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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信的胆子可真不小,他自然是想到了和我想到的同一疑问,是以,他竟伸出手指来去抚摸那黑影,我知道他的用意,他很想确定,那究竟是一个极薄的物体,还是一个影子。
他的手指,在那圆形的黑影上,抚摸了一下立时缩了回来。
而在他的脸上,也立时现出了十分古怪的神色来,他盯住了那黑影,一声不出。
我也连忙伸出手指去摸了一下,我摸到的,完全是抽屉的底部,可知那绝不是甚么物体,而只是一个影子,那实际是不存在的东西,只不过可以看得到,是一个遮蔽了光线之后出现的阴影而已。
然而,他在落下来之际,却有声响。
当我也缩回手来之际,许信尖声叫了起来:“你看,它在动!”
我自然也看到了,它在动。
它像是显微镜下的阿米巴一样在动着,在迅速转变着形状,大约在半分钟之后,它变成了一个人影,然后,在向抽屉的一边移去。
当他移到了抽屉的一边时,他看来像是“站”了起来,那时,他还不过六七吋高。
然而,他却在迅速地扩大,转眼之间,已出了抽屉,到了钢柜上,而且继续在向旁边移。
等到它移到了那幅墙上时,就等于在我们的面前,站着一个影子样,而那影子,和我们普通人的大小,完全一样。
我和许信两人,全身僵硬,除了张大了眼睛,望着那影子之外,甚么也不能做。
我们望着那影子,那影子也像是在“望”着我们,我们不知道究竟在影子和我们之间,僵持了多久,许信先开口,他的声音,像是在呻吟,他道:“天,……这究竟是甚么?”
我的声音也不会好听多少:“那是一影子!”
许信的眼睁得老大:“当然是一个影子,可是这……这影子,造成这影子的物体在甚么地方?”
我咽下了一口口水:“是不是,有一个隐形人在房间中?”
许信竟立时将我的话接了下去:“朋友,请你……出声。”
当然,并没有人回答我,因为连我自己,也知道我的假定是不成立的,如果真有隐形人的话,那么,光线就可以透过他的身体,我们才看不到他,而光线既然能透过,又何来影子?
我摇着头,我和许信两人的情绪,都处在一种混乱的状态之中。而就在这时,那黑影却有了动作,我们都看得十分清楚,那黑影在摇着手,同时,又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但我们却看不懂那手势是甚么意思。
影子继续摇着手,像是在叫我们不要做一件事,我在呆望了半晌之后,“许信,他好象是在叫我们,不要害怕!”
但是我显然是说对了,因为影子立时不再摇手了。
许信也立即住了口,不再叫,他的双眼,睁得老大,盯住了墙上的那黑影,那黑影不再动,许信缓缓的吸了一口气,突然向前一指:“你,你是甚么?”
我忙道:“他是一个影子,怎么会回答你?”
许信的声音,几乎像是一个人临死之前的呻吟声一样:“它是一个影子,它怎么会动?”
我的思想也混乱之极,我竟和许信争论了起来,道:“影子自然会动的,影子会动,有甚么出奇?我们不是经常看到影子在移动么?”
许信突然又大声怪叫了起来,他举起了一张椅子,向那影子拋了过去。
那张椅子,还未曾拋到墙上,影子已然向旁,移了开去,“砰”地一声,椅子砸在墙上,跌了下来,并没有砸中那影子。
而那影子,又迅速地向上,移了上去,我们的视线跟着影子移动,那影子一直移到了天花板上才停止,我们也就一起抬起了头。
就在这时候,另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那影子在到了天花板上之后,竟然跌了下来。
影子离开了它附着的物体而跌了下来,那是不可想象的事情,然而这时,却又千真万确地发生在我们的眼前,那影子飘了下来,像是一大片其大无比的纸一样。
我在那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竟伸手去捞了一把。
但是,我却甚么也没有抓到,我所踫到的,只是空气。然而,在我伸手抓上去之际,那影子却散了开来,但是它又迅速地合而为一,落到地上,又在地上移动着,转眼之间,他又变得“站”在墙上了。
看到了这等情形,我和许信两人,都不由自主发出了一下呻吟声来。
我和他两人,都无法忍受下去,如果我们再面对着那个影子,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我们会发疯!我们两人,几乎是在同一个时间,向门口冲出去的,冲到了门口,我们的去势太急了,互相撞了一下。
许信给我撞得向外跌了出去,但是我立时扶住了他,我们两人,飞也似地奔下楼梯,掠过了大厅,跳下了石阶,许信的摩托车就在门口,他坐上了摩托车,我坐在他的后面。
他立时发动了车子,车子发出惊人的声响,向前疾冲了出去,许信用极高的速度驾驶着,但是我却觉得他开得太慢了。
我们冲过了花园,车子像是飞一样在路上疾驰着,一直到驶进了一条比较热闹一些的马路,许信才将车子的速度减低。
我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来,才能向后看一看,那影子是不是跟着我一起来了。
等到我看到,我身后并没有甚么影子之际,我才松了一口气,但当我转回头来时,我却又一眼看到地上有两个影子,我几乎又尖叫了起来。
如果不是我立即看出,那两个影子,正是我和许信的话,我一定已叫出来了。
我喘着气:“行了,没有事了。”
许信停下了车,我跨下车来,他将车子推到了墙边,喘着气问我:“这——那影子究竟是甚么?”
我苦笑着,摇了头头:“我怎么知道,现在,问题是,你还要不要那屋子。”
许信几乎毫不考虑:“当然不要了!”
我已经镇定了许多,虽然,我在那样问许信之际,我也已决定,我不要我那一半了。我道:“可是,我们走得匆忙,有很多东西,留在那屋中了。”
许信的声音有点发颤:“你——你的意思是,我们回去取?”
我道:“自然是,那是不少的钱啊,难道你也不要了,而且,那影子,似乎不会伤害我们。”
许信犹豫了许久,那屋子对他来说,已不再具有任何吸引力了,但是那些钱,却总是有用的。他又道:“就我们两个人回去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