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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才好,只好道:“有话好说,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陈长青显然真的想说什么,可是由于他太激动了,声音哽在喉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发出了一些含糊的声音,谁也无法听得明白这些声音,表示着什么。我又道:“我们是好朋友,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陈长青更激动,将我的手握得更紧。这样的局面,令我手足无措,我只好向白素望去,向她求救。
白素也是一脸疑惑,不知道陈长青在搞什么鬼。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用听来十分轻松的语调道:“你们怎么啦?谁都知道你们是好朋友。”
陈长青哽塞的喉间,总算吐出了三个可以听得清的字来:“好……。朋友。”白素道:“是啊,发生了什么事?像是生离死别一样,快要唱风萧萧兮易水寒了。
在这样的情形下,白素说笑话,十分恰当,可以令得气氛轻松,因为我和他之间,根本没有什么严重的事情。
白素形容陈长青的样子,像是生离死别,大有荆轲要去刺秦皇,明知自己一去无回的那种激动,完全没有必要,那么,陈长青该一笑之下,精神松驰,不再紧张。
可是,出乎我们意料之外!
陈长青的反应,竟然像是中了她重重一拳,陡然松开了我的手,身子摇晃不停,向后连退了两三步,而且,面色铁青,脸上的肉,在不由自主地跳动着。
这时,别说我呆住了,连白素也呆住了,不知道何以他的行止这样怪异。
他转过身去,伸手扶住了墙,白素向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暂时别过去。陈长青深深吸着气,然后,即使从他的背景也可以看得出他在作极大的努力,使他的身子挺直。
又过了一会,他才十分缓慢地转过身子。看起来,他已经正常很多,他用一种听来十分疲乏的声音道:“大嫂,你怎么也学起卫斯理来了?不好笑。”
我和白素只好面面相觑,不知道白素刚才那句话,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换了我,一定要不服气,追问到底了。
但白素却只是温柔地笑了一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轻松一下。
陈长青笑了一下,他的笑容难看到了极点,这证明他的心事,一定令他感到极度的不安和痛苦。陈长青自己,却以为他的笑容已经可以掩饰了他的心情,还故意拍着手:“卫斯理,你花了多久才解开了铜环上的秘密?”
我道:“相当久,我还花了不少时间,研究那些空箱子。”
陈长青走动着,自己去倒了一大杯水,又一口气喝干,才道:“是,你给了我提示,我没有再在空箱子中浪费时间,孔振泉把秘密这样处理,真是除了你之外,没有可以解得开。”
我道:“这全是白素的功劳。”
陈长青“嗯”地一声:“嫂夫人解开了秘密。也是因你而起的,你的作用,就像是中药方子中的药引子,化学变化之中的触媒剂。”
我听得他拿我作这样的譬喻,有点啼笑皆非。他又道:“所以,孔振泉找你,还是对的,由于你,嫂夫人解开了谜,而我……"他讲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不再讲下去。
陈长青这个人,说起话来,滔滔不绝,不容人插嘴,而他自己讲到了一半忽然住口不言的情形,更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我等着他再讲下去,可是当他再开口的时候,他已经变了话题,他道:“那些黑点,是代表着三十个人,在经过了种种变化之后,剩下七个。”
我和白素一起点头,我还拍了拍手:“对,你真的解开了孔振泉的图谜。”
陈长青默然半晌,在他沉默的时候,我和白素,把我们昨天晚上,由解开了图谜之后的种种联想,全都向他说了一遍。
陈长青听我们叙述,表现十分沉静,除了不住表示同意之外,并没有插言。
等到我们讲完,他才道:“人没有自己意志?当一个人,决定了要去做一件大事……。极大的大事,难道那不是他自己的意志,而只是受了来自星体的神秘力量的支使?”
我道:“除非把孔振泉的星象观察完全推翻,不然,就得承认这一点。”
陈长青苦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像是不想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和白素都不敢乱讲什么,唯恐由于一句什么话,他又会有异常的反应。
过了一会,他才道:“卫斯理,你看到了七星联芒的异象,也知道了这种异象是表示一个大城市将会毁灭,可是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道:“是,你想到了?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
陈长青却并不回答,我道:“是什么?富士山复活,毁灭了东京,还是檀香山被火山灰覆盖?”
陈长青瞪了我一眼,仍然不说什么,然后,他站起来:“我要告辞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说了之后,伸出手来,先和我握手,又再和白素握着手。
我们一面和他握手,一面心中仍不免在嘀咕:这家伙,平时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什么时候和我们握手道别过来?
陈长青今天的行为,真是怪异透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