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驶进大铁门之后,车子要向下驶一条斜路才能到屋子的面前,进铁门之后的斜路两旁,就是前花园,所以整个前花园实际上是一个斜度并不太甚的山坡,而屋子后面的大片后花园,一样也是一个向上的斜坡,所以屋子是在一个山坳的底部造起来的,其高度大约和前后左右的山坡高度相等。
那情形就像是一个斜边斜度呈三十度的大盆子,而屋子恰在盆子的中心平坦部份。
我在铁门外看了一会,由于第一次注意到这样的地形,我就说了一句:“下起大雨来的时候,难道不怕淹水?”
温宝裕忙道:“前后花园都有十分大的排水管通向外面。”
他观察得倒十分仔细,他下了车,在大铁门旁的一个号码锁上按著密码,铁门徐徐打了开来。
这时候,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了,那天天气很好,西边赤霞漫天,这使我注意到,屋子的正门是面对著正南方的。那么大的一幢房子,一点灯光也没有,在暮色之中,沉默而诡异。
本来,知道里面住著自己的好朋友,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可是这时知道它有些古怪之后,感受大不相同,竟像是第一次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一样,十分异样。
我心中也十分佩服温宝裕,因为陈长青离开之后,白天黑夜,温宝裕消磨在这屋子中的时间极长,有时甚至到深夜。整幢大屋子中,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从来也未曾听他提起“害怕”,单是这一点胆色,就不是寻常少年人所能企及的了。
温宝裕又上了车子,驾到了屋子前,下车之后,温宝裕取出一把钥匙来,打开了大门。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屋子中的光线自然更黑,他一进门就著亮了手电筒,我笑骂:“底层不是有电灯的吗?”
温宝裕道:“整幢屋子全在黑暗之中,那才够气氛。”
我喝道:“快开灯!”
温宝裕老大不情愿地著亮了灯,我甚至没有注意过通向楼上的楼梯在甚么地方,因为每次来,都是直奔地下室去找陈长青的,就算有时陈长青不在,大叫几声,没有回音,就可知他不在屋中,因为这个人唯恐天下不乱,绝不会有人叫他而不出来的。
来到了底层大客厅的中央,我抬头向上看了一下,大客厅中的灯饰相当辉煌,正中是一盏十分巨大的水晶吊灯,也只有这样每层高度超过五公尺的旧房子,才能有这样的灯饰。
在天花板上,是一个又一个凸出来的圆圈的装饰,像湖面上的水圈一样,一个个向外扩展出去,看来虽然别致,却也未见有甚么特异之处。
温宝裕已急不可待来到楼梯口,我走过去一看,就觉得楼梯造得十分怪。
这样的大屋子,楼梯理应十分有气派才是,可是在前面的,却是螺旋形,十分陡峭的那种。通向地窖的楼梯,也是这样子的,不过我一直以为只有通向地窖的才是那样,原来通向楼上的也是一样。
把楼梯设计成这样子的目的是甚么呢?当然不是为了节省空间。
有时建筑物怪异起来,也就难说得很,著名的巴黎圣母院,建筑物占地面积何等之大,可是通向楼上的楼梯,还不是一样盘旋曲折,窄小无比。比较起来,这屋子的楼梯,算是宽敞多了。
一开始上楼梯,手电筒就派上了用处,到了二楼,和在图纸上看过的一样,温宝裕先在楼梯转角处的一个十分隐秘的角落,取了一大串钥匙在手,负在肩上,每一间房间都打开来看了一下,并没有甚么特别。
一层层看上去,由于房间十分多,温宝裕几乎全部看过,所以也只是草草了事,一直到了最高一层,就是有著三十三间房间的那一层。
我并没有每间房间都看,就已看了的十来间房间中,堆放的各种东西之多,若是要编一本“物品名目”的话,只怕就能叫人看了抽筋。
我只是注意天花板部分,因为屋顶是斜的,如果天花板是平的,那么在屋顶和天花板之间,就可能有著隐藏的夹层。
但是,像是建筑师要故意告诉人屋顶之下并无夹层一样,顶层的天花板是斜的,完全依著屋顶的斜度,所以在正中部分的空间,看来十分高,连屋脊部分,也可以看得到。
通向另一翼的,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屋子的两翼其实是连在一起的,只不过其他几层,两翼之间并无通道而已。
在那通道的入口处,有一道看来很坚固的门。
温宝裕自然不断在发著议论,不必细述,这时他又道:“这通道的门,钥匙构造很奇特,花了我了好长时间才试出来。”
看著他背在肩上的那一大串锁匙,总可以想像要打开任何一间房间,他得花多少时间。我注意到钥匙的大小形状颇有不同,就道:“你可以把所有的钥匙分一下类,那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温宝裕笑嘻嘻地:“我早已这样做了。”
他说著,在那一大串钥匙之中,找出了一把又细又长、两边都有锯齿的来,那看来有点像是一根鱼骨,插进匙孔之后,转了三转,门就打了开来。铁门相当沉重,在他用力打开时,发出一阵“咯咯”的声响。
通过十分窄,一片漆黑,在手电筒的光芒下,可以看到约有十公尺长,在尽头处,也是一扇同样的门,温宝裕一马当先,到了门前,用另一把同样的钥匙打开了那道门。在开门的时候,他有点紧张:“这一边,我还没有来过,不知道情形怎样。”
我笑了一下:“你倒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