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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问题到了心脏移植后的排斥现象之际,巴纳德医生叹了一声,道:“这是最难解决的一环,人体有自然的排斥外来移植体的功能。这种功能。本来是起着保护作用的,但是到了如今,反倒成为各种移植手术的最大障碍了。”
  我问道:“这种排斥现象,没有法子可以补救?”
  巴纳德医生摊开手,道:“至少,我和我的同行,已经用尽了方法,排斥现象十分复杂,就算是近血缘亲属的器官移植,有时也曾有严重的排斥现象。”
  我笑着,道:“如果是同卵子孪生的人,他们互相之间,是不是可以作器官移植呢?”
  巴纳德医生也笑了起来,道:“理论上应该是可以的,可是却没有作过实验,也没有什么双生子,肯将自己的心脏互相掉换一下来试试看。”
  在一旁听得巴纳德医生这样讲的人,都一起笑了起来。
  在笑声中,巴纳德医生又道:“而且,所谓在理论上可以,也只不过是粗糙的理论而已。人体的结构,组成,实在大微妙了,有许多因素,至今仍不为人所知。譬如说同卵子挛生,当然是两个人一切结构最接近的典型。但是最接近,并不是说完全相同。他们来自同卵子发育,但一定是两个不同的精子去促成发育的。来自同一人体的精子,每一个都有它独特的遗传特性,绝不相同,这便是兄弟姐妹之间,性格可以完全不同的原因。所以,即使是同卵子挛生,是不是可以在器官移植方面,全然不发生排斥现象,也不能肯定。”
  我用心听着他的话,然后又问:“那么,根据你的意思,是不是重要器官的移植,绝不能挽救一个这个器官已受严重伤害的人的生命?”
  巴纳德医生吸了一口气,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或者说,这是上帝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下,提出了具体的问题,道:“你看过陶先生的病历记录,请问,如果他进行心脏移植,在最好的情形之下,能够生存多久?”
  巴纳德医生说道:“没有人知道。”
  我道:“请你作一个大略的估计。”
  巴纳德医生皱着眉,或许是因为我的问题,不合情理,使他难以回答之故,他迟迟不出声,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仍然无法回答你的问题,不过,至今为止,情形最好的换心人,又生活了两年。”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想起了陶启泉神秘不知去向,和他留给我的那卷录音带中所说的话,我作了一个手势,道:“是不是可以肯定一点,除了你之外,世界上没有更好的心脏移植专家了?”
  巴纳德医生用力挥了一下手,神情也显得相当严肃,道:“不能这样说,心脏移植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外科手术。有好设备的医院,有的外科医生,就可以进行,世界各地,都有成功移植的例子。”
  我道:“他们遭遇到的困难,自然也是相同的?”
  巴纳德医生道:“当然是。”
  我本来的设想是,陶启泉可能找到了更好的医生,所以才不要巴纳德医生替他施手术,悄然离开。但如今看来,这个假设,显然不能成立了。我只好继
  所以,我又问道:“照陶先生的病情来看,是不是可以有别的医治方法?”
  巴纳德医生不说话,只是摇着头,过了一会,才道:“奇迹,有时也会发生,但是科学家比较实在,宁愿不等奇迹的发生,而将等待的时间,去做一些实实在在。比较有把握的事。”
  我被他讽刺了一下,但当然不以为意,我再想得到肯定的答案,又问道:“像陶先生这样的病情,是绝对没有希望的了?”
  巴纳德医生望了我半晌,才道:“我已经说过,有时,或者会有奇迹发生的。”
  他说了这句话之后,四面看了一下,道:“他究竟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不露面?是没有勇气面对他所要接受的噩运?”
  一提到了陶启泉在什么地方。杨副董事长便连忙过来打岔,岔开了话题。我们又谈了一些别的问题,和巴纳德医生会面,就此结束。
  在回家途中,我和白素,起先保持着沉默,后来。我忍不住道:“如果我们承认巴纳德医生的专家地位,那么,陶启泉是死定了。”
  白素叹了一声,道:“人总是要死的。”
  我对白素在这种时候,还在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话,多少有点不满,所以连讲话的声音也粗大了起来。我道:“可是他夫踪了,那个自称是巴纳德医生私人代表的人,究竟在捣什么鬼?”
  白素皱着眉,道:“你怎么了?不管那个人在捣什么鬼,陶启泉总是活不长的。”
  我“啊哈”一声,道:“白小姐,那可大不相同。陶启泉是一个极重要的人物,他掌握了数不清的财富,他一的举一动,可以影响许多人的生活,甚至可以影响国际局势。”
  白素道:“那又怎样,反正他一定要死。”
  我吸了一口气,道:“你怎么没有想到,如果有什么人,用一番他肯相信的活,骗得他以为他还可以活下去,而要他答应某些条件的话,他一定肯定答应的。”
  白素的神情更不耐烦,道:“那又怎样?”
  我学着她的语气,道:“那又怎样?那意味着大量多钱的转移,意味着经济上的混乱,意味着许多许多的变化,意味着——”
  我还想说下,白素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头,道:“说来说去,无非是钱!你应该知道,一个人最宝贵的是他的生命,就算是最吝啬的守财奴,到了最后关头,也会愿意用他的全部金钱,来换取他的生命。”
《后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