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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特像是想不到我会这样问他一样,睁大了眼望着我,过了一会,才摇着头:“没有。”
我不肯放过他:“没有人?这是甚么意思?如果没有人可以和你作思想交流,那就等于说,根本就没有思想交流这回事。”
金特听得我这样说,只是淡然笑了一下,并不和我争辩。我也故意笑了起来:“对,普索利爵士第一次介绍我和你认识之际,曾提及你的专长,或许,你指的思想交流,和灵魂一起进行,哈哈。”
我自以为说了一些他无法反驳的幽默话,但是金特却仍然是淡然一笑,一点也不想和我争辩。我倒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问:“你叫住了我,有甚么事?”
金特想了一想,才道:“告诉乔森,我要请柬,受人所托,那个——人对我说,他曾见过乔森,选择了他做——对象,想——寻找搜索——唉,算了,我很久没有讲那么多话了,有点词不达意。”
金特非但讲得词不达意,而且断断续续,我要十分用心,才能将他讲的话听完,可是听完之后,一点不明白他讲甚么。
我还在等他讲下去,可是他却挥着手,表示他的话已经讲完了。
那时,我真不知道应该生气还是笑,心里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乔森和金特的话,都是那么怪,那么无法理解?
(后来,我才知道乔森和金特两个人所讲的根本是同一件事。这件事,的确不容易理解,难怪我一点也听不懂。)
我又问道:“没有别的话了?”
金特再想了一想:“乔森很受困扰……”
他讲到这里,我就陡然一震,金特怎么知道乔森很受困扰?
乔森这两天的情形,用“精神受到困扰”来形容,再恰当也没有。而且,我也正试图要找出他为甚么会这样的原因。所以,我忙道:“你知道他为甚么会这样子?”
金特皱着眉:“他受一个问题的困扰,这个问题,唉,他回答不出,你可以对他说……”
他讲到这里,停了片刻,才又道:“你可以提议他,用‘天国号’事件,作为回答。”
一听得金特这样讲,我心中的疑惑,真是至于极点。
一时之间,我盯着金特,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我可以肯定,乔森对金特并不是十分了解。可是这时,听金特的话,他对乔森,却极其了解。他知道乔森近来精神受到困扰,那还不算是稀奇,可是连“天国号”的事情他也知道,那就有点不可思议。
所谓“天国号”事件,我在前面已经提及过,那是乔森在充当“沉船资料搜集员”期间的事。我听乔森提起过这件事之后,根本无法证实实际上曾经有过这样的一艘日本军舰。
金特看到我望着他不说话,又再次作了一个手势,表示他没有话说了。
我呆了片刻:“你对乔森的了解,倒相当深。”
金特只是摊了摊手,我又道:“连‘天国号’的事,你也知道?”
金特总算有了回答:“我也不很详细,是……人家告诉我的。”
我还想问下去,金特已经下了逐客令:“对不起,我还有点事,不能陪你闲谈了。”
我不禁叫了起来:“不是闲谈!乔森的精神受到困扰,极度不安,有时还会突然之间,接近疯狂,我是他的朋友,我要找出原因来。”
金特不耐烦地说:“问他。”
我怒道:“他不肯说。”
金特叹了一声:“他可以说,一定说了。他不能说,我也不能说。”
我真想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把他拉过来,重重打他一个耳光。这家伙,他不说他不知道,而说他不能说。
这就是说,他知道乔森精神受困扰的原因,可是不告诉我!我闷哼一声,掉头就走。闷了一肚子的气,回到酒店,就冲进了乔森的办公室。
乔森正在忙着,和几个人在争辩着甚么,我一进去,就对那几个人大声呼喝:“出去,我和乔森有话要说。”讲完之后,我就用力向其中的一个人,推了一下,那人被我推得踉跄跌出了三步。
其余的人一看到我来势汹汹,一时之间,也吃不准我是甚么来路,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乔森对我的行为不以为然:“卫,你发甚么疯?”
我冷冷地道:“一个人只有在忍无可忍的情形下,才会这样。”
乔森皱着眉,我又道:“我见到了金特,他又向我说了一些语无伦次的话,他说你正受着一个问题的困扰,无法回答。”
乔森陡然一震,神情看来有点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我来到他的面前:“他不单知道,而且还告诉了我一个你可以答覆这个问题的方法。”
乔森更大受震动,双眼惘然:“能够回答?怎么回答?回答有?在哪里?回答没有?怎么会没有?”
我真是听得呆住了。乔森自问自答,提供了他受到困扰的那个问题究竟是甚么!
问题问他“是不是有着甚么东西”。
可是我不明白有甚么难回答,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我一面想着,一面忍不住问他道:“那么,究竟有还是没有?”
乔森神情惘然之极。
他望着我,其实他根本看不到我,原因是他的思绪,正深深受着这个问题的困扰。他仍然在自言自语:“连你也这样来问我,你也……”
他没有讲出第二遍来,门陡然打开,一个一望而知是大亨型的人物,怒气冲冲走了进来:“乔森,你究竟在干甚么?这是工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