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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伦“哦”地一声,他想起来了,令他惊愕的那个男人,身上所穿的那件衣服,样子十分怪,看来正是精神病院病人所穿的衣服。
如果那是一间精神病院,其中的一个病人逃了出来,被人捉回去,那也是极普通的一件事,奇怪是何以这个人看起来会和齐洛将军一模一样?
丘沦发了片刻怔,那流浪汉又道:“先生,你对精神病院发生兴趣?”
丘伦挥了挥手,道:“谁会对精神病院有兴趣?不过,不过……”
丘伦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心中有疑团,想找一个人说一说,但也决计不会无聊得对一个不相识的流浪汉去说什么的。所以,他没有说下去,就上了车。却不料他一上车,那流浪汉竟老实不客气地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就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丘伦瞪着那流浪汉,流浪汉向他陪着笑,道:“先生,载我一程好么?”
丘伦有点有生气,道:“载你到哪里去?”流浪汉作了一个手势,道:“随便。”
丘伦叹了一声,取了一些钞票,给那流浪汉,谁知道对方却现出十分委屈的神情来,道:“先生,我不是乞丐,不要人家的施舍,除非你要我做什么。”
丘伦啼笑皆非,道:“好,我要求你立刻下车。”
流浪汉的神情更委屈,叫了起来,道:“这算是什么要求,你给我的,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丘伦无可奈何,道:“好了,你替我……替我……”
丘伦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事可以叫那个流浪汉做了,但是一转念间,他想到了,道:“好,你替我去打二个电话,长途电话,打给我住在东方的一个朋友。”
流浪汉高兴起来,道:“乐于效劳,我该讲些什么?”
丘伦道:“你告诉他,我在这里,见到了齐洛将军,这就行了。我的名字是丘伦,我的朋友,叫卫斯理。”
丘伦将钞票递向流浪汉,流浪汉接过了钞票,欢然下车,丘伦驾着车子,直驶向公路,转进了那条小路,驶向那片林子。
我放下电话,抬头向坐在沙发上的白素望去,道:“神经病!”
白素连头也不抬起来。
我又道:“丘伦,这家伙,特地托人打了一个长途电话来,说他在欧洲的一个小湖边,看到了军事强人齐洛将军。”
白素向几上的报纸望了一眼,报纸的第一版上,正有着齐洛将军的照片,齐洛将军在国内开始实行铁腕统治,因为有一个他的反对者逃到了邻国,他已下令向邻国开火,这是震动全世界的新闻。
我又道:“这个人,老是疯疯癫癫的,想内幕新闻想得发了疯。齐洛将军——报上怎么说?”
白素道:“报上说他将会亲自率军去进攻邻国,看来也是一个疯子。”
我没有说什么,继续进行我在听电话前的工作,根本没有将那个电话放在心上——像这样的电话,如果我要认真的话,一天有两百四十小时都不够用。
白素顺手拿起报纸来,翻着,忽然道:“通讯说,齐洛将军最喜欢采用的照片,是丘伦拍摄的,他真的见过他。”
我道:“是,但绝不是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
白素仍在翻看报纸,过了一会,她又道:“原来丘伦在拍摄齐洛将军的照片时,还曾被保安人员拘捕过。”
我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直了直身子,道:“你老是提丘伦和齐洛将军,究竟想说明什么?”
白素笑着,道:“我是想说明,丘伦见过齐洛,对齐洛的印象十分深刻,他不应该认错人。”
我闷哼了一声,道:“我是根据事实来判断。再说,就算他在欧洲中部的一个小湖边遇到了齐洛将军,那又怎么样?”
白素“嗯”地一声,道:“对,就算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她说着,放开了报纸,不再和我讨论这件事。
我在转头再开始工作时,看了看案头日历,那是三月二十四日。
三月二十四日,下午二时,阿拉伯一个小酋长国的石油部长的办公室中,石油部长阿潘特正在发怒。
阿潘特有着十分英俊的外型,他的正式称呼,应该是阿潘特王子,或者是阿潘特博士——牛律大学经济学博士。阿潘特现在的职位是石油部长,未来的职位,肯定是这个小酋长国的元首。
这个小酋长国的土地面积不大,人口也不到一百万,但是在国际上的地位却十分重要,因为这个小酋长国的所有领土,几乎全是浮在质量最优的石油上的。小酋长国出产的石油,极其丰盛,是各先进工业国争相购买的对象。
阿潘特刚才接见了一个日本代表,那个日本代表,是代表了日本三个大企业机构来晋见他的,开始会谈时,气氛十分好,但是那日本代表,越讲越靠近他。由于当时在谈论的,是一个双方都感到十分有兴趣的问题,这个问题如达成协议,可以使阿潘特王子个人的银行户头,每年增加九位数字以上的瑞士法郎的存款,所以阿潘特并没有注意到那个日本人离得他太近了。
日本人讲得起劲,口沫横飞,突然拿起了桌上的金质裁纸刀,挥舞著,用加强语气的手势,而几乎在绝不留意的情形之下,裁纸刀的刀尖,忽然刺中了阿潘特王子的手背,刀尖刺破了表皮,血流了出来。
日本人大惊失色,嚷叫着走出了办公室,办公室外的人立时进来,阿潘特王子用口吮着伤口,血很快就止住,只不过割伤了一点点,那是一件小事,原不足以令得阿潘特王子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