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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说一句,陈长青就忙不迭地应一声“是”,等到白素说完,他已应了十七八声“是,”奉承得有点肉麻--多半是陈长青做了一年仆人养成的习惯。他示威似地望向我过来,令人十分生气。我立时冷笑道:“谁不知道九子连环锁,一定要把锁上的九个连环扣解开来,才能开锁,手续十分繁复,只有笨人才会对那种东西有兴趣。”
  我听陈长青提到了这只柜子,又提到孔振泉大发雷霆,就猜到他一定是未经允许,自己去开那九子连环锁所闯的祸,所以才故意那么说,因为我知道,以陈长青的好奇、好动的性格,他若是天天对着这样一柄锁,一定会想去把它解开来。
  果然,我一猜就中,陈长青涨红了脸半晌讲不出话。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喜欢难题,要解开这样的锁上的活扣,有时还必须运用中国古代的计算方法,所以一有空,我就趁大老爷不觉察,去解那个锁。”
  我抓住了他话中的语病:“为什么要趁他不觉察的时候才进行呢?”
  陈长青神情极尴尬:“我……。第一次摆弄那个锁的时候,就被他……。严厉斥责过,叫我再也不要去碰它。”
  我摇着头,长叹了一声,没有说什么。事情再明白也没有,越是叫陈长青别去碰,他越是要去碰,孔振泉的警告,显然一点用也没有。
  陈长青道:“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锁解开了,打开了那个柜门,柜子内,是一只较小的柜子,在那只较小的柜子上,有着两把九子连环锁,正当我懊丧莫名的时候,明明是睡着了的那老家伙,却大喝一声抓住我的头发……"我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想想陈长青那时的狼狈情形,实在是没有法子不笑。连白素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陈长青自己也不禁苦笑,悻然道:“这糟老头子也不知哪里来的气力,扯着我的头发向外拉,一面还杀猪一样地叫着。他这样一闹,自然很多人都来了,孔振源也来了,摆起老爷架子骂我,我心想这里也耽不下去了,态度反倒强硬。谁知我一强硬,老头子反倒客气了起来,赶走了所有人,先是望着我,半晌才说了一句:柜子里的东西动不得,你以后最好别再去动它。”
  我“嗯”了一声:“你肯不动?”
  陈长青理直气壮:“当然不肯,可是那小柜子上的两套连环锁,实在太难解,费尽了心机,一点进展也没有,不几个月,孔老头子的病越来越重,几乎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孔振源换了一批医生护士来服侍他,就把我解雇。”
  我“唔”地一声:“雇主解雇你,你可以要求多发一个月工资。”
  陈长青抡起了拳头向我一拳打来,我一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腕,叫道:“喂,是你自己说的,这是宜于访友的时辰。”
  陈长青叫道:“宜于访友的时辰过了,现在,最宜打架。”
  白素笑了起来道:“别像小孩子那样,你和孔老先生在一起一年,在星相学方面,一定得益良多?”
  陈长青缩回手去,神情变得很严肃:“是的,首先,我肯定了一个原则。”
  看他说得那么认真,我倒不好意思和他捣蛋,只是作了一个手势,鼓励他说下去。
  陈长青像是一个演说家一样,先清了清喉咙,直了直脖子,才道:“我可以确定,中国传统上,一切推算的方法,全源自天象的变幻,子平神数也好,紫微斗数也好,梅花神数也好……。没有一种,不是根据星象的运行、聚合来推算的。”
  我道:“这算是什么新发现?”
  陈长青道:“连中国最早的一本占算的经典作易经,也全和天上的星象有关。
  我以前听得有人对“易经”持这种说法,但我在这方面的所知不是太多,所以只是答应了一声。
  陈长青道:“你不信,易经流传几千年,各家有各家的解释,总是抓不到痒处,唯有依照星象来解释,才能圆满,例如,什么叫‘九龙无首,吉’呢?这里的‘龙’,是什么意思?”
  我态度严肃:“我想,‘龙’,是代表了某一个星座。”
  陈长青用力在我肩头上拍了一下:“对!把一些星,用想像中的虚线连结起来,看来像是一条龙,当这些星体的运行,龙首部分观察不到,就是大吉的吉日,一切占算推算的方法,全从星体运行而来。”
  我举起手来:“我完全同意你的说法,但是却不认为那是什么新发现。”
  陈长青不断眨着眼,像是想反驳,过了片刻,他才说:“你同意星象的变动,可以影响地球上人类的一切活动?”
  我皱了皱眉,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有一部分人,坚决相信,星象的变异,会影响地球上人或其他生物的活动,从而发展到,可以依据星象变异来预测吉、凶。这种学问,可以笼统地称之为占星学。正如陈长青刚才所说,所有推算未来吉凶的学问,其实都属于占星学的范畴。
  占星学在古代就已经十分发达,“夜观天象,见一将星下坠,知蜀中当折一名大将”这样类似的记载,在中国古代,屡见不鲜。
  一颗流星划空而过,就可以断定地球上某一个人的运命,这是一件十分玄的事,要我下肯定的答覆,当然不容易。
  陈长青用挑战的目光望着我,又道:“怎么,你不是经常自称可以接受一切玄奥的事情吗?”
  我摊了摊手:“是,但这种事,至少是要若干事实来支持,不单是一种凭空的想像。”
  陈长青的样子很迷惘,像是根本不在听我的解释,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星象可以预示吉凶,只要肯定一点,就可以趋吉避凶。”
  我闷哼了一声:“理论上是这样,只要你真推算得正确,而且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凶事、什么样的吉事。”
  陈长青苦笑了一下:“唉,其实我对这方面的研究,还不是很深入。不过我相信--这是我和孔振泉相处一年来的心得,孔振泉的推算已达到了万无一失的境地。”
《追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