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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情形下,青木懂了的事,而我不懂,只有两个可能。一个可能就是我对青木的指责,另一个可能就是我比青木笨。
我当然选择前一个可能。
青木现出十分惭愧的神情,低下头,一声不出。这证明了我的指责,我立时理直气壮,大声道:“我以为你甚么都对我说了。”
青木的神情极内疚:“……我只保留了一点点……真只是一点点,连乔森先生,我也没有对他说起过,请原谅,请原谅。”
我“哼”地一声:“那么,现在你就告诉我,隐瞒的是甚么?”
青木神情犹豫,我用严厉的眼光瞪着他:“要是不说,我们就当没有认识过。”
青木张大了口,我一看他这种神情,就知道他准备说了,可是就在这时,平时三拳也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金特开了口:“可以不说。”
青木一听,张大了的口,立时闭上。
我心中真是恼怒之极,可是看起来,再加压力也没有用。在恼怒之余,我连声冷笑:“那光环,其实也没有甚么神秘,不过会射出一种光线杀人之外,还会讲话而已。”
我这样说,全然是为了表示,我所知的并不比他们来得少。想不到我话一出口,青木和金特一起发出了“啊”一下惊叹声来。
他们一定是极其吃惊,所以反应都大失常态,应该讲话的青木,惊愕得发不出声来。而不应该讲话的金特,居然立即问:“你也遇到过?”
我心中暗骂了一声“见鬼”,我才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光环,但是我听过老妇人钗述她遇见光环时的情形。
这时,我也知道,只有我表示我也遇见过,使他们感到我是和他们有着同样的经历,他们才不会对我有所隐瞒。所以我立时道:“当然。”
金特吸了一口气:“说谎。”
我有点老羞成怒,道:“为甚么要说谎,那光环,悬在半空,会大会小,发出声音,还会急速旋转,发出来的声音,十分柔和!”
青木又发出了一下呻吟声,双手抱着头,坐了下来。金特却盯着我。我已经将但丁祖母所说的情形,全都搬了出来,心中当然有恃无恐,可是金特仍然摇着头:“撒谎。”
我怒道:“遇上一个这样的光环,有甚么了不起?”
金特道:“如果你遇到过,他们是他们,你就懂。”
我当真有点啼笑皆非,“他们是他们”,这句话我真的没有法子懂,但是我也绝不投降,我道:“我当然懂,只不过想弄清楚一些。”
金特一点也不肯放过我:“他们向你问了甚么问题?”
我没有见过那种光环。
但是既然假充了,只好充下去,我想起了但丁祖母的叙述,连考虑也不考虑:“甚么问题?哼,无聊得很,他们问到了灵魂,问灵魂在哪里。”
金特的面色变了一变,后退了一步,神情仍然是充满了疑惑,可是至少他不能指责我说谎。在这时候,青木突然叫了起来:“是的,同样的问题,我不知道灵魂在哪里,可能我,我们,根本没有灵魂。”
我向青木望去,青木站了起来,团团转着,转了十来下,才停了下来。
他望着我:“我……的确瞒了一些事没有说。”
我作了一个“请现在说”的手势,青木道:“那是……那是当天国号发生了爆炸之后,我在救生艇上,所发生的事。”
我仍然不出声,以免打断他的叙述。
青木的神情很苦涩:“那时,我在惊轰骇浪之中,心中的惊异,至于极点。就在那时候,眼前一亮,那光环忽然又出现,就在我的面前,看来虽然小得多,但是我知道那是同样的光环,它们一样。”
他说着,又用手比了比出现在他面前的光环的大小,大约是直径五十公分的样子。
青木说:“这光环一出现,像是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令得本来在波浪中快要倾覆的救生艇,变得平稳。这个光环的一种神奇力量救了我。不然,我一定葬身在大海之中了。”
我闷哼一声:“你告诉过我,你的经历是上了救生艇之后,眼看着天国号的沉没,然后你就漂流到了一个小岛上,找到一些美军遗留下来的补给品。”
青木胀红了脸:“我的确漂流了两天,到了那个小岛上,我宁愿那个光环没有救我。”
我有点诧异:“为甚么?”
青木的神情变得更苦涩:“在海上漂流的那两天中,那光环一直跟着我。”
我刚想说那有甚么不好,这个光环既然有那样奇异的力量,可以保证你在大海漂流时不遇险,它一直跟着你,不是很好么?
可是我的话题还未出口,突然听得金特在一旁,发出一下呻吟声。
我转头向金特望了一眼,只见这个怪人,十分苦恼困扰,同时,带有几分同情地望着青木;像是他很了解青木在那两天海上漂流时所遭遇的痛苦。
我看到了这种情形,心中动了一动,又向青木望去。青木吁了一口气:“其实,也没有甚么重要的事,我在对乔森先生,对你讲述过去事情之际,略去了不说,实在是因为那……些经过并不重要。”
我冷笑道:“你口里说不重要,但是照我看来,你却一直放在心上,而且,觉得很困扰。”
青木再度低下头去,长叹一声:“是的,你说得对,我真的很困扰。我本来可以成为一个十分优秀的工程师,但是在我又回到日本之后,多少有点自暴自弃,就是因为,因为……”
青木讲到这里,不知如何讲下去才好,脸上一片迷惘之色。这种神情,绝不是假装出来的,证明在他心中,真有着不可解决的难题。
青木的口唇颤动着,并没有发出声音。这时,金特突然说道:“因为你自己知道,你根本没有灵魂。”
青木陡地震动了一下,我也陡地震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