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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云子就径自走向那幢大厦,在快要到大厦的时候,她用手拨着头发,改变了一下发型,又戴上太阳眼镜,竖起了衣领。每次她总是这样子,好不被人认出来。
走进大堂,管理员照例向她打一个招呼,云子也照例只是生硬地点一下头,像是逃走一样地进了升降机,直到升降机开始向上升,她才松了一口气,感到自己安全了。
升降机停下,她走出来,取了钥匙,打开了那居住单位的门,着亮了灯。
没有人,那是意料中的事,云子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来,手撑着头,心中很乱。她打量着四周围,这里的一切比她的住所华丽舒服得多,可是在云子看来,却有一种不真实的、虚幻的感觉。华丽的陈设,只不过是板垣享乐时的陪衬。
云子一想到这一点,就站了起来,想离开这地方。也就在她一站起来之际,她忽然听到,在书房的门后,传来一种十分奇异的声音。那种声音,接近一个人的哭泣声。可是云子从来也未曾听到过如此哀伤、悲切的哭泣声,那种哭泣声,听来令人心向下沉,沉向无底深渊,遍体生寒!才一传入云子耳中之际,听来还十分模糊,但是却渐渐清晰起来。云子可以肯定,在书房之中,有一个人在哭,好象是女人,正在伤心欲绝地哭着。
一则是那种哭声听来如此悲切,二来,这地方应该没有人,忽然有哭声传来,令云子感到害怕,所以云子僵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书房中怎么会有人呢?云子的思绪十分混乱。
她一面吞咽着口水,一面想起这间书房,板垣对她似乎隐瞒着什么,自始至终,都给她一种神秘之感。
“太华丽了!”云子在板垣第一次带她到这里来的时候,赞叹地说。
从乡下地方来,在东京这个大都市中,又一直未曾真正得意过的云子,真心真意这样赞叹。
板垣用十分满足的神情望着云子:“喜欢?这里,以后就属于我们,是我们两个人的天地!”
云子在板垣的脸上轻吻了一下,又道:“有两间房间呢。”
板垣一伸手,将云子拉了过来,搂在怀中,在一个长吻之后,板垣将云子抱了起来,走向一扇门,打开门,那是一间极其舒服的卧室,板垣一直将云子抱到床前,放下来。
云子知道板垣需要什么,她也完全顺从板垣的意思。
在他们快要离开之际,云子指着另一扇门道:“那一间房间是!”
“是书房。”板垣一面整理着领带,一面走过去,将另一扇门打开来,云子跟过去看了一下,是一间陈设比较简单的书房,有书桌、有书架,和一张长沙发。
在云子走近板垣的时候,板垣又趁机搂住了她,在她的耳际低声道:“下次,我们或者可以试试在沙发上……”
云子不等板垣讲完,就娇笑着推开了他,后退着。她看到板垣关上了书房的门。
这是云子第一次看到这间书房,也是云子唯一看到这间书房的一次。
和板垣幽会,板垣由于时间的仓促,每次一到,总是立刻和云子进卧房,然后又叫云子先走,他才离去。
云子根本没有机会打开书房的门看看。事实上,也没有这个需要。板垣所要的,其实只不过是一张床。
只有在记不清哪一次,是离第一次到这里来之后多久的事,云子偶然问起:“书房,也应该整理一下吧!”
云子记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在客厅,板垣还在卧室中,云子一面说着,一面已走向书房的门,握住了门柄,要去开门。那时,板垣突然从卧室冲了出来。
板垣真是“冲”出来的,云子从来也未曾看到过板垣的动作急成这样子,他当时的神情,甚至惊恐慌张,以致令得云子转过头来,呆望着他。
板垣冲得太急,几乎跌了一交,但是他不等站稳身子,就叫道:“别理它!”
云子忙缩回手,她已经习惯了听从板垣的一切吩咐,板垣喘了一口气,站定了身子:“书房一直空着,让它空着好了,不必理会它!”
云子连声答应着。
板垣的神情,像是想解释什么,但是他却终于没有说什么。
这一次,接下来的事,和经常并没有什么分别。
又是记不清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他们幽会,板垣总先到,在等云子,云子来得很准时。那一次,云子开门进来,板垣还没有到。
板垣在那一次,迟了三分钟。
在板垣还没有来到之前,云子也没有做什么事,她在厅中坐了一会,忽然好奇心起,想进书房去看看,因为板垣上次那种情急败坏的情形给她的印象很深刻。
她来到书房的门前,握住了门柄,可是转不动,门锁着。她后退了一步,打量着书房的门,还未有进一步的行动之际,板垣已经开门进来了!
“交通太挤,迟到了,真对不起!”板垣一面径自向她走来,一面说。
云子也记起她自己的身份,和这时应该扮演什么角色,念什么台词,她幽幽地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再也看不到你了!”
板垣抱住了云子,连声道:“怎么会?怎么会?”
只有三次,云子和书房有过联系。对她来说,在这个居住单位之中,书房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可是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却传出了女人的哭泣声!
云子不住地吞咽着口水,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板垣另外有一个情妇在这里!板垣利用了一个地方和两个情妇幽会。
云子立时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板垣不像是有这么多空闲时间的人。
那么,在书房中哭泣的女人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