头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