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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老套的章目)
我在看信,信是由一个相当古怪的朋友写来的——我自己人很正常,可是怪朋友之多,可以说天下第一。才和一个怪人胡明分手不久,又接到了齐白的信,大家还记得齐白吗?他就是那个盗墓专家。
自从上次和齐白分手之后,他照例音讯全无,不过他这个人,有一个好处,隔上一年半载,只要他忽然想起你来,不论他在天涯海角,总会和你通一下音讯。
我现在在看的这封信,发自泰国北部的城市清迈,那是一个十分美丽的城市,神秘而且动人。齐白的信文十分简单,大意是:年来仍以掘墓为业,一下子就运走,运到什么地方去了?
在什么地方入士为安了,我曾打听了一下,却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出来,好像根本就没有这件事发生过一样。
他们那一伙人,过惯了隐秘的生活,行事作风,未免有点鬼气森森,温宝裕把良辰美景当成了“红衣女鬼”,倒也不是偶然的事。
推测,那些棺木,多半是运回他们各自上代的家乡去了,只怕也正因为事情发生在不为人往意的闭塞地区,所以才不为人知的。
我挪开了齐白的信,在信纸一扬之间,恰好迎向灯的灯光,在一刹那间,令得白纸在灯光的透视下,变成了半透明。
这本来是十分普通的一种现象,可是就在那一闪之间,我却看到,洁白的信纸之中,有着一些暗影。
通常,考究的纸张中,会有“水印”,水印也必须向着光线才能看出来,也是用阴影的形式出现的。而这时在我手中的信纸,又不像是该有水印,而且,我想到齐白一生在古墓之中钻进钻出,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家伙做起事来,也不免有点鬼头鬼脑,大有可能是在信纸之中,藏了什么信息,察看我是小心留意了,还是大意疏忽了过去。
要是我竟然疏忽了,没有注意,那么自然成为下次和他见面时的取笑资料了。
所以我心中一动,就着灯光,去看纸中的那些阴影,一看之下,认出那是自一到零的阿拉伯数字,和自A到Z的二十六个英文字母。
数字用寻常小型计算机的位置排列,英文字母则照寻常英文打字机的排列位置。
数字和字母,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去子懂,因为根据那些数字和字母,几乎可以排列出任何数码和字句来。看了一会,我就放了下来,心知齐白用了这样一张有水印的纸来写信,一定有原因的,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写给我的,但是一时之间,既然猜不出原因何在,自然只好不去想它。
正在这时,我听得楼下,老蔡正在大呼小叫:“小宝,你想死了,弄那么多这种东西进来。”
老蔡年纪大了,的确特别喜欢大呼小叫,而温宝裕也不好,经常有一些叫老人家看了几乎把他当作是外星人的奇怪行为,所以一老一少,相处得并不是十分融洽。平时好在他们见面的机会不多,但就算偶然见着了,也不免要小小冲突一番。
这时,听得老蔡这样叫囔,我知道温宝裕必然不服,定要还嘴,别看只有他们两个人,要是吵将起来,我住所这小小空间,也和大战场差不多,难得有什么安静可言。
我知道,那得等事态还没有扩大之际,我非先出面“弹压”不可。
所以,在还未曾听到温宝裕的声音之前,我已经扬声叫道;“小宝,你上来,我有话对你说。”
我的意思是,把他叫上来,把齐白的那封信给他看,叫他猜猜齐白在信纸上,有着什么哑谜,让他有一点事情做做,他就半天可安静了。
温宝裕的反应,出乎意料地顺从,只听得他大声答应着,接着,便是他上楼梯的声音,他竟然并没有对老蔡的呼喝抗辩什么,真是不容易,我正想称赞他几句,已看到他背向着门,闪身进来,手中捧着一只相当大的盘子。
他用这样的怪姿势走进来,自然是为了保护手中的盘子,他一进门,就转过身来,我先看到他贼忒嘻嘻的笑容,接着,就看到了他捧着的那只大盘子中所放着的东西。
我也不禁陡地挺了挺身子,而且立即明白,老蔡的大声呼喝,实在十分有理。
在那只直径约有五十公分,本来不知是作何用途的漆盘之上,全是大大小小,蠕蠕而动,有的缩成一团,有的拉长了身体,有的通身碧绿,有的黄黑相间,有的茸毛绚丽,有的花斑奇特,至少有上百条,各种各样的毛虫。有的还纠缠成一团,有的则在盘子边缘昂首,想要离开盘子的范围。
虽然说在他们的身上,有着自然界美丽颜色的一半以上,可是由于形态实在丑恶,而且一看到了之后,就使人想到,这些毛虫,多半会放出毒素,令人的皮肤,起异样的敏感,变成又红又肿,又痛又痒,所以更在心理上造成极度的不舒服。
我吸了一口气:“小宝,你这是干什么?”
温宝裕本来是笑嘻嘻的,多半还以为我见他捧了一盘毛虫进来.还会赞他几句哩,一看到我面色不善,这小子倒也知机,眨了眨眼:“这……全是胡说要我捉的,他是昆虫专家,捉了来,好研究它们的生态。”
他说的话,听来大是有理,要是我是闭着眼睛听他说的,也就相信了。可是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正盯着他,他一面说,一面眼珠乱转,又不敢正面看我。孔老夫子的话,有时很有道理,他说人心术不正,则眸子不正,叫人可以观人于眸。所以,我一下子就知道这小子是在说谎。
我问哼了一声:“是么?是胡说叫你捉的?”然后,我陡地提高了声音,大喝:“我看这全是我在胡说。”
温室裕正以为他的谎言可以将我瞒骗,忽然给我大喝一声揭穿,那令他陡然吓了一大跳,双手一震,盘子向上扬了一扬,盘子中的毛虫,倒有一半,扬跌了出来,至少有三二十条,没头没脑,落在他的身上。
这下子,轮到他怪叫了起来,双手乱舞,鼻子上挂着一条身子一躬一躬、努力想向他额头上爬去的毛虫,怪声喧哗,那种狼狈样子,逗得我哈哈大笑。
他放下盘子,大叫着;“别动,一动会踩死它们,我好不容易才抓了那么多来的。”;
一面叫,一面手忙脚乱。我笑了一会,看他的样子实在可怜,也帮着他,捉了几条毛虫进盘子去,等到所有的毛虫,看来都捉进盘子去了时,他忽然怪怪模怪样,缩着脖子,愁眉苦脸望着我:“会不会有几条,从我衣领里钻了进去。”
我笑道:“大有可能。”
他忙拉出衫脚来,跳着,蹦着,又乱了好一阵子,肯定没有毛虫在他背上爬行了,才松了一口气,定了下来。我望着那些令人看了绝无快感的毛虫,皱着眉:“你捉了这些东西来,究竟有什么用?”
温宝裕的神情,得意忘形:“连你看到了也会感到害怕,她们一定更害怕。”
我怔了怔;“她们?她们是谁?”