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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全站了起来,从那一刻起,几乎没有人讲过什么话,就算有人说话,绝对必要的话,都是和手术进行有关的。
由于有着各方面顶尖人才的缘故,手术进行得十分顺利,全世界进行心脏移植手术的人,再也没有一个比哥登复原得更快,不到一个星期,哥登几乎已经和常人一样,可以行动了。
而他新移植迸体内的心脏,是一颗强健的新心脏,年轻得至少还可以负担身体工作五十年。
哥登望着我,指了指他自己的心口,道:“因为那是我自己的心脏,根本不存在排斥问题。”
我的思绪极混乱,尽管我集中精神,听他们叙述当时的情形,可是我耳际,仍然“嗡嗡”作响,当哥登向我望来之际,我道:“我……只想问一个问题。”
罗克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我可以任意发问,我道:“那个人……那个……实验一号,他……”
一个医生道:“他是在麻醉过去之后,毫无痛苦地死亡的。”
我语音干涩,道:“我看,‘死亡’这个词也有问题,你们既然不承认他是一个生命,又何来死亡?”
杜良皱了皱眉,道:“我早就说过,我们树立的新观念,是很难为世人接受的。”
我不由自主,闭上了眼睛,在我闭上眼下之际,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年轻、健康的人,被麻醉了,躺在手术床上,然后,在他身边的第一流外科医生,熟练地操着刀,剖开了他的胸膛,自他的胸膛之中,将他的心脏取了出来,移进了另一个人的胸膛之中。
这个躺在手术床上,当然立即死亡的人,本来是不存在的,死了,也不会有人追究,可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
但是,世上哪一个人是本来存在呢?这个人,不论他的编号是什么,他实在是一个人,他是被谋杀的。可是,却由于他的死,而使另一个人活了下来。活下去的人活了下来可以很快地又培育出这样的人来。
这究竟是道德的,或是不道德的?
我的思绪真正混乱到了极点。
这种情形,猜想杜良、罗克等九个人在商议的时候,一定也有同样的心情,我向他们望过去,像罗克,杜良他们,立即决定“可以”的那几个人,他们的思想,是不是正确呢?
从现实的观点来看,当然没有什么不对,“实验一号”死了,哥登活了下来,用同样的方法,可以使每一个人的生命得到有限度的延续,可以使许多现代医药为之束手无策的疾病,变成简单而容易治疗。像陶启泉的心脏病,阿潘特王子的肠癌等等,甚至,整个内藏都可以通过外科手术,加以调换。
“实验一号”对哥登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后备。像是汽车有备胎一样,原来在使用中的车胎出了毛病,后备车胎就补上去。
如果“实验一号”根本不是一个人,只是一组器官,那就什么问题也没有了,可“实验一号”却又分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我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表示意见才好之际,杜良道:“不容易下结论,是不是?我早已说过,这种新观念,不容易为人接受。”
我闷哼了一声,道:“尤其是这种所谓新观念被人用来当作敛财的工具之际,更不容易接受的。”
杜良也闷哼了一声,道:“你不能因此苛责我们,不错,我们因之得到了大量的金钱,现在,我们医院积存的财富之多,高于任何一个基金会,甚至超过了罗马天主教廷,我们可以利用这些金钱,来展开我们的研究工作。”
我的思绪仍然十分混乱,无法整理出了一个头绪来,但是我还是有足够的机智,道:“大量的金钱,是用许多生命换来的。”
杜良冷冷地笑着:“我想你这种说法是错的。自从我们替哥登进行了心脏移植手术,而他又迅速复原之后,我们发觉,我们所进行的实验,本来是想使人的生命,通过另一个新的自我的产生而延续,这个目的未能达到,但是也不能算是完全失败,至少我们可以使人的生命,作有限度的延续,这实在一大发现。这个发现,是哥登在完全痊愈之后,提出来的。”
杜良向哥登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哥登继续讲下去。
哥登道:“我自己知道,我的心脏病完全好了。本来是现代医药中的一个盲点,被我们突破了,有许多绝症,可以用这个方法来医治,于是我们就开始订出一项大规模的计划。”
计划十分庞大,先训练了一批人,完全采用训练特务的方法来训练,训练那几个人成为机警、行动快疾的特种人员。
然后,再搜集世界各种超级大人物的名单,和他们的起居,生活习惯。等到弄清楚了之后,就派出受过训练的人员去。
受训人员所要做的事,其实并不困难,只要使被选定的目标,受一点伤,流一点血就可以了。这样的一点轻伤,任何人一生之中,都难以避免,也不会在意。困难的只是超级大人物一般来说,都不容易接近,一旦接近,几乎都能达到目的。
于是,各种各样接近超级大人物的方式被采用,晋见阿潘特王子时,冒充日本购油的代表。
得到了超级大亨的血液细胞之后,就以最快的方法,妥善的保存着,送到勒曼疗养院来,在实验室中,用无性繁殖法,培育成人。通常来说,只要五年时间,培育人就成长了,成长为和超级大亨一模一样的一个人,成为他们的后备。
这些后备人,被豢养在勒曼医院的密室之中,受到最好的照顾,使他们成为身份极健康的人,以备随时需要,起他们的后备作用。
后备人都是没有智力的,有时,他们也会逃出来,当年丘伦在湖边看到齐洛将军,其实,就是齐洛的一个后备人。
超级大亨只知道自己离奇地受过一次轻伤,有的甚至根本以为那是一个小意外,他们绝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后备人。一直到他们的健康发生了问题,患上了不可救治的重病,像陶启泉那样——
当哥登讲到这里的时候,我陡然挥了挥手,道:“等一等。”
哥登停了下手,望着我,我道:“我有两个极其严重的问题要问。”
哥登的神情充满了自信,一副任何问题他都可以回答的神气。我吸了一口气,道:“第一个问题是:超级大亨的病,是不是你们故意造成的?例如陶启泉先生的心脏病。”
哥登浅笑了一下道:“当然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是一种罪行。”
我“哼”地一声,道:“那你怎么知道他会得心脏病?又怎会知道阿潘特王子会有癌症?”
哥登道:“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培育了他们的后备,等着,等到需要的时候,就用得着了。”
哥登道:“汽车的行李箱中有后备胎,没有人知道它会替换四只原来车胎中的哪一只。但是四只在使用中的车胎,一定会有一只变坏的。”
我皱着眉道,“这样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