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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握手的气力是如此之大,虽然表示了他欢迎的热诚,但是要不是我,换了第二个,我真怀疑会不会吃得消!他一面摇着我的手,一面道:“太好了!卫斯理先生,我是……奥干古达!”他流利地说着自己的名字。可是我却只记得奥干古达四个字。
  我也连连摇着他的手:“我想不到你年纪那么轻,而且风度那么好!”
  奥干古达呵呵笑着:“你以为会碰到一个鼻子上穿着金圈子,围着兽皮裙,拿着兽骨矛的土人?”
  他说话十分直率,我也跟着他笑着:“很难说,也许你是用刀叉吃人肉的那一类人!”
  奥干古达一点也没有黑人常有的那种自卑感,听得我这样说,后退一步,盯着我:“我还没有吃过中国人,我怀疑你哪一个部位的肉最嫩!”
  我们一起笑着,几乎见面不到三分钟,就熟络得和老朋友一样。他带着我离开了机场,登上了一辆车子。他的职位可能相当高,他的司机穿着笔挺的制服。
  来到了车前,奥干古达道:“我希望你先去见一个人,他对于整件事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来研究,而且在继续研究之中。我接到了你的电话之后,已经从国际警方方面,得到了你的资料。这位朋友听到你要来,也极其高兴,他认为你来了,对整件事情的疑点,可以有突破性的进展!”
  我耐着性子,等他讲完,才道:“我除了见蔡根富之外,暂时没有兴趣见任何人!”
  奥干古达现出了一丝为难的神情来。他正竭力要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是我却看得出他一定想对我掩饰甚么。所以我进一步又道:“我来,目的就是为了要见蔡根富,我一定要先见他!”
  奥干古达显然不愿意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他打开了车门:“请上车!”
  我并不上车,只是按住了他的手,直视着他:“等一等,你在玩甚么花样?是不是你们国家的法律,不让人接近已定罪的犯人,如果是这样,为甚么又批准我来?如果你们阻止我和蔡根富会面,我会立即向联合国人权委员会投诉!”
  奥干古达有点啼笑皆非,连声道:“别冲动!别冲动!”他将声音压低,现出十分苦涩的神情来:“蔡根富不见了!”
  我一听得他这样说法,真是整个人跳了起来,大声叫道:“甚么?蔡根富不见了?”我的大叫声,引得好几个人,全向我望了过来,奥干古达在刹那之间,有点手忙脚乱,又想按住我的口,又想拉我进车。
  我双手一翻,将他的两只手全抓住。奥干古达现出哀求的神色来:“求求你别那么大声好不好?这件事,我们还保持着高度的秘密,要是一宣扬出去,全国的记者都要涌到我的办公室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你说蔡根富不见了,是甚么意思?难道他还能从警卫森严的监狱之中逃出来?”
  奥干古达双手互握着,一脸恳求的神色:“上车再说,好不好?”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本来,我是很相信他的,现在,我也不觉得他在骗我,但是我总想到事情十分突兀:蔡根富不见了!
  不过在如今这样的情形下,就算我不肯上车。在机场外也问不出甚么名堂来,所以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只有一肚子不情愿地上了车。奥干古达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也上了车,坐在我的身边。
  他一上车,就向司机吩咐了一句话,讲的是当地的土语。我在来之前,曾对这个国家的土语,临时作了一番研究,当然不能精通,但是简单的词句,还是听得懂的。我听得他吩咐司机:“到我家去!”
  我立时向他望了一眼:“为甚么到你家去?我以为是到你的办公室去!”
  奥干古达一听得我这样问他,双眼睁得极大,显然是我听得懂他吩咐司机的话,很令他吃惊。他望了我半天,才道:“国际警方对你的介绍,只怕还不及你真正本领的十分之一!”
  我笑道:“少对我送高帽子了!为甚么要到你家去?”
  奥干古达道:“蔡根富这件案子,表面上已经结束,法庭判了罪。但是,有几个人,包括我在内,认为整件事情的过程,不可思议,实在有继续研究的必要。经过总统的亲自批准,成立了一个小组。反正我是单身汉,也有宽敞的住所,所以这个小组,就在我家中进行工作。”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