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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那样说的时候,蔡根富一声不出,等我讲完,他才突然叫道:“花丝!”
花丝一直背靠着门站着,听得蔡根富一叫,她才向前来:“我在这里!”
蔡根富叹了一口气,开始讲话,他讲的竟是非洲土语,而我对这个国家的土语,了解程度,并不是太高,好在蔡根富说得相当慢,那可能是他本身对土语也不是很流利之故。
他道:“花丝,他不明白,你解释给他听!”
花丝答应了一声,向我望来:“先生,你不明白,他不能跟你去,一定要跟我到山中去!”
我摊了摊手:“我确然不明白,为什么?”
花丝犹豫了一下,而这时候,一直用布罩着头部的蔡根富,照说是不应该看得到花丝的反应的,可是他却像是立即知道花丝在犹豫:“不要紧,这位先主靠得住,不会泄露我的秘密,你讲好了!”
花丝深深吸一口气,在她漆黑发亮的脸上,现出了一种十分虔敬的神情:“先生,因为他已不再是以前的蔡根富,他现在是维奇奇大神,不应该再在白人文明的地方居住,而应该回到山中去,受我们千千万万族人的膜拜!”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我真的有点不明白花丝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蔡根富变成了神?他算是什么神?维奇奇大神?提起维奇奇大神,我倒并不陌生,在那家商店中,我才买了维奇奇大神的雕像。
而花丝那样说,又是什么意思?蔡根富明明是一个人,如果他已经是神而不是人,那么这个神也未免太糟糕了,在这样的贫民区中,躲避着全国军警的搜捕!当我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根富,别捣鬼了!”
蔡根富的声音,有了怒意:“我已经和你说得很明白了,你还在罗嗦干什么?”
蔡根富居然生起气来了!我冷笑一声,也有了怒意:“辣块妈妈,你现在是神,不是人,所以不讲人话了?我为了你,万里迢迢赶来,难道就是给你一篇鬼话打发得走的?”
蔡根富怒道:“那你要怎样才肯走?”
他显然是真的发怒了,因为他一面讲,一面坐了起来。而自我进来之后,他一直躺着,背向着外面,在他维持着这个姿势之际,他的头上罩着一幅布,还不觉得如同异特,看来就像是人蒙头大睡一样。
蔡根富这时坐了起来,头上仍然罩着一块布,看来却是异样之至。
我立时道:“你为什么头上一直罩着一块布?”
我一面说,一面已走过去,准备将他头上的布揭下来。可是我才一伸手,花丝虽然听不懂我刚才在说些什么,我的动作,意欲何为,她却是看得出来的,她立时双手抓住了我的手臂,现出了十分惊骇的神色来。同时道:“别,别揭开他面上的布!”
我心中的疑惑,实在是到了极点,因为花丝和蔡根富两人的言行,实在太诡秘了!
我挥开了花丝的手:“为什么?因为他已经是神,所以我不能再看他?”
我这样说,本来是充满了嘲讽的意味的,而且我相信,即使是非洲土人,也可以听得出来。可是花丝一听得我这样说,却一本正经,神情十分严肃:“是!”
我不禁呆了一呆:“如果我见了他,那我会怎么样?”
花丝对这个问题,竟然不能回答,转头向蔡根富望了过去,看来是在徵询他的意见。
尽避蔡根富的头上覆着布,可是他立时明白了花丝的意思,他的声音,听来也很庄严:“谁见到了维奇奇大神,谁就要成为大神的侍从!”
这时,我真的呆住了!不但因为蔡根富这时的语声,听来是如此的庄严,而且他讲的那两句话,也充满了自信。我决计不信一向忠厚老实的蔡根富,会讲出这样的话来!
我在一呆之后,立时问道:“你不是蔡根富!你究竟是什么人?”
蔡根富道:“我本来是蔡根富,现在我已经什么人也不是,我是维奇奇大神!”
我大声道:“不行,我一定要看一看你!”
蔡根富道:“那你就得准备成为我的信徒!”
我笑了起来,又用家乡话骂了他一句:“要不要焚香叩头?你是什么教的,白连教?你有什么神通,会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蔡根富看来被我激怒,大声道:“你别对我不敬,我有我的力量,只要我回到山中,我就有我的力量。”
我道:“那等你回到山中再说,现在,我一定要看看你的样子!”
蔡根富道:“你会后悔!我的样子并不好看。”
我道:“放心,我不会后悔!”当我这句话一出口,我一面左手一挥,先将在身边的花丝推得向旁跌出了一步,然后,身子向前一倾,已经抓住了罩住蔡根富头上的那幅布的布角。
在这样的情形下,本来我只要随手一扯,就可以将蔡根富头上盖着的那块布扯脱,可是就在此际,蔡根富突然扬起手来。他的动作也十分快,一扬起手,手心就按在我的手背之上。
当他的手按在我手背上时,那种感觉,事后形容,还是找不到贴切的字眼。如果说是像电击,多少有点相近;我感到了一股突如其来的麻木,那种麻木,带有极度的虚脱之感,令得我的手指、手、手背,在刹那之间,一点力道也使不出来。
这种情形,中国武术中的“穴道被封”庶几相近。可是中国武术中的点穴功夫,是一门极其高深的武学,早已失传,我决不相信蔡根富会任何的点穴功夫。可是这时,他的手在我手背上一按之后,整个手就像是不属于我的了,或者说,像是整条手臂,就在那一刹间消失了一样!
可是这种感觉,却仅仅是手臂,我身体的其他部分,并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后退出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