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脱了钉的地板也都重新钉好,地板干净得和船上的甲板一样,我们躺在地板上打滚、跳跃,直到我们也感到有点疲倦了。
许信撑起头来,问我:“喂,我们睡在甚么地方?”
我眨了眨眼:“如果你有足够的胆子,那么,我们睡到书房去!”
许信跳了起来:“好!”
我们一起奔上楼,整个房子所有的灯都开着,书房门上的那一行警告,也早已被新的油漆涂没了,整幢房子中,也只有书房中,还有家具,因为书房中没有老鼠,我们在一张大沙发上,坐了下来。
当我们较为冷静之后,我就想起许信的堂叔来,我道:“许信,那天晚上,在这问书房中,究竟曾发生过一些甚么事,你想得到么?”许信摇了摇头,打了一个呵欠:“想不到,而且,我也不想去想它。”
他在那张大沙发上倒了下来,我将大沙发让给他睡,坐在另一张安乐椅上。
许信不久就睡着了,这时,整幢房子中,静得出奇,我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我用一种十分奇特的心情,期待着一些奇异事情的发生。可是,却只是寂静,甚么也没有,我等了又等,疲倦袭上心头,我也合上眼,睡着了。
我不知睡了多久,但我的确睡得很甜,如果不是那一下叫声,来得如此突然和尖利,我是不会醒来的,我被那一下尖叫声惊醒,睁开眼来,看到许信已坐了起来,他满面惊怖之容,指着我的身后,道:“你……你……”
我被他的样子,弄得毛发直竖,遍体生寒,而由于我的背后并没有长着眼睛,我自然不知道我的背后有些甚么怪东西在。
我是在沉睡中突然惊醒过来的,一醒过来,就遇到了那样的场面,使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我只是急叫起来:“天,我背后有甚么?”
许信向前指着的手,缩了回去,他揉了揉眼,将眼睛睁得大些,脸上惊怖的神情消失了,代之以一种十分尴尬的笑容,他道:“没有甚么,我……刚才一定是眼花了,没有甚么!”
直到这时,我的头颈才不再僵硬,我转过头去看一看,在我的身后,是一幅雪白的墙壁,甚么也没有,我松了一口气:“你刚才看到甚么?”
许信摇着头,道:“我一觉睡醒,觉得灯光刺眼,想熄了灯再来睡,好象看到墙上有一个很大的背影,那黑影像是在俯身看你,所以才惊叫了起来的。”
我刚才已回头看过了,在我身后的墙上,甚么也没有,但听得许信那样说,我还是不由自主,又回头向墙上看了一眼。
墙上当然没有甚么黑影,我放心了:“别吵了,天还没亮,我们还可以睡,要不要熄灯?”
许信犹豫了一下:“好的。”
我站了起来,熄了灯,那是一个阴天,一熄灯之后,房间中一片黑暗,只有走廊中的灯光,自门缝中,透了一点进来。
我们都没有说话,说实在的,许信虽然承认是他眼花,但是他的神情却也很紧张,我也心中有些疑惑,因为许信的话很奇怪,他说,看到墙上有一个影子,而那影子“正俯身在看我”。
这不知道是甚么形容饲,影子怎会俯身看人?我一面想着,但是终于敌不过疲倦,迷迷糊糊,又睡着了,等到我们又醒来时,已是红日高照了!
许信伸着懒腰:“我们睡得很好啊,没有红毛僵尸,也没有变成漂亮女人的狐狸精!”
我笑着:“除了你半夜醒来,看到的那个影子!”
一提起那个影子,许信的神色,仍然有多少不自在,但是他却随即打了一个“哈哈”:“那只不过是我的眼花而已。”
我也没有再说甚么,我们一起到花园中跑了一圈,回来啃着隔夜的面包,用自来水送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在这幢屋子中,玩着“寻宝游戏”。所谓“寻宝游戏”,是我们在全屋子搜索着,找寻着隐藏着的物事。
而我们的目标,主要是在那间书房之中。
许信的堂叔,真是一个怪人,他的书房,像是机关布景一样,几乎每一个书架子都可以移动,而在移开书架之后,便是藏在墙内的暗柜。
我们打开了很多暗柜,暗柜中的一切,还都很完整,我们找到很多股票,找到不少外币,也找到早已改革了、变成了废纸的钞票。
有很多抽屉都是加上精巧的锁的,我们化很多的心思,去弄开那些锁,到后来,我和许信两人,几乎都成了开锁的专家。
但是,我们对其中的一个抽屉,却一点办法也没有。那是一只钢柜的钢抽屉。
所有的暗柜之中,只有那一只是钢的,那钢柜有两呎宽、八呎高,一共有八只抽屉,其中七只都没有上锁,在第二只抽屉中,我们找到了一大把美钞,是以,对那只锁住的抽屉,我们更感到莫大的兴趣。
我们一面用尽方法想打开它,一面则不断揣测着,抽屉里面可能有些甚么。
我们都一致猜想,那抽屉中,一定是最值钱的东西,不然,何以要郑而重之地将之锁起来?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的兴趣更大,可是那柄锁实在精巧,我们用尽了方法,仍是没有法子将它打开来,而我们已在上面化了五天之久了。
最后,在一个下午,我抹着汗:“许信,我们不妨承认自己的失败,去请一个职业锁匠来吧,我们打不开这柄锁!”
许信抬起脚来,“砰”地一声,在钢柜上踢了一脚:“我去请锁匠。”
我点了点头,许信奔下楼,我听到了一阵摩托车的“拍拍”声,那是许信新买的恩物,我从窗口看出去,摩托车喷着烟,他已走了。
我在沙发上坐了上来,望着那钢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