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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对于饲养小动物,我也厌恶。有一次,在一个朋友的家中,他的几个孩子,问我应该如何饲养一只螳螂,才能使螳螂产卵,几个孩子就给我莫名其妙地骂了一顿,吓得他们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捧着一只十分精致的透明盒,看来是专门作饲养昆虫用途的,被我狠狠瞪了一眼,甚至吓得哭了起来,这件事,令得我那位好朋友,以为我应该好好找精神病医生去治疗一下才行。
  除了这一点之外,没有什么不正常之处,也没有再发现那种小机器人,有几次晚上,在睡梦之中,白素起身有事,忽然着了灯,倒令我虚惊,以为是那种柔和的黄色光芒,又向我照射了过来。
  在起初的几个月中,我很想念陶格的一家人,因为达宝也好,白素也好,就算他们毫无保留相信我的话,他们未曾身历其境,我的遭遇,只有讲给陶格夫妇听,他们才会和我一样,有切身的感受。
  可是,我不论如何打听,和以色列的那个“联盟”联络,都无法再得到陶格一家人的消息。直到有一天,已经是我“回来”大半年之后的事情了,我因为另一件事,在印度的孟买,那天傍晚,我在一条街上走着。
  孟买有它繁华的一面,也有极度贫穷的一面,我走着的那条街,两旁全是高大的建筑物,然而在横街上,却是成狂结队衣衫褴褛的贫童。
  那些贫童,以偷窃、乞讨为生,一看到外人,会成群结队拥了上来向你乞讨,不达目的,誓不干休。
  我经过了第一条横街,围在我身边的贫童,已经有三五十个,不住地乞讨,有的甚至来拉扯我的衣服。遇上这样的情形,真是难以应付,我正在考虑该如何脱身,第二条横街中的贫童又发现了我,一声呼啸,又有三二十人奔过来。
  我实在有点啼笑皆非,只好加快脚步,向一家百货公司走去,公司门口有守卫,只要进了公司,贫童不敢进来。就在我快到公司门口之际,我忽然看到,在公司门口,有两个白种小孩子,瑟缩着,缩在一角。
  这两个孩子污秽之极,长头发打着结,身上穿着的,也已不能再称之为衣服。可是无论如何污秽,那一头金发,一头红发,看来还是十分夺目。
  当我向他们望去之际,他们也抬头向我望了过来。在那一刹间,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娜和伊凡!毫无疑问,那是唐娜和伊凡!
  从我第一次在欧洲的国际列车上遇到他们开始,我一直未曾遇到比他们更可爱的小孩子,我绝不会认错人,而且,他们显然也认出了我,正想向我走过来又不敢。我实在想不到,何以他们两人,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陶格夫妇呢?到哪里去了?
  我一面迅速地转着念,一面已大声叫了起来:“唐娜,伊凡!”
  唐娜和伊凡一听到我叫他们,立时跳起,向我奔来,我蹲下身子,不管他们身上是多么脏,一边一个,将他们抱起,他们也立时紧搂住了我的脖子,这种情形,将公司门口穿着制服的守门人,看得目定口呆。
  我抱着他们两人,急急向前走着,转过了街角,才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你们的父母呢?”
  听得我一问,唐娜小嘴一扁,立时想哭,伊凡忙道:“别哭,女孩子就是爱哭!”
  唐娜的眼中,泪花乱转,但总算忍住了,未曾流下泪来。我又道:“你们的父母……”
  伊凡伸手向前一指,说道:“就在前面,过几条街,不是很远!”
  我将他们两人放了下来,紧握住他们的手,唯恐他们逃走。忽然会在这里遇见他们,而且又可以和陶格夫妇见面,这是意料不到的大喜事,我决不肯因任何疏忽而错过了这个机会。
  唐娜和伊凡拉着我,一直向前走着,穿过了两条街之后,我心中暗暗吃惊,因为我发觉,已经置身贫民窟!街上凹凸不平,孩童在污水潭中嬉戏,两旁的屋子,甚至不能称为屋子。挺着大肚子的女人,一面在晾晒着破衣服,一面在用极不堪入耳的话,骂着她们的子女,老年人在墙角,吸食着拾来的烟,在等死,看不到一个壮年男丁,这是最可怖和贫穷的地方!
  陶格先生来自那个时代,他有着极丰富的学识,在这个“核子动力萌芽时期”中,他几乎可以担任任何工作,就像我们这时代的人,回到了石器时代,可以成为超人一样,他何以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我没有向唐娜和伊凡多问什么,只是跟着他们向前走,又穿过了一条窄巷,来到这个贫民窟的中心部分,在一幅堆满了垃圾的空地上,用纸箱和旧木板,格出了几十间屋子,那些“屋子”,最高也不超过一公尺半,简直只是一个勉强可以遮住身子的掩蔽体,触鼻的臭气,中人欲呕,还有许多大老鼠,在污水和垃圾之间奔来奔去,肆无忌惮。
  看到了这样的情形,我忍不住失色道:“天,你们住在这里?”
  伊凡道:“我们住在那一间!”
  他说着,伸手向前一指,指的就是那间用纸皮和木板搭成的“屋子”。
  我跟着他们跨过了一个污水潭,来到了那“屋子”的前面。
  屋子也根本没有门,只有一块较大的木板,挡住入口。伊凡和唐娜到了门口,一起向我作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向门口指了一指,我将木板移开了一点,探头向内望去。
《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