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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这一点,令我的思绪稳定和清明了许多,我先向白素道:“想想那个成了仙的贾玉珍。”
白素立时明白了我的意思:“是,长生,不过是神仙术的初级课程。”
卓齿当然不知道我们在说些什么,我忙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卓齿道:“当时我们不知所措,一睡千年,我们是千年以前的古人,若是离开了王陵,我们何所适从?商议了很久,还是决定了分批出去看看。”
他讲到这里,叹了一声:“分批出去一看,知道我们真的沉睡千年。好在我们进食不多,回来之际,带上一些粮食,可供许久之需。”
卓齿说:“这样一批回来,一批出去,每批两人,不多久,我们之中,又有五人,开始昏睡。”
我忙道:“所谓不多久,是多久?”
我一定要这样问,因为他们全是长生人,在时间观念上,和常人是不大相同的。
这一次,卓齿道:“十载。”
我失声道:“你们每隔十年,就要昏睡一千年?”
卓齿道:“并不,第二次,我们各人昏睡,就只历五百年,一觉醒来,天下又自大异。”
我苦笑了一下,自秦之后,一千五百年,那已经是南宋期间了。
卓齿苦笑了一下:“昏睡的时间,每次缩短,第三次,历时三百年,以后两百年,一百年……”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这样的长生不老,不知是幸福还是痛苦。冬眠状态的时间如此之长,至少以百年计,一觉醒来,“世界大异”,根本无法适应,唯有再回到地下,虽然说是长生,但在清醒的十年之中才真正是活着的,而那完全和进展脱节的生活,又有什么趣味?地下王陵的悠悠岁月,又如何打发?
卓齿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久了,我们知道,每次昏睡,或有前后之分,但是醒来之后,必然十年之后,才再昏睡。”
他说到这里,向卓长根望了一眼:“这便是当年,十年之期将满,我把他托给可靠之人,自己回到王陵,等候昏睡之故,这次昏睡,只历时八十年,长根来时,我才醒转不久。”
我望了望卓长根,又想起了一个滑稽的问题:“卓老爷子是不是有一个九百岁的兄长?”
卓齿的秘密已经揭开,他当年醒了之后,从秘道中冒出来,在人间生活了十年,到时,自然非回去不可,不然他昏睡起来,谁能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而他也实实在在,无法把这种情形告诉卓长根,卓长根绝对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么,在他过去几度清醒的时候,他是否也曾在地面上生活过,结婚生子呢?如果有,而长生不老又有遗传的话,卓长根岂不是有比他大几百岁的哥哥或姊姊?
卓长根已近一百岁,身体还如此之好,长生不老有遗传,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卓齿摇了摇头:“没有,这次我在人间,动了凡心,长根的母亲实在太好……我们全商议过,我们十人的情形,决计不能为世人所知,反倒是我自己先破了规誓,所以才有今日之麻烦。”
白素在这时,忽然“啊”地一声:“卓先生,那块珮玉,自然是你给妻子的礼物了?”
卓齿点头:“是,那是大王所赐的宝物。”
我长长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吁了出来。那块质地如此之佳的珮玉,曾给我们带来过不少迷惑,追究它的来历,但无论怎么去想,也想不到卓长根的父亲,会是秦朝时的古人,秦朝时一个有地位的人如卓齿,有一块玉质上佳的玉,自然不是什么希罕之事。
卓齿叹了一声:“由于我破了例,所以他──”
他指着那个蜷缩成一团的人:“他……也起而效尤,一日,他正由秘道出来,遇上群马奔驰,他是我的副手,极擅驯马,立时阻止了马群的奔驰,把一个女子,引进了王陵之中──”
我和白素,紧紧握了一下手,那个女子,自然是马金花!
卓长根则望着石榻上的那个人,犹有恨意的样子。
卓齿又道:“那女子进来王陵之后,和他成婚,一住五年,他又届昏睡之期,那女子这才离去,其时我也在昏睡,是他把经过全部记载了下来,我醒来之后,看了记载,方知究竟。那女子的名字是马金花,就是我当年把长根托给他的那个马场主的女儿。”
卓长根气愤地道:“爹,两个小娃一定早已知道了。”他讲了这一句之后,又对我道:“难怪她说已嫁过人,哼,这……真是从哪儿说起,你想想,她在医院里,对我这样说,我怎么会相信?”
那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事,马金花于是叫他自己来看,卓长根就来了,就遇上了他的父亲。卓齿的样子未曾变过,所以卓长根一看他就可以认得出来,父子两人就在这里重逢。
卓长根又道:“我见到了我爹,其余九个人又全在昏睡,我劝他出去,他不肯,我自然得在这里陪他,偏要你们大惊小怪,找个不了。”
卓长根这样责备我们,真叫人啼笑皆非,我也不和他争,卓齿望向卓长根:“你虽然是我的儿子,但也是世上的人,你能在这里陪我多久?”
卓长根像赌气的小孩子:“能陪多久就多久。”
卓齿长叹一声:“悠悠岁月,对我而言,无穷无尽,你陪我十年,又何济于事?况且你不离去,搜寻就无一日停止──”
当他讲到这里,我已经明白他让我们进来,把一切全讲给我们听的用意何在了。
他要通过我们,叫卓长根离开。我立时会意地道:“是哪,卓老爷子你若是再不现身,你的手下,准备把整个地下王陵上面的土地全都掘起来,非把你找出来不可。”
卓长根怒道:“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