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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道:“昨天,收到一个邮包,从荷兰寄出来,给你的!”
  我一听得白素这样讲,整个人直跳了起来,对着电话大嚷道:“荷兰寄出的邮包?那是甚么?天,不见得会是一本书吧!”
  白素的声音充满奇讶:“咦?你凭甚么灵感知道那是一本书?”
  我陡地吸了一口气:“你拆开来了?”
  这时我这样问,决没有丝毫的见怪之意。我反倒希望白素已经拆开来看过,证明那的确是一本书。
  白素回答道:“没有,我没拆,可是一拿上手,谁都可以猜着纸包内的是一本书!”
  我又吸了一口气:“寄件人是姬娜.基度?”
  白素道:“我不知道,并没有写寄件人的姓名地址,我只是在邮戳上知道它是从荷兰寄来的,奇怪,你怎么会猜到是一本书?已经找到姬娜了?”
  我道:“没有,说来话长,你立刻将邮件拆开来,看看那究竟是甚么。”
  白素答应着,我等了大约一分钟,听到撕开封纸的声音,我心中十分紧张。
  这包邮件,是姬娜在失踪之前寄出的。我早已肯定,这件邮件对姬娜的失踪,对整件事,是一个极其重大的线索,可是再也料不到,姬娜邮件的收件人竟会是我!
  本来,人海茫茫,可以说任何人都绝对没有办法再找到这邮件。而今,收件人既然是我,那事情就极其简单!
  我欣庆着事情的顺利,同时,也急于想知道那本“书”的内容是甚么,因为据酒店的女侍说,那还不是“书”,只是一叠写满了字的纸。
  我连催了两次,白素都没有回答我,然后,我突然听到她发出了“咦”的一声。
  那一下声音,虽然远隔重洋传来,但我立时可以肯定白素的神情,一定充满了惊讶。我忙道:“怎么了?那是甚么书?”
  白素道:“我不知道!”
  我大声道:“书在你手中,你怎么会不知道!”
  白素道:“是的,可是我相信,书如果在你的手里,你也一样不知道!”
  我投降了,忙道:“别打哑谜了!”
  白素道:“那不是一本书,我猜……那应该称为一叠稿件。”
  我道:“是书也好,稿件也好,你不知道它的内容?那怎么会?”
  白素道:“太简单了,我看不懂写在上面的字!”
  我呆了一呆,本来,这是最简单的原因,手上有一本书或是一叠稿件,而不知道它的内容,除了看不懂外,还会有甚么特别的原因?不过由于我素知白素对各国文字,都有相当深刻的研究,所以一时之间,想不到这一点而已。
  姬娜是墨西哥人,如果她要为一本书,当然应该用西班牙文,而白素精通西班牙文。
  我呆了片刻:“是甚么文字?”
  白素道:“我不知道,我从来也未曾见过这种文字,弯弯曲曲,写得跟天书一样!”
  我不禁有点啼笑皆非:“你见过天书么?”
  白素笑道:“别挑剔,遇到自己看不懂的字,习惯上总是那样说法的!”
  这时,我心中疑惑到了极点。世界上,当然有白素不认识的文字,可是,就算不认识,总也可以说出那是甚么文字来。不识俄文的人,看到俄文字母,总多少也可以认出一点。
  可是,白素却说她完全不知道那是甚么文字!只是“弯弯曲由地像天书”!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不见得会是古时代的中国蝌蚪文吧!”
  白素道:“我不知道,看来倒有点像!”
  我的思绪一时之间十分乱,我迅速地转着念:“别管它是甚么文字,你带它,立刻来,和我会合!”
  白素道:“有必要?”
  我道:“有!”我随即将姬娜在十二岁那年,不知所踪,一直到十年之后,才冒了出来,然后又失踪的事,向白素提了一提,然后说出了我的打算:“我打算循她来到荷兰的路线,一直追寻上去。事情比想像复杂得多,也神奇得多!”
  白素想了一想:“好的,我尽快赶来。”
  我放下了电话。
  白素说“尽快赶来”,她一定会争取每一分钟时间,但是万里迢迢,我想最快也得两天。在这两天中,我实在没有甚么事情可做,我只是不断翻来覆去地看着那枚戒指。戒指上的红宝石肯定未曾移动过。
  同时,我也不断和莫勒警官联络,订好了到巴黎去的机票,白素在第三天来到,见她第一件事,便是伸出手来。白素立时打开手袋,将那本书取了出来。
  那的确不是书,只是一叠稿件,用的纸张十分杂,有的是粗糙的报纸,还有的,甚至是拆开的烟包,字就写在烟包的反面。不过,用杂乱的莫名其妙的纸张写的,都经过整理,贴在大小相同的纸上。
  用来书写那叠稿件的书写工具,也多得离奇,有原子笔、钢笔、铅笔,有几个大字,甚至用唇膏。可以肯定,这一叠稿件,决不是一口气写成的,前后可能相隔了很久,写作者似乎随时随地,兴之所至就写。
  稿件一到手,我就迅速地翻阅着,每张纸上,都写满了字,可是,我却一个字也认不出!
《天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