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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跟在革大鹏的后面,鱼贯地走出了避震室,革大鹏沿着楼梯的栏杆,吃力地向上爬着,飞船突然侧倒,这就像是本来生活在一幢大厦中的人,而那座大厦忽然“睡”了下来一样,就算稳稳地站着,也头昏眼花。好不容易到了主导室中,居然还有一架电视继续工作着。
荧光屏上,除了漆黑而偶然带着闪光的一片外,看不到别的情形。
我们如今在电视荧光屏上所看到的情形,当然不可能是那个星球表面上的情形,因为我们在躲进“避震室”之前的时候,离那个星球已十分接近,远程电视摄像管已摄得那星球的表面是一片蔚蓝色,而不是这样有着一点一点闪光的黑色。
那种带有闪光的黑色,看来象是什么矿物(它也有点象地球上的煤,但是却更象钨石),那么,我们的飞船,陷在一块什么矿物的中心?革大鹏向电视注视了好一会,又拨动了一些钮掣,但是所有的仪表,显然再次损坏。他又用力绞动着那个绞盘,令得主导室的顶上,又变得透明。
我们转头向望去,那种带有闪光的乌金物体,就压在我们的身子旁边,我们直接看到了这种物体,给人的震动更是巨大,那一点又一点的闪光,在刹那之间,竟使人误会是几万只妖怪的眼睛。
革大鹏首先出声,他伸手放在法拉齐的肩上:“给你料中了,我们的确陷在这个星球之中。”法拉齐忙道:“那怎么办呢?”
白素道:“我们应该可以出得去的,就算飞船陷得再深,必然造成一个深洞,陷着这个深洞,我们是可以到达地面上的。”
革大鹏缓缓地点了点头:“不错,从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但这个深洞在什么地方,是不是我们开门出去就可以到达呢?”
白素勉强笑了一下:“我想,深洞此际应该在我们的头顶上。”
她一面说,一面伸手向上指了一指。
白素这时候这样说法,当然是由于一种直觉,但是想想来,似乎也正应该如此--只要这个星球也和地球一样,具有地心吸力,那么,我们自高空撞下,陷入地上,岂不是那个被飞船撞出来的深洞,正应该在我们的头顶之上么?
而此际,我们伸手指向头顶,实际上是指着飞船的侧旁,因为飞船侧倒了。
革大鹏想了一想,发命令道:“准备氧气面罩,应用武器和个人飞行带。如果有那个应该存在的深洞,那我们就可以出飞船去。”
法拉齐和格勒两人,忙碌了一会,使得我们每一个人都配上了压缩氧气(压缩氧气给我们这一代时代人的概念是两只大钢罐,但是如今,我们的压缩氧气却是密封的固体氧,只不过如一瓶啤酒大小,再加上灵巧的呼吸罩而已),当我和白素系上个人飞行带的时候,革大鹏简略地告诉我们它的使用法。
我们也给分配到一柄“枪”,是发射光束的,和我们想像中的死光枪差不多。
然后,我们走出了主导室--在墙上走,到了走廊的一端,格勒和革大鹏两人,合力地绞动着一只大绞盘,一扇门,慢慢地向旁移动。
那扇门本来是应该在我们前面的,但因为飞船倒侧的关系,门变得在我们的头顶了。门才移开了半尺许,一阵黑色小块的矿物,便像雨一样地落了下来,那些矿物,黑色而带有闪光,我们紧贴墙站着,落下的矿物,足有两三顿之多,沿着走廊直落下去,将走廊的另一端塞得满满的。
约莫过了五分钟,我们看到了柔和的蓝色光芒,自打开的门中射了进来。
革大鹏和格勒继续绞动着门掣,门越开越大,有些零碎的矿物落下来,但数量不多。
等到门全部被打开之后,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看到,我们是在一个深坑之中。那个坑有多深,一时难以估计,但是在坑顶上,却是一片柔和的蓝色光芒。
我迫不及待地首先发动飞行带,人立时向上飞起,不多久,四周围便不再是那种黑色带有闪光的矿物,而是一种浅黄色的,较为松软的固体,类似地球的泥土层。
再向上,便是蓝色的东西--蓝色的程度不同,有的深,有的浅,有的是宝蓝色,有的是暗蓝色,但却全是蓝色的。
飞行带向上飞行的速度相当快,但也足足过了三分钟,我们才出了那个大坑。
眼前呈现着一片碧蓝,乍一看,以为我们是在大海之中。但是我们立即看出了不是海,而是陆地,但当我们落下来,脚踏到了那蓝色的事物之际,我们知道那的确是海--冰冻的海。我们是站立在冰块上,而且,触目所及,几乎全是那种蓝色的冰!
那或者不是冰,只是像冰的东西,但我们无法确定。
我们五个人在坑边上,一动也不动,只是怔怔地向前看着,看着那么一望无际的蔚蓝的冰,和头顶之上蔚蓝色的天。
这个星球和地球的确相当接近--至少它天空的颜色像是地球,但是它却只是一片蓝色,绝没有白色的云彩点缀其间。
四周围一片死寂,我们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这个星球的表面上,除了冰之外,便再也没有别的东西,就算在坑边上,我们向坑下望去,冰层也有二十尺厚,那样晶莹而蓝色,使人时时以为那是蓝色的玉。
一时之间,我们五个人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说好,只是呆呆地站着。
至少过了十分钟,我们才听得革大鹏的声音:“这个星球的表面,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幅射线,我所佩带的袖珍辐射线探测仪测到了这一点。这种辐射……我想对生物是有害的。”
我忙道:“那么我们呢?”革大鹏道:“我们不要紧,飞行带的小喷气孔,自然喷出许多股急骤的气流,将我们的身子,包裹在‘气幕’之中,这种辐射线并不能侵袭我们,我只是十分奇怪,十分奇怪……”
他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地在冰上,向前走出了几步。我听出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迷惑和疑惑,象是不知道有一个什么样难以解释的问题,盘踞在他的脑中,使他困惑。
我跟在他的后面,也向前慢慢地走去。
人踏在那种蓝色的冰上面,和踏在地球冰上的感觉是一样的。
那种坚硬的、半透明的固体十分滑,随时可以将人滑倒的。而白素则已在深坑的边缘上,敲下了一小块冰来。她戴着一种我不知是什么纤维织成的手套,手掌心托住了那一小块冰,在柔和的、蓝色的光芒照耀之下,象是她托住了一块蓝宝石!
而那块“蓝宝石”则在渐渐地缩小,而从白素的指缝之中,则滴下一滴一滴蓝色液体,那蓝色的液体,在到了冰层上面之后,又凝成了冰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