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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进了他的住所,他几乎向我扑了过来,牢牢地握住了我的手,用力握着,他红润的脸上,充满了期望。他将我的手握得如此之紧,以至我不得不和他开玩笑:“你不必抓住我,我不是灵魂!”
  普索利“呵呵”笑了起来:“我们每一个人,都有灵魂!”
  我开玩笑似地道:“爵士,要是每一个人都有灵魂,自从有人类以来,死去的人一定比活着的人为多,那么,岂不是地球上全是灵魂了?”
  普索利却一本正经,一点也不觉得我的话好笑。他闷哼了一声:“你对灵魂,原来一点认识也没有,地球算什么?只有人,才活在地球上,灵魂,可以存在于任何地方!”
  他说的时候,为了加强“任何地方”语气,伸手向上面指了一指。我自然知道他向上指的目的,不是指天花板,而是地球以外的任何地方,浩渺无际的字宙之中的任何所在!
  我没有再继续和他开玩笑,他又叹了一声:“或许他们存在得太远了,所以我们想和他们接触,是如此之困难!”
  我安慰他道:“其实你不必心急,总有一天,会是他们一分子!”
  普索利怔了一怔,呆了半晌,才道:“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他那几个朋友,事实上早已走了出来,就站在他的身后,普索利替我逐一介绍,我握手如仪,一时之间,自然也记不住那么多名字,只是其中一个小个子,已经半秃了顶,看来像是犹太人,名字叫金特,这个人,以后有一点事,十分古怪,自他开始。不过那是另外一个故事,和“木炭”这个故事无关,以后有机会,我会再记述出来,此处不赘。普索利在介绍完了他的朋友之后,又介绍我:“这位东方朋友,经历过无数稀奇古怪的事情,他和我们一样,肯定人有灵魂!”
  他的那些朋友都点苍头,其中一个身形瘦削,面目阴森,肤色苍白,看来扮演吸血僵尸,根本不必作任何化装的人,他的名字叫甘敏斯。
  在我们一起向内走去的时候,甘敏斯大声道:“我们是不是可以知道一下,卫先生对灵魂的基本看法是怎样的?”
  我呆了一呆,甘敏斯这样说,分明是考验我的“资格”!如果我说不出所以然来的话,那么,他们一定会看不起我,对我以后说的话,只怕也不会相信的。果然,甘敏斯这样一说之后,所有人全向我望来。
  这时已经进入了普索利爵士的“降灵室”,那是一个相当大的厅堂,但除了正中有一张椭圆形的桌子之外,别无他物,整个厅堂,看来十分空洞,而且,光线也十分阴暗。
  进了降灵室之后,一起坐了下来,各人仍然望着我,在等着我的回答。
  我略想了一想:“我的看法,灵魂,是人的生命的主要部分。我们的身体,活着和死了,化学成分完全一样,根本没有缺少什么,但是却有死活之别,死人比活人缺少的,就是灵魂!”
  甘敏斯点着头:“照你的看法,灵魂是一种什么形式的存在呢?”
  我又想了一想:“人的身体,其实只是支持活动的一种工具,灵魂通过身体,能活动,能发出声音,等等。但是生命的本质是属于灵魂,而不是属于身体的。请允许我举一个例子……”
  我说到这里,略停了一停,在思索着一个什么样的例子最为合适。
  我想到了一个例子,我继续道:“譬如说,有一个由电脑控制的机器人,他能行动,能听话,能作出反应,控制他行动的,是电脑记忆组件,放进不同的组件,他就会作出不同的反应。例如放进的组件是如何下棋,他就是一个下棋蒿手;放进去的组件是打桥牌,他就是一个桥牌高手。”
  我讲到这里,略顿了一顿,发现各人都聚精会神地在听着,我才继续道:“在这样的情形下,电脑组件,就相当于灵魂。”
  普索利爵士带头,鼓起掌来:“很好,算是相当贴切的比喻。”
  我继续道:“将电脑组件取出来,机械人就没有了活动能力、思考能力,他“死”了。但这并不表示电脑组件不存在了,电脑组件还在,只不过离开了机械人。在离开了机械人之后,单是电脑组件,自然地无法发声,无法活动。灵魂就是这样的一种存在。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如何设法,通过一种不可知的方法,和电脑组件中的记忆,发生联系!”
  我的说法,显然令得在座的人都感到相当满意。因为接之而来的,是一阵极热烈的鼓掌声。
  等到掌声停息,我又道:“事实上,活人对于灵魂所知极少,身为灵魂是怎样的一种情形,世人一无所知。不过我至少可以肯定一点,灵魂听得见和看得见……”
  甘敏斯立时道:“不对!”
  我忙道:“是的,不应该说‘看’或‘听’,但是,如果有一个灵魂在这里,我们做什么,说什么,灵魂知道!”
  甘敏斯这一次,可没有再提抗议。
  我又道:“我还知道了一个相当独特的例子,是灵魂在离开了人体之后,会进入一株树内,它的活动范围,离不开这株树!”
  我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神情,都充满了疑惑,显然在他们的研究工作之中,从来也没有发现过这一点。
  我又道:“不单是一株树,就是别的物体,也可以供灵魂暂居……”
  我说到这里,解开了旅行袋,取出木盒,打开,捧出了那块木炭来。
  几个人叫了起来:“一块木炭!”
  我道:“是的,一块木炭,我提及的一个灵魂,我坚信,在这块木炭中!”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脸上的神情,全都怪异莫名,一起盯住这块木炭。
  普索利爵士最先开口:“朋友,是什么令你相信有一个灵魂在木炭中?”
  我道:“我当然会解释。不过这件事,极其复杂,有许多关于中国的事,各位可能不容易明白的,我只好尽我的力量解释清楚。”
  我在这样说了之后,略停了一停,就开始讲这块“木炭”的故事。
  直到如今为止,上下百余年,纵横数万里,有关这块木炭的故事,实在够复杂,而且有关炭帮、有关太平天国等等,要西方人明白,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讲起来相当费劲。
《木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