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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黄堂这样说,也不禁愕然,他十分踏实、生性并不夸张,而这时,他的话却十分夸张,他不说“世界上最怪的怪事”,而说“字宙中最怪的怪事”,真是不寻常之至。
白素也熟知黄堂性格,所以她的感觉和我完全一样。
白奇伟和黄堂只是初识,闻言“哼”地一声:“宇宙间最怪的怪事,已经叫我遇上了,你不论遇到什么,至多只是第二奇怪。”
黄堂自然没有和他在“排名”问题上纠缠,他看到几上有酒,拿起酒瓶来就喝了一大口,然后,坐了下来,又站了起来,坐立不安,把在旁边的人,都弄得心绪缭乱。
他又站了起来之后,才道:“昨天的那场大火,应该是……不,不是应该是,事实上是三十年之前发生的,你们信不信?”
他既然一开始就说有“宇宙间最怪的怪事”,听的人,自然也有了心理准备,准备听到怪诞不过的事。可是他说了出来,听的人还是无法明白,或者说,无法接受。所以一时之间,当他睁大了眼睛,想观察我们的反应。我们三个人,全一样:一副莫名其妙的种情,不知道他讲什么。
我最先开口:“请你说明白一点。”
黄堂道:“那场大火发生的时间,应该是三十年之前,精确地说,是二十九年十个月零二十天前。”
我只好笑道:“我还是不明白。”
黄堂提着一支公事包进来,这时,他又喝了一口酒,打开公事包,取出了一些影印的文件来,把其中一张,放在我们面前,道:“请注意报纸的日期。”
报纸的日期,接近三十年之前,影印的是一页社会新闻版,记载着一宗火灾,一看报纸,我就明白了,报上有着照片,有屋子失火之前,也有烈焰冲天时的照片,地址和屋子,一看就可以知道,那地方就是米端的蜡像馆。
这就是黄堂口中的“怪事”?白素修养比较好,我和白奇伟没有什么好脾气,一明白了是什么一回事,忍不住哈哈大笑,白素虽然未曾笑出声来,但也口角带着微笑。
黄堂却冷笑了一声:“我知道你们心中在想些什么。三十年前的一场火,烧了这幢屋子,到有什么怪的?后来,又造起来了一幢一样的房子,再次失火,是不是?”
白奇伟“哈”地一声:“除了是这样之外,我看不出还能想到什么地方去。”
黄堂吞了一口口水:“我查这建筑物的业主是谁,才查到三十年前火灾的记录。查到了火灾记录,自然再查何时重建,可是怪事来了,三十年来,全然没有重建这幢建筑物的记录。”
我们三人都不出声,没有记录,并不等于没有重建。事实明明白白放在那里,有这样一幢建筑物,被改作了蜡像馆,昨夜,又被大火焚毁。
黄堂继续道:“没有记录,不等于没有重建,是不是?我再查下去,查到了业主,业主姓李,有两子一女,早已移民到了外国。事业十分成功,老业上早已死了,那屋子三十年前起火时,是一幢空屋子,火灾发生,业主的代理律师曾写信去征询那两子一女的意见,三个人意见不一,有的要把土地卖掉,有的不肯,一直没法取得协议,而产权又是他们三人所共有,非三人一致同意,不能作任何处理,所以,空地也没有清理,用高高的围板围起来。”
黄堂一口气说到这里,才停了下来,等我们的反应。这次竟然是白素先开口:“你是说,自上次火灾之后,那地方一直役有任何建筑物?”
黄堂用力点着头,我和白奇伟又想笑,但白素接着又开口,她的措词,真是客气之极:“黄先主,好像有点不合理,这幢建筑物,明明存在着,你虽然未曾看到过它,但是也看到了它才被火焚烧毁掉的情形。”
黄堂吸了一口气:“怪就怪在这里,我这个结论,自然太古怪,于是,又去访问了一些在那附近居住的人。”
黄堂继续道:“一共访问了五十个,每一个人的答案,几乎全一样。”
白奇伟道:“别告诉我们那些人说,从来也没见过那幢建筑物。”
黄堂道:“不是,他们的回答……他们没有理由说谎,而且就算说谎,也不可能这样众口一词,可知他们说的一定是事实……”
我忍不住叫了起来:“那些人究竟怎么说,你先复述出来,别忙作分析。”
黄堂还是补充了一句:“我们访问的人,都捡年纪比较大的,在附近住得久的,有两个,还记得当年的那场火灾。他们也都知道,火灾之后,废址用围板围起来,一直没有人理会,他们也记不得是哪一天,围板拆除了,建筑物重又出现。”
我哼了一声:“这有点说不过去吧,忽然多了一幢屋子,竟不知是什么时候多出来的?”
黄堂道:“那屋子的地形,你们也知道,离最近的屋子也相当远,地点又僻静,经过的人并不多。大都市,人人都生活忙碌,也不爱理人闲事,自然不会多加注意。”
我们三人都不出声,黄堂又道:“而且那屋子只是一幢平房,现代建筑技术,造起屋子来速度极快,连高楼大厦都可以在不知不觉间一幢幢造起来,十天半个月没经过那地方,忽然又有了房子,自然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我摇头道:“这种解释,牵强得很,几乎不能成立。大都市的人对身边的事不关心,那是事实,但也不能到这种程度。”
白奇伟笑了一下:“黄先生,你刚才说屋子从来未曾重建过,现在又竭力想证明有这幢屋子的存在,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黄堂缓缓摇头:“屋子一直存在,三十年前未曾失火之前,一直在。”
我又有点莫名其妙:“什么意思?火烧之后就没有了,再出现,一定是重造的。”
黄堂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转了一个话题,并且作了一个手势,叫我们别打断他的话:“访问者的回答,正如卫斯理所说,就算经过假设,也牵强得很,几乎不能成立,我自然要再查问下去……深入调查,问题越来越多,根本没有人见到屋子重建的情形,也没有任何建筑公司承建过屋子,也没有任何部门批准过重建图样……屋子是突然出现的,不多久,就变成了一家并不受人注意的蜡像馆。”我们三人互望着,仍然不是很明白黄堂究竟想表达些什么。黄堂道:“这实在使我想不通,忽然之间多了一幢屋子,虽然说在私人产权的上地上,但竟然完全没有人对之发生怀疑,似乎顺理成章,应该在那里,这不是十分古怪吗?委托律师行也说,三个共同业主从来未曾和他们联络过。”
黄堂所说的事,渐渐有点趣味,的而且确,十分怪异,但是如果承认了屋子是在很短时间内偷愉盖起来的,也就一点都不怪!
虽然作这样的假设,也不是很合理,盖一幢屋子,又不是搭积木,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给人知道?就是米端——假设盖屋子的是他,看中这地空了很久,也了解到这块地有产权纠缠,至少在一个时期之中,不会有人管。所以他就私自在这块空地上造起房子未,他也无法令所有造房子的记录消失的。
我道:“你有什么样的假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